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爷,嘿嘿。」 下课钟一打,刘仁杰便从后面座位窜了过来。 「靠,你笑得好贱!」宫蔼弘差点没伸脚踹出去。 刘仁杰毫不以为意。「我知道喽!」 「知道什么?」 「接获秘密线报,你有新欢的事我已经全知道啦。」真是太好了。「虽然以后我会 很寂寞,但请不要挂念旧爱,尽情跟新欢培养感情吧。」 「又发癫了。」宫蔼弘摇摇头。就算医学技术再进步一百年,这个白痴还是没药医。 「什么秘密线报,澈海告诉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 「猪头!你们同一宿舍,住楼上楼下,用膝盖想也晓得。」而且近期内遇见的熟人 也只有澈海和苹果,那还不好猜! 刘仁杰露出招牌傻笑。「那好那好!蔼弘啊,跟我说你们的事嘛,昨天澈海跟我提 到的时候,我好奇得要死哩!本来想打电话给你,可是怕打扰到你们。」 又不是情侣!打扰什么……「没什么好讲的。」 说起来还颇复杂呢,而且他根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详情。 刘仁杰显得很委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不然我会吃不好、睡不着、上课不 专心、作业写不了——」 宫蔼弘抬手止住他的胡言乱语。「那送医院吧,你早该去治疗了。」他很好心地再 补充一句:「我可以帮你叫救护车。」 唉,哀兵政策在没有同情心的宫大爷面前果然是无用的招数。「那……你那天晚上 都跟蔚哲说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是关键中的关键。 宫蔼弘稍稍别开视线。「也没什么。」 「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他掩嘴偷笑。 居然来激将这一套!宫蔼弘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他道:「没错,告诉你之后我就 会杀人灭口。这样,你还想问下去吗?」 「欸……」这么严重哦?「好吧,小命要紧。」蔼弘不想松口的事情他也不愿强逼 他说。 宫蔼弘就喜欢刘仁杰这一点。「很好,你有前途。」 「谢谢。」他挠挠脖子,不忘送上恭维:「都是大爷教导得好啊。」 宫蔼弘也不客气地接受了。「知道就好。」 「中午去吃排骨饭吧?今天特价说。」刚刚那件事他已经完全抛诸脑后了。 学校后门那间便当专卖店的卤排骨风味绝佳,一直是刘仁杰的最爱。 宫蔼弘也挺喜欢的。「行啊。」 他忽然想起:没有特别要好的同班同学,蔚哲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吗? 还理不出心头是什么感受,上课钟便响起,刘仁杰回后头的座位,宫蔼弘则漫不经 心地听着教授继续讲课。 等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随便收拾好东西,他先跑到走廊上拿出了手机。 「喂?」 「是我啦。」 「我知道。什么事?」才下课就打来。 宫蔼弘无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头。「你中午吃什么?」 特地来问这个?「还没决定。」有时候他会等真的饿了才吃。 蔚哲看起来好像很稳重,可是很不会照顾自己。「卤排骨,要不要?」不过他好像 不大挑食。 「都行……」蔚哲听出了意思。「你要去买?」 「嗯,我等一下会去。你人在哪里?」 总觉得身边的人都很会打理自己的饮食……「我在系馆,六楼专业教室。」他看着 窗外。「就在这里吃吧……教室很大,没人。」 宫蔼弘听了,觉得心情很好。他并不是怕人家看到,而是单纯地喜欢独自和蔚哲用 餐的那种感觉。 从后头扑上的刘仁杰知情之后本来也想跟,却被同学拖回宿舍修电脑:宫蔼弘绽放 大大的笑容目送他离去,接着轻快地走去后门买便当。 而在美术系馆楼上的蔚哲正在替助教收拾东西,待整理好画架,他表示休息时间再 借用一下教室,助教也只是微笑地把钥匙留下。 蔚哲有时会像这样延长使用画室,或者在空堂时另外申请,不过他的信用很好,大 多数老师都会无条件同意。 足足有两间普通教室大的空间仅剩他一个,他搬了两把凳子到窗户边。六楼的视野 很不错,虽然是大中午,高处拂来的清风仍显得凉爽。 蔚哲第一次这样等人吃饭。虽说以前也有类似的经验,不过那也只是团体研究报告 时,派人出去买回来,大家一起解决民生问题罢了。 他靠在窗框上,头轻轻贴在手臂上。 并非事先刻意约定,好似心血来潮一般,在固定的行事历上多添一笔。他现在什么 都不做地等着宫蔼弘,而且不讨厌这样的等待与空白。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有点类似小学第一次在外面过夜的旅行,期待着任何映入眼帘 的惊喜。 只是这样细微的感动总是维持不了多久,他便会被感情不睦、却有同样要求的父母 强制提醒现实层面的严酷。 价值观几乎相左的夫妻,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小时候蔚哲的成 绩已不算差,但为了不停鞭策他的父母,他还是会尽力表现。 拿起画笔是他感到最忠于自我的时刻,他头一次毫无疑惧地违抗父母亲就是为了考 取高中的美术班;他记得当时父亲愤怒得几乎要将他赶出家门。 其实他只是比其他人更早发现自己要走的那条路而已,且勇于追寻,只不过这样的 坚持被长辈视为堕落与叛逆。 直到那三年间他因老师推荐,参加比赛陆续得了几个奖项,加上后来确定保送大学, 父亲才放缓了脸色,只是仍然质疑一辈子画画能有什么成就出息。 蔚哲缓慢地闭上眼睛。他不想解释。 从小无法自父母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理解与支持,他愈来愈了解自己需要的只是不欺 瞒自己心意的日子。 所以他从不对自己说谎。 在这当中,唯一没有表示反对的便是韩昱行;记忆里有好几次他说过,他很喜欢他 少见的、对自己本身的坦率。 蔚哲不自觉地淡淡苦笑了下。 但韩昱行却是第一个他长大后想尽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的人,他太习惯韩昱行的温 柔举止,忘记他总是以如此老练的方式博得所有人欢心。 这一点和宫蔼弘截然不同…… 蓦然问,他听见了脚步声,而且很快地,愈来愈靠近。 第一问教室的门已经锁上了,宫蔼弘拎着便当,几乎可以肯定蔚哲在下一间教室, 因为他看见了明亮的阳光从两侧的出入口骄傲地透出。 「尉哲。」 他斜靠在整扇打开的窗户边,从外头吹进来的微风轻带起他几绺发丝,应该是听到 了他的脚步声,所以他才刚走进来,就和蔚哲的视线交接。 宫蔼弘踱了过去,坐上蔚哲对面的位子。 「我还以为你会饿昏。」他随意拖过一个搁置静物的小架子,把东西全摆了上去。 「早上有吃,不会。」今天因为又早起,宫蔼弘就带他去喝粥。 宫蔼弘正拆着筷子,闻言抬头。「你还真的饿昏过啊?」 「也不算……」蔚哲回忆着。「有一餐没一餐的,刚好为了画展又两天没睡。」所 以一完成他就虚脱得昏睡一整天。 「神经!」宫蔼弘很没礼貌地用筷子指着,「你已经先天不良后天失调了,还敢这 样搞,看你老了之后怎么死!」 蔚哲没有介意,伸手拿起自己的那一份。「现在不会了。」 「少来!要是我不说,你早餐也不会吃。」 宫蔼弘开始觉得自己是奶娘,要照顾这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的家伙。 「早餐不吃会变笨,你已经用不着实验了。」 是这样吗?「……我很笨?」 「看你那蠢样!」宫蔼弘差点笑了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蔚哲这样子讲话很可爱? 「吃饭啦,便当又不是拿来拜的……你应该还来得及医治,我身边有刘仁杰这一个 绝症病患就很够了。」 「刘仁杰?」嗯……他想起来了。 「就是之前你看到过的那个傻瓜。」一提起刘仁杰,宫蔼弘轻轻笑了开来。「他那 股疯劲真是世界级的。」 蔚哲看着便当里色泽醇浓、香味四溢的排骨,暗暗赞叹。「你们是死党?」看起来 感情很好的样子。 「照他的说法,应该是我的仆人。」 「啊?」他愕然地抬起头。「你……你家请的?」 「噗!你的反应真经典。」太好骗了吧你?宫蔼弘险些跌下椅子,顺了顺气才慢慢 说道:「我们大学才认识的,迎新的时候他喝醉酒,把我当女生说要追我,要不是澈海 过来拉住,不然我就海扁他一顿了。」 看蔚哲听得很专心,宫蔼弘就继续讲了下去。 「之后他老缠着我不放,宫大爷也是他开始叫起来的。不过……别看他跟神经病一 样爱要贱,他真的很会逗人开心,好像永远没有烦恼,是因为他器量大吧:有时候也挺 细心的,但是那张嘴就是啰嗦。」 最后一点跟你差不多啦。「嗯……不过,看起来他对你很好的样子。」肯牺牲自己 到这种程度。 宫蔼弘挑起眉,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不浓不淡的—— 「哦?我对你不好?」 蔚哲很认真地思考及作答:「以前很糟糕,现在的话……进步中。」 「靠!你也不想想自己以前多会摆脸色给我看,本大爷干嘛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啊 ……要不是看你现在还有点进步的样子,老子一定揍翻你!」 他真激动。「你就是那种,只喜欢听好话的人吧?」这是他后来得出的结论。难怪 只有刘仁杰能随侍在侧。 「本大爷是那种人吗?!」靠!蔚哲,你果然还是被白骨精污染了。 「是。」他很肯定地点头。「我说实话,你每次都生气。」 这句话堵得宫蔼弘差点没噎住!「你你你……」真是耻辱! 从小到大只有老妈敢这样说他! 蔚哲低下头咬住排骨。嗯,果然美味可口。 「死蔚哲!把排骨吐出来!」 蔚哲抬眼,不疾不徐地扔出一句:「吐出来你要吃吗?」宫蔼弘恼羞成怒起来还是 这么幼稚。 宫蔼弘的额头快浮出青筋了。「呸呸!你吃!撑死你!」 蔚哲看着他泄愤似地嚼着排骨,还故意撇过头去,就忍不住微微笑起来。过了一会 儿,他想起了一件事。 「宫蔼弘。」 他看也不看。「哼!」更加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 怎么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但蔚哲不会笨到说出来。「要先跟你讲一声,我明天就 回去了。」 宫蔼弘愣了两秒。「你说什么?」他微拧起眉。「靠……你说在外头住两天还真的 就是两天哩。」 蔚哲的字典里可能漏印了「概括辞」这类字句。 「我哥打过电话给我。」那声音很平淡。 宫蔼弘的筷子在已惨不忍睹的饭盒里又搅了两下。「什么时候打给你的?」 「第二节下课时。」看懂了宫蔼弘递来的眼神,蔚哲说明:「他很清楚我的上课时 间。」 「那种人叫心理变态,没事背你的课表干嘛……有病!」真是阴魂不散!「他跟你 讲了什么?」 现在心理变态的标准都这么低啊?「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所以我明天打完工就直 接回去。」 宫蔼弘先飙了一句脏话。「他只不过问一问,你就乖乖跑回去哦?你也太没有骨气 了吧?!」 「这跟骨气没关系。」又不是被赶出家里的小孩。「况且把事情早点讲开也好。」 见鬼!讲开什么东西?真情大告白吗…… 「猪头!好不容易跳离火坑,却又迫不及待地往里头钻!你要离他远点!你不懂那 种男人的手段,他会把你的皮扒掉、肉啃光、拿骨头去熬汤,环保又健康——哎!呸呸!」 妈的!他会被刘仁杰害死,干嘛教他有的没的! 「总之就是吃干抹净,一点渣渣都不剩,你懂不懂啊?!」 蔚哲简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无比愤慨的宫蔼弘。 足足半分钟后……他开始抑制不住地抖着肩膀,双手打颤得整个便当都快翻了出去。 「你!」宫蔼弘真想把啃剩的排骨砸到他脸上。「笑屁啊!死蔚哲……靠!你还笑 ——」 蔚哲按下显示数字七的楼层键,默默看着电梯门合上。 韩昱行应该在等着他……可自己却没有任何不平静的波动,就像每一个普通的日子 一样。 甚至比之前随便哪一天都还要轻松。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宫蔼弘!他在有心无意间,释放了自己藏匿许久的沉重负担, 给了他清空过往以及面对的勇气。 电梯抵达、开启,蔚哲踏着再熟悉不过的路线,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他已经看到韩昱行在单人沙发座上的侧影。像平常一样在玄关脱下 鞋,收好后换上自己的室内拖鞋。 但看韩昱行似乎没有像以前一样招呼他的打算,于是便先走到房间将东西放好,这 才回到客厅。 蔚哲隔了约两公尺距离站到他斜前方。「我回来了。」 「嗯,坐啊。」韩昱行只是轻轻点头,等蔚哲落座。「晚上吃了吧?」 「吃过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蔚哲有些不大适应过于少言的韩昱行,不过这还在他预料的可能 状况中。 「……哥。」 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韩昱行望进他的眼瞳,一会儿后便慢慢柔和了紧绷的氛 围。 「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韩昱行的脸色立刻微沉。「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蔚哲没有回避他变得凌厉的视线。「没有,我只是发现我还没跟你道谢……借住在 你这里,还都让你照顾着。」 「我还以为你要……」他的表情放缓了些,还带上一个很浅的微笑。「你不要那么 见外,也无须介意太多,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蔚哲轻轻摇头。「再怎么样,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因为,关系最终还是要确立的,他无法理解跨越的灰色地带今天要一并划出界线。 他少有的郑重令韩昱行疑惑之余又不好推辞。 「好吧,我接受了。但是阿哲,我也希望你了解,我对你好不只是因为阿姨他们的 拜托,也是因为我愿意、我自己想这么做……你知道吗?」 蔚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考了会儿后才开口——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知道。」 韩昱行皱了一下眉。「阿哲?」 这是什么意思?韩昱行的表情明显地这么写着。 直到此刻,蔚哲才开始紧张了起来,在呼吸间,他慢慢握起搁在膝上的拳头。 「哥,你是真的很照顾我、对我很好,但……若你真的把我当弟弟或者亲人看待, 你应该要更相信我。」 韩昱行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略一推敲,大概就掌握住了重点。「阿哲,你是不 是还为了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在生气?」 「不。」蔚哲的眼神很坚定。「我是无法接受你的做法。」 「阿哲,」韩昱行的低唤似乎有些责备。「你误会我了。听我解释,嗯?」 蔚哲默不作声,韩昱行当他同意了,仿彿松了一口气。 「阿哲,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从不过问或者干涉你太多,不是吗?至于那天晚上, 是我失言,我应该向你说明清楚,当初我只是单纯猜测看看,只是因为我了解你,所以 很容易就明白你的意思,并不是有心要设圈套的……这样,你懂吗?」 他没有停顿地说完,滴水不漏,蔚哲很仔细地听着他的每一个字,要是之前,他会 毫无保留地将这番话作为说服自己的理由。 「你相信我……你相信的那个不是我。」韩昱行完全不能理解蔚哲为何这么说。 蔚哲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哥,你的确比其他人了解我,但你却无法真的懂我;你相信的只是你希望的我, 而那样子……并不是真正的我。就像你自己说的,你一直在言语之间试探我,我真的很 笨……到现在才发现。」 像是在绕口令似的,蔚哲自己觉得有点丢脸,可是他却感到很轻松,胸口的滞闷消 除了大半。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韩昱行的脸色又变得有点难看。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自己始终被你企图控制着。」且引以为乐。 韩昱行表情僵硬。他怎么会忘记蔚哲总是老实得可怕? 他叹出一口气。「阿哲……你怎么会这么想?」 蔚哲半垂下眼睛。「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太习惯,所以我总是没发现。」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他的语气有些重。「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是 有谁跟你嚼舌根?」 蔚哲看向韩昱行冷凝住的脸庞,脑子里浮现宫蔼弘跳脚的模样。「没有。」宫蔼弘 只是帮助自己了解真相,不算嚼舌根。 韩昱行的眼神明显写着质疑,蔚哲却没有任何解释的念头。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尊敬你。虽然我们只是表兄弟,但是从小只有你会听我说 话,不会否定我的梦想,我很感谢你。」 说到最后,他浮现了淡淡的微笑。 「阿哲……」韩昱行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你是不是——」 蔚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小时候我很崇拜你,你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 韩昱行静静看着他。 「我很羡幕所有人都称赞你,一直到我找出自己真正要的东西。」发现梦想早就凝 聚在自己手中,他却还是总看着韩昱行的背影。 韩昱行凝望他许久,缓慢地放松背脊,整个人靠上了沙发。 「我只是个按照别人希望在过日子的人罢了。」 蔚哲微微笑了下,感觉似乎有些苦涩。 「你说羡幕我……其实我以前也很羡幕你,你的眼里,心底,目标是那样明确,毫 不动摇,没有人可以阻挡你,所有障碍只是更加打磨出你的光采。」 他是那样勇往直前、披荆斩棘的战士,却将所有想法隐藏在沉默里。 凝敛,可是好耀眼,总是闪烁在他的眸子深处,那真是……他希望不要被任何人发 现的宝物。 蔚哲第一次听到韩昱行这么说,那感觉像是释怀般地露出与往常一样的笑容。 「瞧我们都在说什么呢。」 韩昱行稍稍低下头,也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话 了。」 「是啊,」韩昱行的神情里似乎有些落寞。「自从你长大之后。」 蔚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嘛傻站在那儿发呆?」良久,韩昱行终于轻笑出声。「刚打完工还没洗澡 吧?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吧。」 「嗯。」 蔚哲点了头,转身要走进自己的房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望着韩昱行,欲 言又止。 「哥,老实说,以前我……」 ------ 凤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