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体育系学生搬到八号楼,是学校的无奈,却成为我们的机遇。由于四号公寓楼 要整体翻新,我们这两个班的男生搬到八号楼暂住。八号楼是研究生公寓,由于空 房较多,常被用来安置各系剩余人口,重要的是,这是全校唯一一幢男女生混住的 公寓楼,当然不在一个房间。 我们的306 男宿舍终于拥有了美术系的女邻居。起初让这全班男生异常兴奋, 后来大家逐渐发觉,这群靓女成为了体育系男生自由生活的最大障碍。在炎热的季 节,小伙儿再也不能只穿短裤在楼道徜徉,也不能利用走廊的天然混响放声高歌了。 最令人恼火的是,三楼的盥洗室被分配给了女士,男卫生间要爬到五楼,这对平日 除了训练就懒得多走一步的运动员来说是个大困难。可这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到经常 起夜的金牛,他总有办法在深夜里借三楼女卫生间迅速解决问题,他还确定地说女 生晚上绝不起夜。他有什么科学依据? 自打和女生作邻居,娟子探访我的周期明显缩短,次数显著上升。娟子是我的 女友,外语系英语专业,父亲是学生处处长。她是师大子弟,不用住校,所以每日 黄昏在女生公寓楼下翘首等待,望穿秋水的男生堆里绝不会有我。 认识娟子毫无浪漫可言。入学军训的时候,我是体育系方队的排头,每天要在 操场正步、匍匐、打滚。在清一色的绿装中你很难找到英姿飒爽的女兵。我发现学 校的饭菜钟爱女生,除了体育系,全校女生在大师傅的调养下迅速胖了起来。还好, 在这身军装的遮掩下女生身段也分不出高下来。 那天,全体战士练站功,在晌午的阳光下笔挺地静立1 小时。体育系男队和外 语系女队斜对面,娟子就站在相隔十几米的外语系排头。目光游移了几分钟后,我 发现了排头的她。强烈的阳光迫使我的眼睛发酸,我忽然明白教官为何让女生这样 站队,原来所有的女队都背朝太阳,解放军同志真是铁血柔情,怜香惜玉。 在逆光的阴影下透出娟子洁白的脸。娟子的目光毫不躲闪,冷眼直视着我。我 不示弱,鬼使神差地和女兵对视了足足一节课。汗水开始向我的眼角侵来,女兵队 列中已经有人像被风吹拂的小树,左右摆动。这时,娟子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身 体象绸缎一样滑到了地上。队伍骚动的同时,我一步冲了出去,不等我跑到娟子跟 前,就听到教官一声洪亮的断喝:“站住!”事后听老曹说,我当时立在两队间的 空地上,脸红到了耳根。后来,娟子不知怎样找到了我的手机号码,托中国移动的 福,我们相识了。 师范大学有两多:体育系男生最多,外语系女生最多。双方性别互补,平衡了 失调现象,彼此多有往来,以至于体育系的书记端起酒杯跟外语系主任说:“咱们 两个系是亲家,干杯。” 我和娟子的约会,常选择在晚自习的教室里,当然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其实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电话她已经多次不接了,于是我精心编辑一条长短信发给了她 : “尊敬的用户,如果您身边的那个小东西响起铃声,请勿惊慌,那不是空袭警 报,只是个称作手机的东西在响。如果您拇指没有受伤的话,可以轻按面板上方的 接听键,这时会有说话声从小孔里传出来,请不要惊慌,那不是外星生物,不过是 朋友的问候而已。如果您胆子够大,还可以将它放到自己的耳朵边,这时您会听到 朋友愉快的祝福,请不要惊慌,仅仅是声音而已,不会伤到您的脸。当然,如果您 仍然不会或者不敢使用这个玩艺,您可以向身边的路人寻求帮助。如果您目前在火 星出差,而且无法找到活人,建议您将那个小东西轻轻放在硬一点的地上,然后抬 起您的右脚,用高跟鞋狠狠地踩下去,就安全了。谢谢使用,本条信息免费。” 再打过去,结果对方就关机了,看来她是决心要听从父亲的意愿和体育系的大 傻决裂了。我仍旧在晚自习的教室里流浪,期待能够撞见娟子,以解我心头之爱。 学校晚自习时间,图书馆和教学楼悉数开放,学生们可以到任何一个喜欢的教 室去自习或者拍拖。若想在教室里碰到体育系同学是件困难的事,考试前两周除外。 体育系精英代表人物老曹,总会出现在文科楼嚼他的全英文《珂林斯词典》,班主 任王麻对老曹考研期望很高。然而老曹却在我们持续不断地打击中,通过“疯狂英 语”、“逆向英语”、“千万英语”,从失败走向新的失败。不过也有收获,老曹 居然开始用英语说梦话,经我抗议后,他很是自豪,请求我用MP3 给他录下来。第 二天深夜,我恶狠狠地录下老曹骇人的呼噜声以资鼓励。 宿舍里我是夜猫子,烛光下读书已成习惯,似乎只有夜晚我的思维才清晰,我 的日记和信件都在种情境下写就。后来我发现,凡做重大决策,万不可选择夜深人 静时刻,这种散淡情境下的感性情愫会蒙蔽理性的头脑,追求娟子的决定就是这样 下的。 晚饭后,金牛会协同CS谜们直奔网吧。网游本算不得什么,直到一天凌晨四点, 他们从卫生间窗户翻进公寓楼被抓时起,学校周边网吧和男生公寓楼开始出现辅导 员和学生会组成的纠查队,体育系反恐精英的激情岁月彻底game over 了。后来, 金牛被迫割舍网游,转攻围棋,据说中学时他已闯到了业余三段,起点较高,他也 是306 宿舍围棋扫盲工程的发起人。 金牛年龄最小,专项是短跑,后来因为在体操馆双杠上的一次即兴表演而被教 练相中,从此转攻体操。金牛有双浓黑的眉毛,很鲁迅,所以他板着脸撒谎的时候, 姑娘们总以为他特率真。金牛的另一个优势在着装时难以显露,当他裸着身子在健 身房挥汗的时候,会让男士们为他棱角分明的肌肉自惭形秽。我分析,这也是金牛 爱穿跨肩背心在校园招摇的真正原因。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