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这个城市曾是她记在心尖的名字﹐每次写表格写邮件包时﹐它的出现频率跟田 原的名字一样的高﹐可如今站在它的中心﹐田原是迷糊的﹐甚至连东南西北的方向 都分不清呢﹐怎么混到了这种境界啊。 本想着自个在这个城市里落了脚再去找陈清平的﹐但如今拎着这么些行李﹐实 在是个累赘呢。还是依着婆婆的建议先去找她的表妹﹐一个在这城里开着饭馆的女 人杜月兰。杜月兰﹐田原见过﹐她跟陈清平结婚时﹐她来过的﹐很是风光的在那个 村里显了一把。对田原的眼神是不太友善的﹐也许因着陈清平一直都不喜欢这门亲 的原因吧﹐好象是田原赖着要嫁他似的让人不舒服吧。陈清平读书时常是跟着杜月 兰的﹐所以她跟陈清平甚至比陈清平跟他的母亲还要亲呢。 田原拖着行李眼见着太阳偏了头顶﹐午时早过了吧﹐她无奈的拿出手机看着通 讯簿﹐婆婆竟没跟她说杜月兰的电话号码呢﹐那个陈清平的电话她是不愿打的﹐也 早删去了﹐现在可好了﹐自己怎么没个心胸呢﹐还是容不下这些杂事﹐倒是给自己 掘了个坑。唉。 她挥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把手里的地址送到司机面前﹕“麻烦你﹐到这里。” 也不知是司机故意忽悠田原还是他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路段﹐总之﹐到杜月 兰的饭馆时﹐已过了近一个小时。看到饭馆时﹐她心里带着淡淡的遣憾﹐这里太过 偏僻了﹐店里的生意也冷冷清清的﹐刚进店门口时﹐见着杜月兰正坐在柜台后翻着 杂志﹐硬是没认出她来。倒是一旁正从厨房出来的小姑娘在嘟囔了﹕“什么时光了 ﹐这会来﹐可是什么也没有的呢。” 田原听着只好笑笑﹕“我找杜月兰。” 杜月兰听着自个的名字才抬头看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硬挤出一个笑容﹕“哟﹐ 你是田原啊。怎么到这了?” 田原尴尬一笑﹐毕竟是长辈﹐直呼其名﹐总是不好的事﹐但已经叫过了﹐大不 了再被人背后骂两句了吧。唉。 “表姨﹐我怕跟她说不清楚﹐就直呼您的名字了。您别见怪啊。” 田原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的﹐杜月兰听着脸上有了一丝不好意思﹐其实在田原 下车时﹐她就看见了﹐只是不想认﹐故意低头做自己的事的﹐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 进来了。这会儿如此说﹐倒真的也算懂事的孩子呢。 “没吃饭吧?这会儿可真没别的了。翠儿﹐给田原煮碗面条去。面条快﹐等会 晚上再好好的为你接风啊。来﹐田原﹐自个坐啊﹐我还要忙会呢﹐等会要到菜市场 看看﹐下午的菜价便宜﹐这在城里可不比乡下好过﹐什么都得想着﹐不然就更难熬 了。你表姨命苦呢。” 田原听着﹐实在接不上话﹐只好低着头﹐把行李箱顺到角落里﹐旅行包倒拎在 了身旁﹐反正饿了﹐到哪都是吃﹐先吃些再说吧。只是没想到翠儿端上来的面条竟 是白水面条﹐一点葱花都没见着﹐幸好是现煮的﹐还泛着热气﹐田原也不管了﹐就 着热汤细细吃了大半碗﹐剩下的实在咽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起身时﹐杜月兰见着 了﹐脸上一冷﹐冲厨房里叫﹕“翠儿﹐你会做事吗?煮个面条都会忘记放点酱肉? 你还会做成什么事?” 田原心里暗叹﹐将手里的五块钱用碗压着﹕“表姨﹐我还有事先走了﹐那行李 箱里的东西是清平的。他来你这里时﹐麻烦你再给他吧。您忙您的﹐我先走了。” 她说着顾不得跟杜月兰再客套﹐便径顾着走远了。还是先找个落脚地吧﹐再去 寻谋生计的活去。 杜月兰以为她会赖在这里呢﹐现见她真的走了﹐忙跟了出来﹐想再客套几句﹐ 倒没了人影﹐是招门口停的摩的走了吧。转头见着翠儿也跟了出来﹐不觉轻喝﹕ “死丫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清平的老婆吧。看看人家﹐人样人品﹐哪个比你差? 那小心眼﹐做事总不该这样的。看你清平哥来了﹐你要怎么说?” 翠儿不屑的笑﹕“清平哥根本就懒得理她﹐说了也当白说的。”她傲气的回身 把桌上留的面条碗拿起﹐竟见着桌面还有五块钱﹐她愣住了﹐回头看杜月兰。杜月 兰也见着了﹐忙去拿起那五块钱﹕“下次﹐记得放酱肉啊。” 田原到天色黑沉后才不得不住到了一家私人旅店里﹐想着明天再去找房子吧。 倒是给她送开水的老板娘见着田原正在房里翻本市的地图﹐好奇的问她﹕“姑娘﹐ 你外地来的?” 田原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乡下来的﹐这里的路段真的不熟呢。先看看﹐明天 想着租个单间住住。” 老板娘听着笑了﹐见着田原的脸色很是热情的放下热水瓶凑到她身旁﹕“不看 这个﹐好些地方也在扩建﹐老会变的。我常住这都分不清呢。有空时﹐去坐市里的 公交车﹐细细看下来﹐就会明白个七七八八了。不过﹐租房的事﹐我倒有个地方﹐ 我舅舅家投资弄了一幢房子﹐因着资金方面的事一直都没整理好﹐也没租出去﹐前 段时间﹐他已向外人零星的出租了﹐空房倒有好几间呢。明天带你去看。地段有些 偏﹐但价格便宜﹐一室一厅﹐一百五。” 田原点头﹐很欢的笑﹕“好的﹐谢谢啊。” 老板娘说的楼真的很偏﹐要拐过一条狭窄的弄道后才会到它的面前﹐它的存在 真的让人很感叹﹐因着附近有许多老房子又没有正规的道路﹐它也只是很雏形的立 在那里﹐没多少喧闹也没多少绿色﹐满是尘埃的模样。田原随着老板娘和另一个真 的房东太太一起踩着水泥块和尘埃一起上了三楼。 房东太太边开了简单的木板门边说﹕“这里宽敞清静﹐也没住过人﹐收拾一下 ﹐还是蛮舒服的地方。只是出门时﹐一定要把门锁好。” 田原并没觉得这里到底有多好﹐她看中的无非是这里的价格﹐一个月一百五十 元﹐真的不算贵了。田原看着脏兮兮的窗﹐想着该用什么来糊住呢﹐这样还免得买 窗帘了呢。房东太太还在说她这房子有多好﹐田原却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应诺着﹐不 太想说什么。 突然有一个人头探了进来﹕“咦?银姑﹐又发财了。” 房东太太不高兴的吼﹕“臭小子﹐滚回你自己的狗窝去﹗下次再见你不好好收 拾﹐你就给我搬走﹗” 顶着黄发的小男生嘻笑着走了进来﹕“银姑﹐我叫罗义成﹐不要叫我臭小子。” 他转了一圈﹐凑近田原﹕“你胆子真大﹐这房子你一个人也敢租?” 田原冲他淡淡一笑﹐并不理他。罗义成见着无趣﹐只好耸耸肩离开﹕“银妈妈 ﹐要不要到我窝里坐坐﹐我那还有冬虫夏草呢﹐要不要带点回去啊?” 房东太太可爱的冲他打去﹕“滚回去﹗” 罗义成向屋里三个女士做了个很酷的行礼﹐嘻笑着离开。他走后﹐房东太太才 不好意思的说﹕“那是我老公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到这里来玩﹐就住在你对门。他 性子活泼﹐你不理他就好。” 田原点头﹐从钱夹里拿出四百五十元钱递给房东太太﹕“我先交三个月的﹐好 吗?” 房东太太当然是高兴的﹐交给田原钥匙﹐便挽着老板娘一道走了﹐留着田原一 个站在房里转着。突然身后肩头被人一拍﹐田原心里一惊﹐但还是沉住气回头看﹐ 竟是罗义成戴着夜叉的面具冲她乐﹐见着田原的脸色如冰﹐他只好作罢﹐无趣的放 下﹕“你胆子真的大呢﹐那就好。这里真的闹过鬼﹐我说了﹐她们都不信﹐但总是 怕着的。看你这样﹐想来﹐是不怕的。那就最好了。我可有伴了。” 罗义成没说再见﹐就摆着手离开了。田原是怕的﹐背上的冷汗连自己都感到虚 脱﹐但嘴角却是冷笑﹐鬼?我连人都不怕﹐还怕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