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AUTUMN秋(10) 她也按下按钮,窗户又往上走了。 我一下子火了,使劲地又一按按钮,她也在按,窗户在不停地上下上下。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嫂!我不是你的囚犯啊! 可是我没说出来。我知道我说出来会很难听。 车窗迅速地爬了上去,然后是一声残酷的“嘎噔”。她把窗户锁了。 锁了??!! 我按按钮,果然锁了?!我感觉我都想趴在窗户上大喊:“人——权——” 但是我没有。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她在微笑。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但那不是玩笑。从那以后她只要一进车里就会锁窗户。每天我都在听那残酷 而短暂的“嘎噔”一声。我有时幻想把方向盘抢过来把她踢出去,自己听着摇滚 乐,大开着窗户飞驰而去。 我咬着嘴唇向外看,有人在其他车里向我招手。我哈哈一乐,也招招手。 “你干嘛呢?”莎拉伸过脖子来看,“别跟陌生人招手!” “我听说西得梅因很安全。”我说。这是大实话,我坐我同学的车时她们经 常跟人招手。 “是安全……但是很奇怪。”莎拉鼓着嘴说,“你跟他招手,他或许还不想 跟你招手呢。” “是他先……” “我这是警告你!”莎拉提高了音量。我闭上了嘴。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顺从了。我以为我的服从可以换来和平和安 静。我对自己说,至少这比在家里好,家里爸妈一天到晚不仅干涉你人身自由, 还扭曲你的精神世界,莎拉至少还没有到这样的程度啊。 *** 一天晚上我在屋子里写作业。对于历史我头疼极了,那么厚一本书摊开在那 里,我得做出一章的提纲,而实际上我很难看得进去——莎拉在楼下大哭大闹, 爸爸刚开始一直是想安慰她,但是后来气急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重重的跺脚声, 莎拉沙哑的尖叫,爸爸使劲地拍桌子想让她闭嘴,然后是愤怒的走动。 我用拇指在食指上画字母。以前在中国,爸妈吵架的时候我就不停地重复这 个动作。我拿出日记本开始写日记,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进去了。莎拉的声音就像 钻机一样气势汹汹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疯狂地写日记,写莎拉。因为我非常不解。 她还在底下大哭,因为爸爸打断了她的说话她就开始耍脾气。她开始往地下 室的屋子走了,爸爸跟着她大声地说着什么。哎呀,烦死了,你说她都17岁了怎 么就不能成熟一点呢?她为什么在学校里一个样在家里一个样呢?她…… 什么声音?整个房子颤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跑了出去!所有人都在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