十(10)
正是中午饭口上,福聚德的客人来来往往,还不少。常贵站在门口,里里外外
地忙着招呼客人。常贵的儿子小五子,远远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向福聚德
这边慢慢地走来。
走到门口,小五子四处看看,见没有同学看见,才不情愿地叫了声“爸”。
常贵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问:“你干吗来了?哎!几位爷,吃好了?慢走。
什么事?
快说。”
小五子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堂头的儿子,看见常贵招呼客人的样子,他打心眼里
瞧不起。他冷冷地说:“给我妈抓药的钱……让我丢了……”
常贵听了,吃一惊:“什么?丢啦?……您好啊!老没见了您哪!这一向府上
都好啊?
里边请吧,两位——!”
常贵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打帘子让客人的样子,再次让小五子很不舒服,他
撇撇嘴。
客人进了门。常贵打量着小五子,见他脚上又配了一双花洋袜子。
常贵脸一变说道:“丢了? 满嘴瞎话!”
小五子说:“是真的丢了,不信您问去呀……”
常贵说:“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这位爷!您吃好了?今儿的鸭子好——肥!”
常贵转过笑脸,一下变成冷冰冰的模样,他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都快碎了。这时,
张爷要走,常贵忙说:“您哪天还来呀?常贵好伺候您。”
小五子在一旁说:“爸!”
常贵低声说:“有事回家再说,我现在忙着哪!”
几个男学生刚巧打这里路过。他们看见小五子便说:“哎,那不是常得胜吗?
他吃馆子来了?”一个男生说:“他吃得起馆子吗?他爸爸是福聚德的堂子。哎—
—常得胜!”
小五子见到同学,想马上躲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男生走过来说:“常得胜,
请我们吃顿烧鸭子!”
小五子挺倔,说:“有钱自己吃啊!”
男生说:“我们没钱,哎,跟你爸爸说说,赊一顿儿。”
“我管不着。”小五子说完,转身就走。
男生追在他身后:“你爸爸不是福聚德的堂子吗?”另一个男生学着常贵的样
:“大爷,您来了,您里边请——”几个人嬉笑起来。
小五子气得涨红了脸,骂道:“干什么?欺负人?”
男生说:“欺负你了,怎么着?!臭跑堂的儿子,小堂子!”
小五子一听急了:“你说谁?”
“说你哪。”
“你敢骂人? !”
“谁骂你了,这是抬举你,五子行,五子登科!堂子、戏子、厨子、剃头挑子、
澡堂子,你爸爸是头一个!”
另一个男生说:“头名状元!怪不得常得胜老考第一呢,倒数第一!”
男生说:“我看,这是他爸爸的遗传!嘻……”几个男孩笑成一团。小五子气
得肺都炸了,他上去,照着那个男生的脸上就是一拳!
几个男生将小五子团团围住,你一拳我一脚,小五子虽然不示弱,但毕竟对方
人多,终被打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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