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篇 一场恶梦芦荟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不必花开就可以闻到桃李的芬芳,只这淡淡的一缕,已经 令我怦然心动了。眼前的女孩有一双扑闪明亮的眼睛,一只精致小巧的鼻子,加上 一副纤尘不染的面容,显得颇为亮丽。她说她叫小玉,鬼使神差的,第一次见面我 竟调侃的问她有男朋友吗?她定定的看着我,说,有啊。忽然却又别过脸去咯咯地 笑了,说没有。你问这个干嘛?她反问,于是,所有的眼睛都向我行来注目礼。 待送了她回去,我又开始考虑我的事业。几天前,我刚从内地的公司辞了职到 深圳来寻梦,一寻却寻到了这里。那梦啊,就像传销培训班的讲师讲课的时候曾在 黑板上画的一个圆。她说看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有的人说它是一块石头,有的人说 它是一块焦炭,有的人说它是一块泥巴,更有的人说它是一堆狗屎,而我说它是一 块金矿。那这个东西被谁得了?是我,这就是机会呀。机会是靠自己去分析去把握 的。请你们拿出敏锐的眼光,果敢的行动,勇敢的加入吧。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 十年书。我愚钝的脑袋终于开了窍,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最后暴富的机会啊。如果一 年之后我能晋升为高级业务员,我就可以和别人一样拥有百万的资产,那时中国加 入WTO 不久,社会上充满了机遇与挑战,我可以做一个时代的弄潮儿! 我慎重的考虑后,决定加入进来。那3900元钱怎么办?我大学毕业后不仅没有 给家里任何贡献,还得向家里要钱,真是羞于启齿。终于我向姐夫要了4000元钱。 钱一到我便雄心万丈了,不停的邀约亲朋好友过来,然后带他们去听课,去串门, 去分享。这一段时间,我很是愉快,庆幸自己获得了自由,终于找到了一方属于自 己的天空。小玉几乎每天过来串门,我们一起聊天,一起散步,一起逛公园。我对 她的了解日渐丰富了。她只读过初中,18岁就出来打工。我就想,如果一年之后果 真能“上高级”的话,我会自费让她再读几年书。那时候,哈哈!好事就顺理成章 了,生活真是充满阳光。 事业的发展却颇有波折,刚过了一个月我们就搬家到布吉去寻求更大的发展空 间。公司一份产品价值3900元还附加一份经营权,并且实行的奖金制度也是五级三 阶制的优秀的奖金先进制度。而我几个月却连一份产品也没能成功的销售出去,我 的运作资金渐渐空虚了。其他的业务员也面临类似的问题,没有钱也就失去了生存 之本,于是开始有人陆续离开我们的队伍,而我依然执着着我的执着。 终于,我找来了一个朋友,我用尽全力去带,上午带他去听课。下午了,他说, 你怎么不去上班?我醒悟了,马上跑远了去兜风。终于,他听懂了,知道要交3900 元钱,我得时时刻刻提防他给家里胡乱打电话,只有尽量不让他出去。我说你没暂 住证,一被查住会让你去惠州去修铁路。他的问题可真多啊,问什么公司可靠吗? 产品值3900吗?我就找来几员大将说服他。这些人皆有关公之勇,过五关斩六将, 问题都不在话下,于是,我终于有了第一个下级业务员。自然,这样的生活重复循 环着,每日消耗的精力,不亚于重体力劳动。心累啊,一个月下来我的体重下降了 20斤! 小玉有一天过来看我,我郑重地问她,你以后找男朋友要什么条件?她也不答, 反问,你问这个干嘛?我看着她偏着的脑袋,笑说,我不过看我够不够格嘛。她直 笑,终于她说她要走了,离开这个环境,是因为这个“事业”本身的原因。 后面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们被举报了,一锅子全进了收容站,所有的人都在 收容站里呆了一夜。经理听说也跑了,于是我们改头换面,又换了一家公司继续做。 终于,有的人对这个“事业”的本质看得越来越透彻了,下面的人说要回家,这是 一种解脱,我也不再被责任所困扰。我也终于走了,和小玉一起离开。我觉得像做 了一场恶梦。(作者曾是一名参与传销的人,现醒悟,写下这篇征文)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