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遗言 中国,天空再次响起一声巨大的炮响声,这炮声带着千年不遇的毁灭性的灾难 信息,瞬间就传遍到了全国各地…… “阿强,我……我快不行了,你……你如果……如果能活着出……出去,如… …如果我家如……如芳和小……小明还能活着,你……你一定要帮……帮我好好照 ……照顾他们……”吴天华此时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阿强感觉得到,他刚才 紧紧地抱住自己身子的手,现在已经渐渐地松开了。 “天……华,天华,别,别……”阿强抬头,泪水和血水瞬间模糊了眼睛,此 时,他看不清楚吴天华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一根最大的横梁,和一大块木板紧紧地 压在他的身上,而他自己只是承担了一小部分力量,当下,他只有轻轻地摇着他的 身子,“天华,我们……我们会活着走出去的,你忍着点。” 阿强知道,要不是吴天华用身子保护住他,那根大横梁便会直接砸向他,而上 面的大木板也一样会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只是此刻,吴天华微微下屈的身子,刚 好形成了不规则的三角形,他接住了上天降下来的那个最为重要的责任。 “阿强,我……我真的不行了,我求你的事,你……你能答应……答应我吗?” 吴天华被阿强这一摇,微微睁开了眼睛,但他还是无法看清楚,就和他相距不过十 公分的阿强的脸。 阿强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渐渐地不支了,他模糊了,应道:“天华,我答应你, 我答应……” 压在他们下面的陶子,此刻也睁开了眼睛,因为她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她的伤 势较轻,但也几乎要了她的命——现在也许不会,她也许是这四个人中较为清醒的 一个,阿吉在柜子里,刚才被父亲这样一甩刚好撞到了头,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 有醒过来。 吴天华感觉到陶子的身体在动,嘴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去的手再 也举不起来了! “天华,天华……”阿强最先感觉到天华已经与逝长辞了,一声发自内心万分 复杂的情感,在一瞬间悲痛而又低闷地呐喊而出,这一声呐喊,似乎要划破天地间 此刻那死气沉沉的沉默! 陶子刚刚睁开了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两行泪水和着他俩的鲜血滴得她满脚都 是。 “阿强,孩子,孩子……”陶子突然睁开眼睛,叫了起来,随即轻轻地挪动了 一下身子,阿强用力地往上一撑,陶子慢慢地挪出身子来,“阿强,孩子……” “在柜子里头,我把他……放在柜子里头。”阿强再用力地往上一撑,反过来 抱住吴天华的遗体。此刻,上面的重量往他一个人身上压了下来。阿强咬着牙,再 用力一挺,接着用右手用力地推开大横梁,再一把推开了横压在他们身上的大木板, 终于留出了一点空间。这样,他们几个人靠着大红木柜形成了立体的等边三角形, 久久地立着,像是一幅定格的画面。 不久后,阿强轻轻地打开了半敞开着的柜子,阿吉也在这一时刻醒了过来。 “阿吉,阿吉,你没事吧!”阿强一声轻唤,紧接着,陶子用力地爬了过来, 大哭、又大喜地说道:“阿吉,阿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的好孩子!” 阿吉还在恍惚之中,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低声应道:“爸爸,妈妈,我们怎 么会在这儿?我的头好痛……” 阿强和陶子齐声应道:“阿吉,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了,我们等一下就会出 去了,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阿吉看到吴老师满脸是血,眼睛也闭着,赶紧问爸妈:“爸爸,妈妈,吴老师 怎么了?” “吴老师睡着了。阿吉,不要问了,你和你妈好好呆着。”阿强擦了一把脸上 的血迹,“陶子,你过来,靠近阿吉,我……我来推开上面的木板、横梁,还有砖 瓦。”阿强看着陶子,说完后,他扶着她往大红木柜子靠近。 “阿强,你受重伤了,不要再动,我来!”陶子一使劲,挣脱阿强的手,然后 把阿强推得贴近木柜子,“救命,救命啊!”她接着往上面叫喊了几声,但没有人 听得见。 “陶子,别叫了,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听见的,就是不知道爸和妈现在怎么样 了?他们……”阿强刚说到这儿时,却听得上面有人走过的声音,紧接着又大叫起 来,“救命啊!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陶子也跟着大叫。 但是,二十几秒钟过后,他们失望了,因为上面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这会儿,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这时,陶子已经努力地站了起来,她撕下一大块内衣的布条,赶紧把阿强的头 包了起来,以免得鲜血还要一直往外流。只是现在,许多鲜血似乎已经凝固了。 陶子的左手也受了重伤,几乎骨折,瓦片划破了她的衣服,也划破了手臂,鲜 血渗透出来,被沙土凝固,又痛、又动弹不得,她只好用右手开始拼命地刨着破碎 的瓦片,还有那些腐朽的木块。阿强赶紧过来帮忙。这时,阿吉也从柜子里爬了出 来,一家三口就这样用手刨个没完没了的…… 在一辆北下的特快列车上,阿伟和刘光一直在往家里打电话,但没有一个电话 是打得通的…… 此刻,天空再次响起一声巨大的炮响声,这炮声层层如咆啸的海浪,一阵高过 一阵,一层高过一层,在中国大地上一直翻滚向前,继而横贯而出传到海外,紧接 着到了日本、俄罗斯、韩国、新加坡……到了联合国,最后,世界各地都陆续听到 了这一声炮响的声音!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够黑了,再加上原先有的那一点点的光线,已经在另一 次的余震中被封闭了,使得这处废墟里的光线此刻变得更加的黑暗了。 隐约中,阿强看到了陶子那又黑、又漂亮的眼眸子,那双眼眸子曾经令他深深 地着迷,最终导致他在八年前对她举手发誓——陶子,我阿强即使身无分文、即使 身残体缺,也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受一点点苦! 可是现在,阿强却让陶子受到了极大的痛苦。阿强抱着陶子和阿吉,一直想哭, 可是一个大男人这个时候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这个时候,他只有一直鼓励陶子和阿 吉,一定要活着出去,外面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如芳、小明,还有田玉她们,还 有好多亲人啊! 黑暗中,阿强看不见自己已经刨得流出血的手,谁也看不见对方,只有三双黑 色的眼眸子在黑暗一直闪现着希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又闭上,真是让人无法猜 测! 累了,太累了;痛了,已经痛得麻木了;又干又渴,又累又饿,还有剧烈得已 经变得麻木了的伤痛…… 现在的阿强,只有右手可以活动了。他已经停下来有十几分钟不刨了。稍微恢 复了一点体力后,阿强再次对陶子和阿吉说道:“陶子,阿吉,你们别灰心,我们 一定能够出去,一定能够出去的。阿吉,有爸爸和妈妈在,别怕,一定要坚持住, 一定要坚强起来!” 阿吉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陶子把他紧紧地拥抱在怀里,阿吉睁开眼睛,痛苦地 说道:“妈妈,我好饿,好想喝水。” 陶子一声哭泣,落下几滴泪来,阿吉用嘴巴接住了,又苦又咸,但却仿佛一瞬 间甜到了心里头! 就在这时,陶子又掏出了那部黑白屏幕的手机,阿强在黑暗中感觉得到,说: “陶子,别打了,浪费电(池),通不了的。” “阿强,我是想看看现在几点了。”陶子拿起手机,熟悉地按了开机的按钮, “阿强,凌晨2 点28分,我们已经被埋了整整12个小时了。阿吉,你躲在柜子里头 睡一会儿,不要跑出来。”陶子接着说,然后摸了摸了大红木柜子底下的门,和阿 强一起把阿吉又抱进柜子里头。 “陶子,我们也歇会儿吧!等天亮了,我们稍微看得见了,再继续挖。”阿强 扶着陶子坐了下来,一起用身子挡住了柜子的门,只留着一道小口子给阿吉呼吸… …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