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不择食(2)
他的眼睛在这时异常温顺,像一只老实巴交的小绵羊,我没怎么见过活的羊,
我见过的羊都是超市里切成片的,拿回家直接可以涮锅,只是猜想绵羊就应该是这
样温顺的。
我抱着他,感到一种荒唐的温暖。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我为什么要抱他。都
是我所解释不了的。“发现你最近充满了母爱。”我把二饼带回寝室喂牛奶老马调
侃我,我叹口气想,我真正充满母性光辉的时候你们还没见着呢。
但我不了解他的世界,我五岁的时候是健康宝宝,刚上学前班,每周拿小红花。
印象中最苦的差事是提着笔墨颜料上国画班,调弄胭脂朱砂,趴在比我大的宣纸上
画墨荷。我下学的时候是坐在老爸的车前梁上,手里握个“雪人”吃得很香——那
是我爸心疼闺女学一天画给我的犒赏。
他五岁时做饭打水缝衣什么都会做,我五岁时还不会自己洗澡,每天缠着我妈
扎小辫子,要最大的蝴蝶结。
我想我在他眼里大概是一只光怪陆离的蝴蝶,因为不羁和招摇而让人目眩。而
他对我的爱,就像蜻蜓爱上蝴蝶,不知道为什么,也注定没有结果。
那天我们牵手去上自习。我突然心血来潮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问这干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呗。”
“不行,我死也得死个明白。”
“你……漂亮啊……聪明啊……还有……呵呵。”他一边想一边傻笑。
我早已丧失了耐性,一巴掌把他撩到一边去,“靠,没见过比你更没创意的。”
我只爱自己吗?我知道熊猫是不会骗我的。
路边的音像店,王菲的声音温柔而天真,“我爱上一道疤痕,我爱上一盏灯,
我爱倾听 转动的秒针,不爱其他传闻,我爱的比脸色还单纯,比宠物还天真……”
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吻,就给我一个吻。
我拨通了韦君的手机。
“HI,宝贝?想我啦?”
“靠,你怎么还这样啊?万一你妈打的呢?”
“那她更高兴啊……怎么了,今天居然打给我,我好荣幸啊……一定有事
吧?”
“放心不找你借钱,我有点麻烦……”我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心如刀绞啊亲爱的,咱俩好歹也眉来眼去过几年,你就不能别这么摧
残我啊……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是再心痛也得告诉你,卢梭说过一句话:人
是生而自由的,却都无往不在枷锁中。”
“好深奥哦,我好困惑哦——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是屁话一句!”
“你这个女人实在是越活越笨!其实你已经做了决定,只是要寻找个理论基础。
我为你提供理由还不好?你是自由的,没必要把别人的包袱都背到自己背上。”
“噢,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了?你可真笨啊。其实说到底你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算了,想你
们这种小女生,什么都得找个浪漫的借口。记住以后别告诉我说你正对某某帅哥有
什么什么企图。”
“吃醋?”
“谁吃醋?行了我老婆等我呢,下次谈吧,对了,基于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告
诉你一句,你说的这人绝对不傻,你也未必玩得过人家,实在不行就回撤,别忘了
北京还有一温暖的怀抱等着你……”
“你老婆怎么还没阉了你啊?听你这么说话还不上吊?够舍得的。”
“因为她现在还是别人老婆,不过也就一时间问题了。”
“就你?又是死磕也磕不下来的吧?长得三叶虫似的还爱吹。”
“咱是实力派的,勾引纯情少女不用凭姿色。不对,是她们哭天喊地非要和我
死磕。你放心吧亲爱的,她们就算夺去我的肉体也得不到我的心灵……”
我不想再听韦君的喋喋不休,关了手机,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做不规则的布朗
运动。体育馆还亮着灯,我走进去,空荡荡的篮球场上只有一两个人。摘了眼睛的
邱晨基本就是一盲人,他低着头,正专心地练一些很好看而没有使用价值的花拳绣
腿。
我捡起一颗篮球站在三分线上,凝凝神,“来吧”。
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不沾篮板,不碰篮筐,从容地从篮圈中心地带呼啸而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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