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缘是“特培” 没有人能够永远快乐幸福的过每一天。没有人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坚强和软 弱。让你成熟的,是经历与磨难。让你幸福的,是宽容与博爱。让你心安的,是理 解与信任。你改变不了事实,但你可以改变态度。不知道为何,有些东西就是无法 改变。也许,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梦想。也许,还在追求那永远不会有的完美。 我们曾虚荣过,幻想过,为狭隘的目标奋斗过。待到重新回头看时,觉得很多事情 都云淡风轻了。 ——《失落的岁月》 话说任一民和另外一个同事一起上中阳地区采访,地委宣传部门热情接洽,部 长亲自走过来,寒暄之后,问: “你们需要哪方面的材料?是要英雄事迹还是要抓革命、促生产的数据统计? 是要兴修水利建设吗?……” 不等部长说完,任一民就说了一句: “我们要真实的修建水利报告。您这里有吗?” “有,这方面材料太多了,自从省政府把款划拨下来后,全体人民在地区党委 的英明决断下,共修建了五条河流的灌溉系统,全区人人受益。” “部长真会说话,全区人人受益?请问,您老受益了多少?” “哈哈,这位小同志真会开玩笑,我怎能受什么益呢?我是国家工作人员,我 说的是农民,他们才受益的。” “刚才您老说全区人人受益,我以为您也在此行列啊?” 宣传部长感到任一民有点辣手,尽量少说为妙。打着哈哈,就要请任一民他们 上饭厅吃饭,以为有什么话,在饭桌上都可以解决。 其实任一民他们之所以来了就直奔政府部门,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了一些材料, 就是在修河治理中,一个村一个村的男女老幼齐上阵,学校放假,工厂停工,农民 也不种田了,全部去挖沟渠,日夜连班,一天三顿红薯干,还不管饱,开水没有, 只能喝凉水,搞病了好多人,有人病死了……。 劳民伤财啊!结果验收工程质量不合格。 有人说,不去干,不行吗? 当然不行,只要你能动,就要把你拖走,否则就按“反革命”论处,轻的是 “革命”者把你打到同意去参加劳动为止,再稍说点什么,或者反对的,一律手铐、 脚镣就给你戴上,投入监狱……。 瞬间,就搞的民怨沸腾,民不聊生,鸡犬不宁……。 而官员们的报告则是如何如何成绩辉煌,如何如何作用伟大之类等等。如此抓 革命、促生产?做为新闻工作者的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发生了? 他们一路采访了好多地方,官员的话和百姓的话是两个极端,所以,派他们出 来,再进行核实,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行上报省政府领导班子。 他们没有参加宣传部长的吃饭邀请,拿了他给的材料就告辞了,直接奔向四十 里开外的一个本省知青点。想听一听知青们的看法,也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的具体情 况。 当时的记者是没有汽车的,远地方的采访,自行车也是难找到的,唯一可用的 就是两条腿,一人一个背包,里面是笔和纸,有时带上一个胶卷相机,另有一些另 散物品。 四十里路,说远不太远,说近也不算近。他们起码要走三个小时左右。 他们出城,上了一个大坡,看到两条不同方向的路,他们拿出地图来,仔细查 找着,忽然,发现有几个人向他们追赶过来,口中喊着: “站住!” 他们有人手中拿着棍棒,有人拿着铁锹……。 他们是什么人?要对任一民和他的同事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敢追逐记者, 还打打砍砍的? 任一民并不害怕,他站了起来,看着这群人敢把他怎么样?他的同事却二话没 说,拉起任一民就朝一条路上跑去,后面的人群还在追……。 这一跑,跑的他们是气喘吁吁,回头看,没有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任一民 说: “我们是记者,怕什么?” “在暴徒面前,你什么也不是,估计是你对宣传部长反问的话,他找来人,要 收拾咱们一顿,好汉不吃眼前亏。” 任一民点点头,认为他说的对。正说着,他耳朵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他赶紧 拉了下同事,躲在路边的沟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见两辆汽车,上面站立着戴头盔, 持棍棒的人从他们面前驶过……。 职业的敏感性,让任一民决定跟在后面,一看究竟。可当他说出这想法时,却 被同事拦住了,他说: “也许这些人是来找我们的。” “真的?” “你没听他们喊让我们站住吗?” “那怎么办?” “采访取消,继续躲,马上离开这里,我带你走。” 同事说着,拉起任一民的手就奔向了另一条路,至于上哪里去,他也说不清, 只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当他们踏上另一条路的时候,发现时,已经晚了,因为宣传部长正带领着一 群人在那里等待着他们,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宣传部长笑着说: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吧?记者同志。” “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书记想找你们谈谈,怎么样?走吧!” 说着,宣传部长一挥手,就上来几个人,分别抓紧了他俩,向一辆汽车走去, 就这样,他们被“绑架”了…… 在一所破旧的工厂车间里,他俩被扔进一间黑洞洞的小屋,被锁了起来。他俩 彼此注视着,没有说话,从门板的隙缝里,听着外面人的动静,有人在走来走去… …。 天色暗下来,表明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又过去了—— 这期间,每天有两次开门,送进水和几个馒头,咸菜;没有人理睬他们。 两人曾几次合计着,想逃脱出来,发现,一切全是徒劳的,墙上的小窗口,高 的他俩搭人梯都够不到,屋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利用,唯一的只有门,可发现门外, 总有几个或数十个的人在那里闲聊,走动…… 他俩陷入了笼子般的绝境之中。他们分别靠在两个墙角,蹲下,站起来,如困 在笼中的野兽,不停地踱步……。 想不到的是,第三天头上,又进来了两位外省记者,命运和他们一模一样。任 一民笑着说: “呵呵,看来,这里要成为记者大本营了。” 刚进来的两个人没有他们这般平静,用拳头敲击着铁门,声嘶力竭地喊叫: “我是记者,放我们出去,你们这样做是犯罪!”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叫喊,没有人理睬他。 既来之,则安之。是任一民的处理方式。虽说在这几个人中,他最年轻,但处 理事物,不得不说他的沉稳,老练,足智多谋,审时度势。 第五天,一个看守的人把门打开,喊了一声: “出来,全都出来!” 屋内的人迫不及待地走出了黑屋子,发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站成一排,虎视 眈眈地盯住他们,旁边屋子也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人,大约有三十多人左右,莫明 其妙地和任一民他们站在一起,注视着这些士兵,有人惊恐万状,还躲在别人身后, 以为他们的死期到了。 任一民却心一横,什么也不怕了,想: “死亡怕什么?这样苟活的日子,难道还没活够?本以为当了记者,没有风险, 有人还高喊记者是无冕之王,呵呵,现在成了阶下囚。” 正想着,一位首长模样地人站了出来,说: “同志们,辛苦你们啦!这几天之所以把各位记者们关闭了几天,是上级领导 班子决定采取的对你们考验的方式,大家从全国各地远道而来,是要参加一项艰巨 的任务,随即跟我们上车,去一个地方,会有具体工作安排。当然,你们现在也可 以选择退出,可以马上回你们原工作岗位上去,但我不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好了,现在有人想退出吗?“ 训练有素的记者们,没有一个人吭声,不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谁敢走啊? 等待了约五分钟左右,首长又说话了: “好!既然没有人退出,那现在开始依次上车。” 他说着,手一挥,就走了出去,记者们鱼贯而行,上了一辆大轿子车,分头找 座位坐下。汽车慢慢地启动,向一座大山方向开去。 任一民抬起头来,发现路上依稀没有人影,路两旁的树掩着坑坑洼洼的路,车 辆也如大海中的船一样,颠簸前行。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车进入了一座兵营,任一民他们下了车,被指挥着,进了 一座空荡荡的楼房,然后每两人一个房间地分配下来。 任一民所在的房间是306 号,同进的是一位中阳日报记者,三十多岁,比任一 民要有经验多了。两人没有说更多,就听到楼道有人喊: “吃饭——。” 两人听到,就走了出来,在一楼的大厅内,站好队,有人领着他们去饭厅吃饭。 饭厅内,一人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份米饭两个菜,一小碗鸡蛋汤,一双筷子。 然后比较自觉地分坐在一排桌子前,暗自吃饭。 饭后,大家必须再一起排队回房间去,通知说一小时后,在会议室召开会议, 让大家稍事休息。当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下午的会议,让任一民大吃一惊,他发现讲话的人的脸庞似乎在那里见到过, 可偏又想不起来,矮胖子,大脸面,大眼睛,一付晶莹的眼镜,他是谁呢?任一民 竭尽全力地搜集他脑海中的印象,忽然,他想起来了,是中央* 小组的人,当年批 海瑞罢官的笔杆子。他感到全身发冷,居然哆嗦起来。只听他讲道: “同志们好?我代表党中央,中央文化革命领导小组向你们问好?你们全是从 各报社选择的青年才俊,是有作为的新闻工作者,召集大家来,是为了以后革命事 业的发展需要,你们肩负重任啊!……。” 一番话说的大家莫明其妙,不知到底要让他们干什么。 学习,有必要“绑架”我们吗?当记者还要被绑架,世界上还有法律在吗?直 到后来,有关此案东窗事发,才知道是一场策划的阴谋。这是后话。 晚饭后,大家在会议室继续开会讨论下午领导的讲话,人人必须发言,任一民 说: “我不是什么青年才俊,来报社的时间也不长,以后,我会向大家学习,深刻 体会领导的讲话精神,搞好自己的工作。至于以后要做什么工作,等待组织安排。” 他的表态,想不到引来大家的噼哩啪啦的掌声,随后,大家几乎全如法炮制, 表了态。会议结束了。大家开始自由活动了。 晚10点,熄灯号吹起,大家分开后,马上熄灯,入睡。 第二天是,晨起跑步,早饭,学习领导讲话,下午讨论,晚上讨论表态……。 任一民在无奈何中受到限制,他没有一点学习下去的心思,这种“军训”的结 果,让他反感,他想不通,如果是来此培养人才的,为什么要搞“绑架”的形式? 他们所调查的材料是真还是假?难道说,还要考察他们每一个人是否忠心耿耿?真 的有此必要吗?自己又不是加入的特工组织,可为什么却只整天学习* ,江青的讲 话,却没有伟大领袖毛泽东的讲话呢?为什么在井冈山会师是毛泽东和* 的会师, 不是朱德总司令了呢?历史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是自己记错了还是颠倒黑白了? …… 他思想是苦闷的,几乎没有快乐!闲暇时,他的心也一直在痛苦中,他不知道 国霞她在哪里?也不明白,为什么国伯伯一家人也失去了踪影? 他想起曾读过蒲松龄的《聊斋》,书中有好多鬼怪的故事,国霞一家不会也是 什么“狐狸精”变化的吧? 他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是有多可笑,如果她们是“狐狸精”,自己还会在学 校遇难吗?国霞爱自己,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遭遇* ? 遥望天空,月牙儿弯弯,星光暗淡,微风拂面,让人心情有压抑感却能感到舒 服,他想起国霞的一声一笑靥的神情,向着天空发问和祈盼: “霞,你在哪儿?我在想你,快些回到我身边吧!” 黑夜无语,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心事,唯有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混日子。 春的脚步正在慢慢地走来,他似乎听到了春天的声音。枝头上的花苞已在孕育 新的生命,春正在踩醒田间的阡陌,山坡的颜色,万物的复苏。也许,不用再过多 长时间,将会迎来新的春暖花开。 他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那春天鸟儿的歌唱,那春芽抽枝的欢呼,那春苗破 土的柔软,那春雨绵绵的甘甜,那春雷轰隆的咆哮。那是一种蓬勃的声音,那是一 种奋发的声音,那是一种热情的声音。如笙箫齐鸣,如阳光温暖,如爱人甜蜜。 这春天的声音,让他陶醉,使他激动。那春的气息,犹如绿叶攀援他的躯体, 他绿了起来,犹如花朵在他心底绽放,发出春的芳香,河流流淌着柔情,温暖他正 在复苏的心房。这声音,正从冬的禁锢中缓缓升起。他已经站在春天面前,在想着 冬的严酷不会太久了,经历了冬天,春天应该就在面前。 他真想对夜空,大声的呼喊: “春天,你快来吧,春天,我热爱你。” 如此,起而复始,一天天过去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