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边。」 宫蔼弘指着床,示意他过去坐下,然后拉来电脑桌前的椅子,那是他房间里唯一的 一把,跟着坐到他面前。 蔚哲身上穿的是他的运动衫,刚洗好澡的他有和自己一样的香味。 其实他原本没想到要再将蔚哲留下的,但就像上次一样,他就是觉得把蔚哲一个人 丢在那里可能会遭雷劈,所以就顺手把他「带」回家了。 看着他右脸正常,左脸转过来却吓坏人的光景,他难得好心提醒蔚哲买软膏伤药之 类的东西回来擦。蔚哲点头,只是他们到了全天营业的药房后,他却只跟老板要了扭伤 用的贴布和护腕。 宫蔼弘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手也轻微扭伤……看来,比起手,蔚哲一点都不在意他的 门面。 蔚哲并没有打算麻烦他,自己还不至于做不来,但是宫蔼弘已经先代他撕开包装, 拿出药布在他手腕上比了比,剪出适当大小,然后贴上。 「……谢谢。」 见宫蔼弘居然还细心地在两边各剪上一刀,使其更贴合手腕曲线,他就对他稍稍改 观。 宫蔼弘从不认为自己善良,只是起码具备了基本的人道精神,至少对待病患跟伤者 他会体贴一点。 「还没弄完干嘛讲谢谢?」 「嗯?」宫蔼弘也帮他固定好了……他看不出来少了哪些步骤。 宫蔼弘从袋子里翻出药膏。「脸过来。」 「擦你伤口的。」他仔细看了看,从旁边抽了张面纸,直接按上他的额头。「你到 底有没有神经啊?都破皮了还不注意一点,碰水不痛吗?」 他洗脸时根本没想这么多……蔚哲出乎意料地没闪躲。 将沾了水和一点血渍的面纸当证据扔给他,宫蔼弘口气平板地道:「喂,我要搽药 喽,你可不准哭。」 宫蔼弘凭哪一点认为他是三岁小孩啊?蔚哲只是垂下目光,以默许代替其它回答。 为了方便上药,他更加凑近蔚哲,这才发现原来蔚哲的睫毛很浓密,加上他眼窝轮 廓很深,难怪看上去有神得吓人。 而他脸上的瘀血更惊人!看来当时撞得可用力了,在略微硬肿的表面皮肤还擦破些 许伤口,可能因为他丝毫不在意的关系,这些小伤口在不经意的摩擦跟接触到水后渗出 了微微的液体。 擦伤虽然不严重,但是痛感十足,宫蔼弘默默提醒自己力道放轻些。搽好药后,他 又从袋子里拿出样东西。 他到底什么时候买的?蔚哲分神地想。 再抬起头,宫蔼弘很自然地伸手拨着他额际上的头发,蔚哲不自觉地轻轻一颤。 他注意到了。「嗯……我要贴隔离防水的固定贴布,你手压好。」靠!自己也太顺 手了吧。 蔚哲并未迟疑太久,避开上好药的伤口将头发拨开按住。 不知道为什么,宫蔼弘竟然觉得开始有些紧张,但尽量不动声色地把接下来的动作 完成。 「谢谢。」蔚哲又说了一次,声音轻浅,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很清晰。「你很 熟练。」 宫蔼弘捡拾着刚才随意撕开扔下的纸屑。「以前常常有机会练习。」 蔚哲一下子没搞懂。「……你常跌倒?」 「笨蛋,是打架。」靠!他宫大爷像是手脚不平衡的人吗! 这次被嫌笨,蔚哲自认无话可说。不过看他那样子……不会都是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别拿一些弱不禁风的肉脚和本大爷比!」那是侮辱!蔚哲实在 太小看他了。 宫蔼弘还是坐在椅子上,借着滚轮滑开些许距离,心跳的速度让他觉得不自然,是 因为跟蔚哲靠太近的关系吗? 「小时候我很像女生,所以常被找麻烦。不过以为我真的跟女孩子一样只会掉眼泪 的家伙,一定会去保健室报到。」 直到快上大学了,一这种自动送上门当沙包的傻瓜们才稍微变聪明了点,而他也培 养出了不错的修养,人果然都是会长大的。 蔚哲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正在评估其中的真实性,眼睛认真地观察起来。 「你很厉害?」 他不壮……可是骨架比例很匀称,他现在只看得见他的手臂……优美的肌理线条。 蔚哲正在想像其中究竟蕴藏了多少能量。 「打久了就这样,熟能生巧嘛……」宫蔼弘没想到他居然做起了采访研究。他绝不 容许自己吃亏,所以更多人怕的是他不要命似的狠劲。「你,不会跟我说你从没跟人干 过架吧?」 他的个性那么机车,怎么可能平安度过那段血气方刚的青春期!除非他身边的人都 是上帝。 蔚哲下意识地轻轻摇头。「以前我比较常被打。」 「你这么孬……」他简直不敢相信!「扁回去啊!神经!你就这样呆呆地任人打? 你的脑袋怎么长的啊猪头!」 宫蔼弘干嘛这么愤慨……「我没办法还手。」 「为什么?」他想到一个可能。「他们群殴你?」很像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又摇头。「一个人。」他只被一个人揍过。「我爸。」 原本听到蔚哲的话他都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但是下一句却让他愣住! 「靠……你是受虐儿?」 不知道为什么,宫蔼弘那惊讶又半信半疑的神情语气让蔚哲很想笑。 而他也真的扬起唇角了,很轻微地。「我若真的是受虐儿童就会告诉你。」宫蔼弘 简直是二次伤害的专家。 蔚哲……在笑吗?不会吧? 宫蔼弘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前倾,像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我爸只是要求比较严格……那都是我年纪很小时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只有挨打 的份。 他说得好像那是别人家的事似的。宫蔼弘觉得蔚哲这个人心理防卫太强,没想到他 竟会说主动说这些。 「后来咧?不会挂了吧?」那就太八点档了。 问得真直接。「还活着。」宫蔼弘有没有意识到他正随便诅咒别人的父亲啊?「后 来我表哥刚好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就收敛很多,不会动不动就出手。」 一听到蔚哲提起那个姓韩的,他顿时觉得背脊有些发痒,想动手抓个两下。 蔚哲倒没注意到宫蔼弘的异状,只是有些自嘲般地低语:「大概也是明白了就算打 死了这个儿子,他也不会有出息吧。」 宫蔼弘皱起眉头。「是这样吗?」他与他对望。「你长得又不像笨蛋,有没有出息 又不是靠你爸决定的。」 刚刚不晓得是谁骂了他笨蛋哩。对宫蔼弘的前后矛盾,蔚哲感到好笑,他好像已经 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这是安慰吗?」他唇边的弧度似乎又加大了些许。「跟别人不大一样。」 宫蔼弘确定自己没看错——蔚哲真的会笑! 纵然只是很轻浅的笑容,可是他看起来比之前温和好多,如果谁现在批评他像棺材 脸,他一定会耻笑那人视障兼智障。 他不自觉地转开视线。「我也没想要安慰你!」靠……他干嘛感到别扭啊? 蔚哲没有说话,慢慢地低下头,不晓得在想什么。宫蔼弘则望着他坐在自己的床沿 边,左手扶着右腕,安静了一会儿。 「喂,手……手要不要紧?」 他轻轻握了手腕一下。「还好,没怎样。」 「能画画吧?」他其实可以体会蔚哲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自己的手。 「……可以。」仿彿能够从中窥探出他的深意,他看向那张他曾经希望用笔绘下的 脸庞,顿时有股冲动地开口。「我——」 放在角落的背包里传来手机铃响,声音不大,但让蔚哲怔住一瞬。 「你的电话?」蔚哲怎么又傻了?「你不接?」 蔚哲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手机,没花太多时间,可是动作显得有点不顺畅,正扭捏着 要按下通话键时,电话中止了声响。 蔚哲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不多作考虑,他选择将手机电源关掉。 「谁打的?」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他对会让蔚哲刻意躲避的那个人很介意。 他站在原地,望着宫蔼弘认真的眼神,竟然不觉得他的问题冒昧。「我哥……表哥。」 这样说宫蔼弘应该知道吧? 宫蔼弘的脸色有点臭,好像此刻姓韩的就在他眼前一样。「这么晚打来干嘛?查勤 啊!」 他也曾三更半夜接过朋友的电话,不过对他表哥这时候来捣乱非常不爽。 「我没跟他说晚上不回去……」他一直犹豫着,始终没主动联络韩昱行。 宫蔼弘的眉心蹙起。「这也要报备?你是幼稚小朋友吗?还归他管哩!」 「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某方面来说,的确是韩昱行的管区没错。 宫蔼弘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你你你——靠!你跟那只、欸、那个人住一起?!」 反应有必要这么激烈?「对……」他刚刚是不是讲了「那只」? 「就你们两个?」 蔚哲点头。宫蔼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仿彿看见了长发公主的东方现代版。 荒谬得令他头昏!「你干嘛跟他住啊?」 他那摆明了「你自甘堕落」的口气是什么意思?「……我表哥在这边工作,所以就 先借住他那里。」 蔚哲啊蔚哲,你真是踏入贼窟了!「那又怎样?你都已经成年了,晚上回不回家睡 觉还要他批准?」 「我当然可以自己决定。」但重点不是这个。「至少……我得跟他说一声。」 他觉得蔚哲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我看你那样子倒比较像他说了算。」 在那尾音落下的一瞬间,胸膛仿佛被人用利刀刺入、扭转,心脏绞裂的撕疼令蔚哲 全身颤栗起来。 蔚哲说不出话来,脸色甚至变得有些苍白。 他是这样子吗?他在乎韩昱行到这种程度?他失去自己了吗?他不懂……这从来就 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 宫蔼弘微怔地看着他像是受到什么巨大打击的表情,回神后直在心底重复播放方才 的对话!他是讲了什么话把蔚哲刺激成这样? 「喂……」哎,还是客气点好了。「蔚哲。」 他的声音比平时少了许多火药味,听起来很轻柔,与韩昱行的低唤有些相似,却又 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名字也能被叫得这么清澈悦耳。 「什么事?」唉,他又自顾自地沉思了。 他这个习惯让很多人都不喜欢。 蔚哲的回应很奇妙,他不大会形容,可是他喜欢他此刻的平和——不管是语气表情 还是眼神。 「我八成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不过本大爷向来只说事实,欸……」糟糕!嘴太快 了,他原本是想缓冲一下的……他果然不适合走温馨路线。 见他突然顿住话,蔚哲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你,」他微微侧过头,用着只要仔细些就能察觉的笑意口吻说:「在弄巧成拙这 方面上很有潜力。」 「要你啰嗦。」感觉像是被他看了个透,宫蔼弘很别扭地反击,不过再没有以往的 尖锐逼人了。「本大爷也要佩服你除了那个姓韩的之外,对谁都是一副棺材脸的功夫。」 「嗯?」原来……连宫蔼弘都看得出来啊。「我对什么人都是这样。」他都叫他姓 韩的? 「少来!当我们这些人瞎了眼?你对他跟其他人的差别待遇明显得很!」他宫大爷 就是完美的证人。 宫蔼弘真的跟小孩子没两样。「他是我表哥。」理所当然会跟别人稍微不一样。 他就是最不爽这一点!「表哥又怎样?就是刚好跟你有点血缘关系,生出来就是要 这么叫一辈子,先占一点便宜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见状,蔚哲差不多可以肯定他吃过「表哥」的亏,听他那么偏激的言词就知道了。 「宫蔼弘,你……是不是曾经被『表哥』横刀夺爱过?」 古早的文艺片常这样演。 「夺——」他差点被口水呛到。「夺爱个头!你是哪只眼睛、何时何地看到这回事 啦?真会掰!」去当编剧算了。 蔚哲发现他还满逗的。「我看你好像很讨厌『表哥』这类人种。」 才不,有特定的!「我是讨厌你家那一个!」 他大剌剌的钦点让蔚哲难得浮现眼底的少许笑意又迅速隐去。 「你说什么?」 刚刚回得太冲,宫蔼弘本以为他会冷下脸,二话不说立刻开火,不过看样子还好, 既然都老实说了,他也就不再客气。 「为什么?」他带点淡淡的质疑与责怪。「你只见过他一次。」 这种程度的反应宫蔼弘还可以接受,不过事实并不会改变。「那种人看一次就很够 了。」 只要一眼,他就知道那姓韩的压根是只白骨精,只是披了个像样点的人皮而已,所 有人都被骗了! 蔚哲又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宫蔼弘对韩昱行如此反感。「你这是偏见。」 他开口的时候感觉很复杂,很难分清楚自己究竟是站在韩昱行那边多一点,还是单 纯客观的劝解多一点…… 宫蔼弘居然用力地同意。「而且是很大的偏见。」反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反而令听者无话可说。「嗯……为什么?」真难懂。 「没原因。」好像有……可是他不想讲。「我看他第一眼就不爽。」 宫蔼弘真是一点台阶都不给人,难怪他得罪过的人不比自己少。 「就跟我一样吗?」他们也是第一次碰面就起冲突。 「你例外!」宫蔼弘回答得很快,但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下。「呃、咳嗯,我的 意思是……哎,就不一样啦!你们两个差很多!虽然你很难沟通,不过起码还是人类… …」 「啊?」宫蔼弘常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语。 不过,刚刚他那一句你例外,却让蔚哲的心跳有着异样的悸动。认真说起来,当他 面对宫蔼弘时,言行之间也常脱离常轨。 而这一点,韩昱行似乎比他自己还早发觉。 「你那是什么意思?」像在指责韩昱行不是人似的。 宫蔼弘栘开视线些许。「……你不懂就算了。」 闻言,蔚哲慢慢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才很轻很轻地说道:「他对我很 好,所以……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再提了。」 每个人都有接受与否的权利,宫蔼弘确实没有必要勉强自己配合别人,他现在说这 些话,绝不单只是为了韩昱行。 虽然听起来有些偏袒,不过他可以感觉到蔚哲是站在中立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 他的确很不喜欢韩昱行没错。「他对你很好?所以你喜欢他?」 蔚哲觉得这些话很熟悉,一会后才想起韩昱行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小时候我表哥 很照顾我,一直到现在都是……」 「他是不是对你超级温柔体贴、讲话轻声细语、凡事都会替你着想、问你的意见、 而且从来不会对你发脾气?」宫蔼弘立刻劈哩啪啦地接了下去。 蔚哲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 宫蔼弘说的话与事实差距不大,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光看那张脸宫蔼弘就知道自己猜得神准。「我没说错吧?好?这也未免好过头了! 你都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吗?!」 这分明是追求模式啊——蔚哲,兄弟情深不是这样搞的! 「不对劲?」嗯……偶尔。「可是……」 「可是什么?」宫蔼弘微微眯起眼睛。「你不要跟我说你们从小就这样,你早就习 惯……了吧?」 蔚哲抿紧唇,不说话了。 天哪!他真像是被禁锢在高塔中的公主,判断力简直等于零!难怪老是把妖魔鬼怪 当成再生父母。 他宫大爷今天要重新教化蔚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你们到哪一个阶段了啊?」 「什么哪个阶段?」不懂。 宫蔼弘伸出手开始慢慢数起。「举例来说,像是牵手散步啦、一起换衣服啦、脱光 光洗澡啦,不过小时候这些都还算正常,长大后要是再有很多肢体接触的话就会出问题 了。」他又绕了回来。「你跟他有没有过上述行为?」 他好像有点了解被诘问是什么滋味了。「很小的时候……有吧。」 「现在咧?」这才是重点。牵手散步、换衣服、洗澡?「怎么可能。」 「嗯?」宫蔼弘微歪着头,一手撑肘,一手摸着下巴,倒颇有一番架式。「没这么 积极啊……那他会不会常跟你坐得很近、伸手碰你什么的?」 什、什么积不积极?「这……有时候,会吧……」他有些跟不上宫蔼弘思维的速度。 啧!虽然是意料中事,可是一想到就觉得心情恶劣!|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过 在那之前,他对一件事情很好奇…… 「尉哲,你交过女朋友没?」 面对急转直下的发展蔚哲有些傻眼。「你……问这干嘛?」 「一个都没有对不对?」不然早该看出端倪了。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跟依据?而且都说中了……「你管太多了吧。」他很少这么尴尬 过。 这反应挺可爱的。「啧!这么说来……你该不会也还是处男吧?」 怎么会扯到这个?「宫蔼弘!」他的额头好像又痛起来了。 还真的哩!「童子金身……你完了。」原来早被人看作上好食材等着进补。 蔚哲破天荒地感到耳朵开始发热。「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宫蔼弘恶声恶气地作出惊人的结论。 「你表哥一定是同性恋!」而且你有危险了。 「不可能!他有女朋友了。」闻言,蔚哲差点克制不住地站起身:心脏一下子鼓动 得好快。 他今晚一直被吓……宫蔼弘不会是存心整他吧? 「告诉你,那种人我看多了。」真是封闭!身边有个千年姥姥,他居然还如此单纯 无知。「你的神经实在有够大条。」 蔚哲深感无言以对。 真的是这样吗?韩昱行对自己……没有想像中单纯? 他摇摇头。「他跟丁小姐还……应该不会是这样……」 「你说他那个女朋友?你怎么确定他是不是真心的?」真不开窍。 「不是的话怎么可能在一起。」他轻轻蹙起眉,脸色严肃。 这次换宫蔼弘傻了,好半天才会过意。「你……处男就是这样!你的想法比少女还 梦幻你知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蔚哲也恍悟这种观念在现今的确显得太梦幻。 「但那并不代表我表哥他……我们……」唉,他的心真的乱了。 「他那么爱动手动脚的,本来就很有问题好不好!」你怎么会笨到看不出他对你有 企图?! 「动手动脚?」有吗? 蔚哲怎么蠢成这副德行……宫蔼弘离开椅子,来到他面前。 「他是不是常这样?」伸出手,抚上他发顶,意外地发现他的发丝比看起来还要柔 软。 蔚哲反射性地要别过头,却在轻浅的动作后停住,终究没有抗拒。「嗯……你怎么 知道?」 「看到的。」那一次在购物广场,他亲眼目睹姓韩的很自然的对蔚哲这么做。 而现在,他很能了解为什么。 「……很奇怪,是吗?」他好像不能一直再装傻下去了。 俯望着他浓睫下的黑眼珠,宫蔼弘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好像怕惊醒什么一样。「 尉哲。」他手还是没放开,无意问还柔柔地拨了一下。 「嗯?」他竟也没感到不快。 「这是不是你避开他的原因?」 他看得出来蔚哲很在乎那个人,却也同样为他心烦,综合蔚哲今天说的,他就能猜 出之前那个夜晚蔚哲不想回家的原因。 蔚哲直直看着他,沉默的气息充斥他们之间,不过没人觉得尴尬。最后,他淡淡地 扬起唇角。「你改行当占卜师应该会很赚钱。」 宫蔼弘也笑了。早知道感觉这么好,一开始他就不做骄傲的贵族骑士,应该抢着当 拯救公主的王子才对。 「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叫宫半仙吗?」 乱七八糟!蔚哲垂下眼睫,但表情看起来没有不悦。「明天……」 他又抬起目光。「嗯?J 「要是你暂时不想待在那里的话,」宫蔼弘缓缓将手收回。「明天去你家拿内裤吧。」 这是什么逻辑?蔚哲过了一会儿才懂了他话中之意,顿时觉得……宫蔼弘真是个奇 妙的人。 「你真的很在乎……内裤吧?」 他胸膛挺得非常直。「当然!本大爷最不能妥协的就是内裤了!」 蔚哲闭了闭眼睛,决定倒在床上。「……睡觉吧。」 ------ 凤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