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节过后,气温一天天热了起来,牢里的虱子被我们节扎后,数量少了许多。 总之,我身上收养的虱子有一大半吓出国了,希望它们永远呆在国外,甭回来了。 虱子走了,我的皮肤忽然痒得出奇,后来逐个生出了红疱,据老侯诊断,是染 上了倒霉的疥疮。星星之疮,迅速燎原,我已经痛得不能坐了。老侯用他的土方法 在我身上点火试验,无果。老中医可能不了解个体差异,象我这一米八五的块头, 没砒霜是整不死的。 病情发展到最后,终于惊动了中央。今天一早,王队长将我带出二院,送去医 务室诊治。 牢里的囚犯走路都一个姿势,保持低头弯腰,跟欠了狱警五毛钱似的。我就这 样弯腰缩肩走进医务室,悄悄抬眼,喜出望外,我亲爱的同案学友老朱,正光腚趴 在白色的病床上,扭回头来深情地望我,旁边还有位可爱的女护士正给老朱布满脓 疱的屁股上擦药水。 我的眼泪差点涌出来。自从进入二院二班,没见过一个亲人,我的战友们都被 化整为零,分散关押。感谢疥疮让我们意外地在医务室相会。 旁边有警察盯着,我们不能讲话,只能用目光交流。我发现男人的目光也可以 包涵丰富的内容,通过与老朱10分钟的对视,我读出了老朱过得很苦,班长是个恶 霸,三天挨一次打,饭也吃不饱。 医务室一个男医生,一位女护士。大夫 50 岁光景,穿白大褂,长得界面很友 好,也有足够耐心。医生让我褪了衣裤,趴在床上,轻车熟路地抹药膏。 真是好极了,我这个角度恰好跟那位抚弄老朱的年轻女护士照面,我抓紧时间 对着天使点击浏览。这姑娘眉眼还行,皮肤不白,透过宽松的白大褂,身材也算魔 鬼,以我看这简直就是天仙。可这天仙表情相当死板,眉头间透出对这份苦差的厌 恶。虽然此女操作界面很不友好,不过用来养眼也足够了。 这病生得值。打这天起,两天换一次药,我在医务室进出了两周,也在这女护 士的网站上狠狠地浏览了两星期,馋得二班的犯人们直流口水,恨不得把自己腿打 断,好送去医务室上网。 我的疥疮基本得到控制,我倒希望它进一步恶化,最好让医务室治不了,实现 保外就医,趁机逃跑,跑得远远的,农妇,山泉,有点田,就够了。 今天上午,狱警解开院门喊我出去,我心里扑通着就往外赶,心想应该是喜讯。 牢里传说被警察唤就有了希望,至少不用在这里苦等。这种传说中的希望一般有三 :提审、判决、释放。如果唤你的同时再加一句“打行李”,用大刘的话来说, “希望警察把我当个屁一样给放了”的梦想就实现了。 很遗憾,今天只是提审我。踏进审讯室的门,我看到两位极具杀伤力的面孔坐 在铁笼子里面。好像不对,看起来我的这一边才是笼子,和中国银行的铁笼子一样, 警察是顾客,我才是业主。 看得出来,今天两位警察已经提审了一上午,目光中透出一丝疲惫,估计我的 同案们已经被审过了。 “叫什么名字?” 答案请参考恒-源-祥,牛牛牛。 “年龄?” 答案请参阅《梦里花落知多少》。 “哪个学校的?” 回答请查阅最新中国高校排名榜第18位。 “12月31日当晚你去干什么了?” 详情请登录“三打不溜点秘境追踪点炕木”。 “和你一起去打人的都有谁?” 回答详情请参阅《兄弟连》。 “当时你拿的什么凶器?” 形状请参考2008奥运火炬。 “当时你打了没有?” 回答请参考郭敬明抄袭案。 “有人说你打了,你很不老实。啊?” 回应请参考周老虎答记者问。 “哎,你以为这是哪?你以为我们啥都不知道?你小子想清楚,后悔就晚了。” 后悔算什么,俺早都由后悔升级到后悔死了。 警察叔叔很友好,也没有传说中的刑具。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我按的红手印比 上次要精细得多。 回来后,三班人说昨晚送进来一名新囚犯,是我的同案。我溜进三班一看,床 角坐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不认识,长了副与时俱进的韩国卡通脸,蔫头耷拉。据 他说,案发当晚在师大歌厅与大学生冲突,他用匕首捅了人逃逸。落在最后的那个 师大子弟眼有残疾,看不清路,被我们截住暴打,送到医院后,死了。是被人用刀 从背后刺穿肺部。这小子被关到了收审站,今天才被转到看守所来。 我头皮一阵发麻,人果然死了,是谁用了刀子?死者怎么会是个不更事的残疾 少年?我算是彻底踏实了。不出所料,的确有人在暗处下了黑手,使一起简单的冲 突升级为严重的凶杀,害我们集体坐牢。这个消息说明,我不是主力,只是个板凳 队员,不用吃枪子儿。案情已明,大局以定,看来今天警察的提审只是例行程序。 娘啊,我活下来了,牛家有后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