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1)
下楼时我很意外地遇到了老许同班的一群女生,大概刚洗完澡,一个一个头发
还是湿漉漉的。她们中有几个和我不错,大家平时见了面也互相点头问候。今天我
心情不顺,沿着墙跟走,笑了一笑就算完了,谁想走在最后那女生猛然一抬头,我
俩竟看了个大对眼。
我倒吸一口冷气,靠,傅萍!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装没看见继续往下走的工夫,她已经冷笑了一下低下头去。
嘿!新鲜!小样儿的还横到我头上来了啊?
干脆一脸奸笑迎上去," 傅姐姐好客气,买那么贵的巧克力送老许!老许上火
不敢吃留我这儿了,味道蛮正的,谢傅姐了啊!"
旁边女生彼此使眼色,她脸上立刻变得铁青。我做天真甜蜜小师妹状,一口一
个姐姐喊得她睚呲俱裂,周围的女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全身充满报复的快感,老黄瓜了还跟我较劲?你以为我怕你呐?女人啊……
真的是很简单的动物。算她聪明没有动作,不然……陈魁以前和我说起过他在建院
那群死党:“就一群流氓!妹子谁敢欺负你就告诉哥哥,削不死他的?”
对女人动用武力未免有失原则,好自为之吧,老姐姐!
转天是个好天气,我在食堂见到老许,似乎又憔悴了几分,不会吧?这等人物
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小蓓”,他在我旁边坐下,“明天我们学生会换届改选,我心很乱,你能来
吗?”
“我有事,你叫傅萍去吧。”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和傅苹之间绝对没什么。”
我扭头看他,心平气和笑靥如花,“那也不必,希望你们在一起快乐就好。”
“我们只是朋友!”
我冷笑,傅苹所为已是最大的反证。现在还拿这话来蒙我,真当我弱智儿童?
老许,你未免太轻敌。
“只怕傅苹不这样想。”
“不不不,她其实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就是聊聊天。她以前还说要
陪你去买衣服,说想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一惊,好厉害的傅苹。先我一步已把路铺平。陪我买衣服?是吗?只怕是先
若有若无地攻击林晓蓓审美不够吧?傅苹未必看上他倒是有可能的。好歹也是一员
能征善战的骁将,怎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盘向别人交保护费?追了玩玩了扔,从
别人手里挖墙角尤其过瘾,因为可获得双重满足感,抢来的糖方甜。有那入戏的,
自己也玩得投入,情浓时亦会泪水涟涟,这种把戏,不说也罢。情场哪是讲道理的
地方?
我抬了抬头,“朋友也好,情人也好,现在都不关我事,我不是傻子。衷心祝
愿你们幸福美满。”
老许脸上极其难看。
我看着,心里舒服了许多,“对了,昨天我见到你的朋友。”朋友两字音放得
很重,“她差一点杀了我,呵呵。”
“你一定要这么说吗?你误会她也误会我了!”
“不够?那再祝许哥傅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喽?”我自信笑容温和柔婉,不
带一丝戾气。“晓蓓会照顾自己的,不麻烦许哥哥了。今后各自珍重吧。”
我走出食堂时仍是笑吟吟地款摆腰肢,像往常一样吸引许多目光,不管怎样我
仍是烟视媚行的女子。若是从前,他必来追我,这次居然放我走,可见傅苹并非像
他说的那样没有影响。
要走就痛痛快快地走,不要回头。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既然保不住一段短暂情
缘,至少要保住尊严。
虽然心里并非真的快乐。
一个有过牵连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拱手相让给别人,虽然在过去他看起来
是那么的无足轻重。就这样也好,就这样吧,她也无法完全占有他。
他刻板,她随便,两人在一起可以彼此迷惑一段时期,但最终不是一路人。他
们将会彼此了解,然后厌倦,最后分手。即使不分手,也只是彼此忍耐,还不如分
开。
我知道,全都知道,所以心里那丝丝缕缕的不快一定只是幻觉。等杨琼来了,
都会好的。
谁离了谁活不成呢?
校园广播站放着淡淡的蔡健雅。
“他的样子已改变
有新伴侣的气味
那一瞬间
你终于发现那曾深爱过的人
早在告别的那天
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我走在阳光明媚的大道上微笑,尽管脸上的肌肉僵硬。
杨琼的机票订在明天。所以我可供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挨个通知了在长春的几个同学,大家听到以后都吃惊地说,“他啊?”然后赶
紧补笑说那很好,又可以聚一聚了。我听着脸红,忙补说他是来看学校,说完又后
悔,欲盖弥彰的几句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周边的旅馆问了一遍,暗暗捉摸着他的口味,在哪里住,
在哪里吃,吃些什么?长春的好吃的蛮多,但实在不是个好玩的地方。伪皇宫?算
了我们连故宫都去过两遍了。再说那是满州国的遗迹,小日本能搞出什么好东西来?
净月潭?人太多,况且北方的水色总是失之凝涩,不够灵动妩媚。名人故居?更是
扯淡。好象历史上长春就出过俩名人,一个是慈禧太后一个李洪志,不说也罢。真
给文化城市丢人。
长春的火锅和烧烤倒真的不错,只可惜大夏天的有些不应景。好在上学路上那
家冷饮店环境很好,莲子抹茶冰更是做的出神入化,余香满口。若是两人独对,不
失为一个好去处。万福居的酥晶鱼也不错。最麻烦的倒是我自己。自到长春一直穿
得随意,往好里说,不拘一格;用老马话说,忒埋汰。老马不止一次骂我给中国妇
女界丢尽了脸——“就不能别穿那个全是窟窿的麻袋裤子啊?!大姐!你行乞也不
用打扮这么惨吧!”我仍然套上麻袋裤子招摇过市,旧是旧点,但一条要三百多,
想必真正的乞丐不会喜欢。况且,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穿衣服是取悦别人的
眼睛,悦我的那个已经从人间蒸发,我去取悦谁?故此一直是一副懒梳妆的样子。
现在仓促上阵,极其痛苦的发现过去珍藏着舍不得穿的好衣服已经落伍,那条镶蕾
丝的牛仔裙是去年夏天选的,当时只顾郁闷将它压了箱底。今天试穿却意外地发现
搭扣合不上去?!衣裙本是女人最放心的情人,竟连它都背叛我?我抱着裙子颓然
坐在床上,陷入苦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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