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丧失性别了
我和孙红兵他们的聚会也谈不上愉快。很显然,在场的人都很放松,大家大口
大口地喝啤酒,那几个女人都很能喝,而我已经好几年不喝啤酒了。孙红兵和她们
讲一些笑话什么的,我却十分拘谨。坐在我身边的银行或者旅行社的女士第三次向
我敬酒,我不喝,她觉得很没面子,用发红的眼睛瞅了我一下,然后对孙红兵说:
“孙大夫,你的朋友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我连连说没有,我能瞧不起谁,你们看
不起我还差不多。那位女士继续说:“大家既然见了面就是缘分,你想,人一辈子
才两万多天,除了小的时候老的时候,再除去睡觉时间,你一天认识一个人才能认
识几个人?”我说那是那是。她继续说,我这人啊,虽然没有你有钱,说实在的,
我最瞧不起有几个钱的人,有钱怎么啦?了不起呀?你有金山银山跟我们有什么关
系,大家在一起感觉好就在一起玩玩,感觉不好,一边闪着……孙红兵大概看出我
的尴尬,他说你们别误会罗先生,他从不喝啤酒。孙红兵对我说:“我问你要不要
红酒,你说不要。”我说我没什么挑剔的,我随大家。孙红兵又对三位女士说:
“罗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他总是为别人考虑。”我身边的女士瞅着我说:“那我理
解错了,我自罚一杯。”说着就把一大杯啤酒喝尽了。我笑了笑,表情一定十分僵
硬。
就在这个时候,津子围给孙红兵来了电话。
“津子围的,他要找你。”
我从孙红兵手里接过了手机。津子围说我一时过不去。
我问他在什么地方。
“在渤海明珠。”
“好好,我马上过去。”
关上电话,我对孙红兵说,津子围让我马上过去。
“津子围怎么能这么办事呢?我打电话找他……”
我连忙阻止了孙红兵,我说今天真有事,还有……我也有事找他谈。
“没听他说呀。”
“我们俩的事,他可能不便说吧。”说着我就站了起来。孙红兵是聪明人,他
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也不好再强留,就起身要送我。几位女士也站了起来,我身边
那位女士说:“罗先生,你不会生气吧?”
“我没什么可生气的啊?”
“希望还能见到你。”
“当然。”
我和孙红兵出了酒店,孙红兵说:“你真生气了?”
“没有啊。”
“一个也没看好?”
“看好什么?”
“津子围没跟你说?”
“说什么?他只说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
“这个津子围。……不瞒你说,我是找几个可以睡觉的女人,大家在一起玩一
玩。”
“津子围没说。”
“算了,津子围走了,你也走了。三个女人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孙红兵笑
着说。
我也笑了,我说你还怕女人。
“一个我不怕,三个我可怕了。”
“这好办,”我说:“我给你出一个主意,打车送她们回家,打算留下哪个最
后送哪个。”
“这个我知道,问题是,她们三个人都认为应该最后下车的那个我已经没兴趣
了,我对坐你身边那个有兴趣。”
“那你就最后送她。”
“不行,挨着我坐的那个不会同意,要是你和津子围在这儿帮忙还行,你们一
人领走一个,我就好办了。”
“这个忙我帮不上。”我说。
津子围并没有邀请我过去,从“世纪园大酒店”出来,我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前
停车,给津子围挂了电话。
“你已经到了?”
“没有,我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去了。”
“别,我已经跟小品说了你要来。”
“谁?”
“小品。”
“你跟小品在一起?”
“是啊,她今天给我过生日,你快过来吧。”
我去渤海明珠大酒店时,津子围的生日宴已经进入了尾声。小品当然不希望我
出现了,她大概觉得我在这个时候出现是津子围有意安排的。“演出到此结束!”
小品说。
我们三人一起走出酒店,津子围要我送小品走,小品什么也没说,自己打开车
门上去了。
津子围呆呆地站在大门的台阶上,他对我苦笑了一下。
路上,小品一直不说话,她不说话我就不说话。还是小品忍不住了,她说:
“罗先生(在云舒面前她叫我罗叔叔),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津子围我还算了解。”
“别跟我提他。……我问你,你和我二姨妈交往了这么多年,你们一起睡过吗?”
“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
“还是告诉你吧,坦率地说,我们不仅没在一起睡过,我都没吻过她。”
“为什么?”
“我们这代人对感情有自己的理解和处理方式。”
“我可不这么看,这跟代什么的没关系,而是跟人有关系。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不会生气。”
“你们缺乏爱的能力。”
“缺乏爱的能力?”我一个急刹车,差点追尾。
“不是吗?”
“你说的不是事实,现在社会上……”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说的只是性能力,而不是爱的能力。有些男人常常借
口责任,好像在为女人着想,实际上是逃避、是推卸责任。”这样的话出自一个二
十几岁的女孩子之口,令我十分吃惊。
小品思忖着说:“现在,越来越多的男人在放弃爱、越来越丧失性别了……真
无聊,说这些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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