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傅相横是进宫找他的姊姊。他一进后宫,一张脸又青又绿的,活像人欠他几 十万两的银子似的。 “你怎么了?谁那么大胆子敢惹你这只弼马温?”淑妃拐着弯子骂她的弟弟 是孙猴子。 “你!”傅相横将矛头直接指向淑妃。 “我!”淑妃这可讶异了。“我整天都待在宫里,而你则是难得进宫里来一 趟,说我惹毛了你,这话不太恰当吧?我的国舅爷。” “你是不是跟沉云姜说了什么了?”一定是她。 “我?”她哪有机会出宫? “不是你还有谁?” “嘿!你这兔崽子可别冤枉我,你也不想想你姊姊我是什么身份,我能随便 出宫去见个平民百姓吗?”她告诉他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要不,沉云姜怎么会知道那天我跟你说的事?” 难道除了他们姊弟俩,还有别人听闻? “什么事?” “就是说我不要她,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我若是将她介绍给我的 死党,那我就是待朋友不义之类的话。”他真后悔那天的胡言乱语。 “这话传出去了?” “是你传的!”傅相横怒目相望,将所有矛头全指向淑妃。 淑妃急着撇清,“那不是我。” “那还有谁?” “我怎么知道?倒是你,你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这会儿却怕 起这事来了?” “这话都传到人家闺女耳中了。”他好气是自己伤到云姜。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是沉云姜躲我像是在躲瘟疫似的。姊,你不知道,她看我的 表情就像是我有病似的,像是她一靠近我,便会沾到什么肮脏东西那样的嫌弃我。” 傅相横板着一张脸,那表情又懊又恼。他一点都不喜欢云姜那么对他,一点都不 喜欢。傅相横臭着一张脸,看得淑妃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个弟弟,有时候真像个孩子。“怎么?你那么在乎她的嫌弃吗?” “当然在乎。”傅相横不经思索,脱口便说出在乎的话。 而淑妃在听到答案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暧昧不明。她那表情似乎是在说 他傅相横喜欢上沉云姜了,所以才会关心她的感受! 不,才不是呢! 他才没有喜欢上沉云姜。那个沉云姜是个无趣又死板的姑娘,跟她在一块, 没半刻钟他就会喘不过气来,他……他之所以会在乎她那是因为……因为…… 傅相横还在想原因,淑妃却突如其来飞来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他一惊,猛抬起来头来问他姊,“谁?” “不就沉云姜吗?不然还会有谁?”淑妃笑着,似乎在说他是个傻弟弟。 傅相横才不觉得自己傻呢!他倒觉得他姊想大多了。“我以前不都说过了吗? 我不会喜欢像她那样的闺女的。”他抵死不愿意承意他喜欢云姜。 开什么玩笑,她弃他如屐鞋、他却倒反过来喜欢上她,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可 言啊! 傅相横骄傲地昂着下巴,似乎这么做,他就能多少挽回他受挫的傲气。 “你不喜欢,做啥对人家不理你的事这么生气?”淑妃好笑地问她那个一脸 深受打击却又努力装作坚强的弟弟。 “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想跟她做朋友,而她不愿意。” “人家做啥跟你做朋友?她是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耶!哪能像你这样成 天抛头露脸的。”淑妃提点他。 “她跟梁景元在一起,不也是抛头露脸的吗?”一提起云姜跟梁景元在一起 的事,傅相横又憋不住气,哇啦啦地大叫,一点国舅的稳重样子也没有。 “梁景元!”淑妃两道细细的柳眉高高地挑了起来。 “你别说你不知道。”他打小跟梁景元一起被比较着长大,梁景元就像是他 的肉中刺、眼中钉,全家人都知道他跟梁景元不算交恶,但也不算友好。“姊, 你是不是让皇上撮合梁景元跟沉云姜?” “我没指名,我只是请皇上给云姜做主,为她找门好亲事。我可不晓得皇上 会指名要梁景元去,不过,听说梁家七公子也挺争气的,他不是当了个三品的什 么个武官来着吗?” “不是三品,是从三品。”傅相横纠正他姊。 “三品跟从三品不就只差一品吗?”她这个弟弟干嘛这么小心眼,爱在这小 事上计较? 淑妃好笑地看着弟弟,不明白傅相横怎么突然敌视起梁景元来了? 以前,他不是挺讨厌拿自己跟梁景元比的吗?以前,要是有人拿他跟梁景元 比,他总爱拿“闻道有先后、木业有专攻”来搪塞别人的比较;可是今天,在她 看来,似乎他大有跟梁景元一较长短的气势,而且,照他气呼呼的模样看来,她 这个傻弟弟好像还是输的一方呢! 淑妃双眸含笑,有趣地看着傅相横。 傅相横让姊姊看得极不自在,一颗心跳得慌乱,深怕让他姊看出了个什么来。 他讨厌地打断他姊的观察、细看,粗鲁地撂下一句,“总之,沉云姜的事你 别多管就是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插手管别人家的事。” “云姜姑娘不是外人。”是她的恩人。 “不是外人,难不成她还是内人呀?总之,你别在后头帮衬,或是推波助浪, 想想看,要是云姜真许给梁景元,那我算什么?” “什么?怎么这事又扯到你头上来了?”淑妃瞧弟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霍地,她想起来外头的传言。“难不成你真想娶沉家二姑娘!”是以,他怕梁景 元真娶了云姜,而他就差梁景元一截,要叫梁景元一声大哥是不是? 傅相横寒着脸,没反驳也没承认。他心里烦得紧,是因为云雁是他截至目前 为止,所见过的闺女当中最温柔婉约,也最衬他心意的女子。 云雁的人品、相貌、才情,都足以让他觉得虚荣;但是若要论及婚嫁,他总 觉得差了那么一截。 而差的那一截真有那么重要吗?傅相横还没来得及理清,云姜跟梁景元又撞 了进来,搅乱了他的思绪。他觉得好烦,甚至不懂这世上的人儿这么多,怎么梁 景元却偏偏看上沉家大姑娘呢? 那沉云姜究竟是什么地方让梁景元如此着迷?傅相横不懂,不过过了一旬之 后,他倒是又去了沉家一趟。 这一趟,他不见云姜,而是去找那个见了就让人觉得骨头酥软的云雁。或许 他见了她,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乱无头绪了吧? 傅相横才刚进门,就瞧见沉府一团混乱。奴才们忙成一团,挑水的挑水、大 呼小叫的人则是忙着喊“救火”! 救火? “哪失火了?”他抓了个奴才过来问。 奴才指着东厢。那儿只有个小落院,是云姜的小菜园子跟几亩花田,还有她 简朴的小屋子。 傅相横心口一紧,他都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干嘛一听到东厢着火,就替云姜 着急是什么缘故,便慌慌张张地奔了过去。 他赶到时,只见云姜的小屋里正冒着黑烟,而她则是灰头土脸地从屋子里抱 着几本书仓皇地逃出。 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发是散的、髻是落的,狼狈的模样称不上美丽,但被烟 熏黑了的小脸却藏着另一股精灵神气。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韵味,只觉得云姜像是会妖法似的,怎么每日瞧她时,她 不是离经叛道,不像个寻常人家的闺女;就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可他见她时, 她分明一次比一次惨,但却一次比一次让人觉得她抢眼。 瞧瞧这会儿,她脏成那副德行,而他却觉得她好看;这是什么道理他不懂, 只能说这姑娘会使妖法,才让他变得这么怪。 “您来了!”云雁在云姜的院落意外地遇见傅相横。 她原是先收到他的拜帖,知道他要来,所以打算出来相迎的,没想到才出房 门口,就听到外头一阵闹哄哄的,这才知道云姜差点把屋子给烧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傅相横指着云姜那一团乌烟瘴气的屋子问。 云雁撇了撇嘴道:“听奴才们说,她原是想把一颗煮熟的鸡蛋给塞进一个小 瓶里,所以放了火,也不知那火是怎么窜的,一下子烧到了她的书或是她的纸, 总之才眨眼的功夫,火势窜开,就成了这副模样。” “把一颗煮熟的鸡蛋塞进一个小瓶里?”云姜又在研究什么吗? “嗯哼!”云雁点头。 “那是要做什么?”傅相横不自觉地又开始好奇云姜的生活。 “天晓得,总之,我这个姊姊做事就是这副德行,没头没脑的,让人摸不着 头绪。”云雁懒得说云姜的事。“走吧!我们去前院,我爹正等着您呢!” 云雁在前头领路,而傅相横则是频频回头。 他心里还惦记着云姜那张沾了灰的脸,跟她的那颗鸡蛋。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想把那颗熟鸡蛋给塞进小瓶子里的呢?而她塞鸡蛋就 塞鸡蛋,干嘛放火? 云雁在亭子里弹琴,傅相横则满脑子是云姜跟那颗鸡蛋的事,至于云雁到底 弹了什么曲子——他实在无心听。 傅相横都出了沉家了,他心里那股疑惑却怎么都放不下,于是,他前脚才踏 出沉家门槛,接着脚跟一旋,又进了沉家门。 “国舅爷,您这是?”守门的门夫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愣愣地看着傅相横出 去却又折了回来。 “我有件事忘了问你们家姑娘。” 他没说是谁,门夫还当他是要找二姑娘,于是连忙让傅相横进来,而且还没 往里头通报。谁知道傅相横没往西院去,倒是走到云姜住的东厢。 那小院的火让人给扑灭了,傅相横也不知道云姜在不在,倒是愈接近她的住 处,他的心跳得愈是猛烈,那心里比要见意中人还来得紧张。 傅相横数着步伐、数着心跳,一步一步地接近。到了云姜的住处,他推开门 进屋,见她书散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却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拿着个瓶、 拿着个蛋,在那比划着。 “怎么?你还嫌你这屋子烧得窟窿还不够大是不是?”一看到她这模样,他 先前的紧张像是松了的结,一下子便解开来。 她听见他的声音,也觉得惊讶,猛一抬头,便撞见他脸上的笑。 “你怎么来了?”他来找她怎么没人通报她呢?云姜正疑惑着,他却东张西 望地找起椅子。 “我这没椅子。”她说。 “到哪去了?” “被刚刚的那把火给烧了,所以要椅子坐没有。”她口气生冷,分明就是想 下逐客令。 她原是以为没椅子,他找不到地方坐,就会识趣地走人,没想到他没走,却 跟她一样席地坐下。 她怪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怎么无缘无故地就闯进她的屋里? 就像个登徒子似的。“怎么?我脸上长花了吗?”傅相横终于忍不住问。 “没长花。” “要不,你怎么这么瞅着我瞧?” “瞧你怪异。” “我怪异!”他朗笑开来。“我再怎么怪异也没你来得怪。”他觑了她手里 头的东西一眼。“听说你想把这鸡蛋给塞进瓶子里?” “是又怎样?”她问他,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这关他什么屁事?不过,这 么不雅的字句,她还是少说,省得他抓着她的把柄,又要跟她爹说嘴去。 “你来做什么?”她问。 他没回答,倒是拿起她的瓶子、她的鸡蛋,也学她拿在手里比划。他问她道: “怎么会想把鸡蛋塞进这瓶子里?” 这瓶子的口径比鸡蛋小,根本就塞不过去。 “你要把它塞进这瓶里,除非是弄破它。”他说。 “才不呢!我前儿个上大街时……”她话说到一半,陡地住口。 “你又偷溜出去了?”他瞪大眼。 见他理直气壮地怪她,云姜才觉得他莫名其妙呢!“你管我出不出去,总之, 我就是见到外洋来的杂耍团,他们就能把鸡蛋给塞进瓶里。” “他们用什么法子?”怎么可能? “不知道,只知道我看到那鸡蛋时,就已经在那瓶子里了。”所以她才想如 法炮制。 “搞不好,人家是晓弄你的。” “没的事。”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问过梁大哥了。”她深信梁景元的话。 “梁景元从江都回来了?”说起梁景元,傅相横的口气又变得满不是滋味。 “前几天的事,不过昨儿个又走了。这回他去得更远,说是要去云州,总之, 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大哥说他送我的书里有法子。我问他是哪一本,他偏不 说,要我自己想,我哪想得出来呀!他送我的书那么多,我哪有办法一本本的找? 于是只好求他呀!可我求了好半天,他却只肯给我一个提示。”云姜嚷着嘴抱怨。 瞧她这模样,傅相横可以想象她求人是怎样的一个俏模样。那肯定是令人情 生意动的表情,也亏梁景元好定力,她都放下身段、软了表情、嚷着去求他,他 却只肯给她一个提示。 “他让你用火烧了是不是?”他问。 “你怎么知道?”云姜觉得他好神,以为他也知道把熟鸡蛋塞进瓶子里的法 子,马上要他教她。 “我不会。”傅相横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要用火?” “因为你放了火烧了屋子了不是吗?”所以他不是神,他只是从她的举止里 瞧出端倪。 见他也没主意,云姜觉得好沮丧。见她俏脸一板,傅相横只恨自己不是梁景 元,怎么梁景元会的事,他就不会呢? “梁景元就是带着你玩这些?”所以她才对梁景元那么好,使那么媚的脸色 让梁景元瞧? 她毫无芥蒂地点头,孰不知她头这一点,傅相横的心情更坏了。 瞧她满口都是梁景元,傅相横像是让人给倒了一缸子的醋,心中翻腾着酸意。 以至于这一天,他又闯进姊姊的寝宫。 淑妃真觉得她这个弟弟像是她的克星,三天两头来,却总不给她好脸色瞧,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像牛头马面一般地闯进来,你当这里是哪里?”淑妃见 亲弟弟这般鲁莽,忍不住念了他两句。 她也只不过是小小地念了他两句,这小子……这小子……有必要板下脸,把 脸色弄得这么难看吗?淑妃觑了傅相横一眼。 傅相横火气未消,完全不给人好脸色看。 “你这浑小子,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进来好半天,却闷着嗓子不说话?” 瞧他这到德行,看得人毛毛的。 傅相横又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问:“姊,你说,这口径比鸡蛋还小的瓶子 得怎么弄,才能把颗熟鸡蛋弄进那瓶子里?”他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就是不 服怎么梁景元会的,他却不会。 他也希望云姜拿那万般崇拜的眼神来看他,要是他也会把鸡蛋给塞进瓶子里, 云姜对他的态度铁定不一样。 淑妃没料到弟弟会这么问,一时傻了眼。“你闹了好半天,原来就是在烦这 个?” “这可不。” “你把颗熟蛋塞进瓶子里做啥?”她想知道前因后果。 “你别管这个,总之你得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找法子呀!” “这么怪的事,你让我去哪替你找法子呀?我的小祖宗。”这个弟弟老是给 她出难题。 “我不管,总之你就是得替我想法子。”傅相横怎么也吞忍不下那口气,他 竟然比梁景元还不如! “朝中的文武百官那么多,你随便抓个人来问。”他替他姊出馊主意,淑妃 听了险些晕倒。 “我的小祖宗呀!你当你姊姊是谁?我只是个妃子,不是帝爷耶!” “你儿子可是当朝太子,你算是国母。” “好吧、好吧!我算国母,但堂堂一个国母,抓着人臣问如何将蛋塞瓶子的 事,你说这事成什么体统?而你,你怎么尽出这种难题给我呢?”淑妃真想大叫: 来人呀!救命哪! “我不管,总之你得帮我,不能让我丢脸。”而他……也得回家啃书,找答 案去。 他不信梁景元做得到的事,他就办不成。 救命呀!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小爷竟然关在书房里啃书耶! 这是怎么回事?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下红雨了! 一群人躲在书斋前遮遮掩掩地窃窃私语,说的就是他们家小爷今儿个吃错药, 极不正常的事。 “怎么了,横儿还没出来吗?”傅老太太让丫头搀着走来,她真担心自己最 钟爱的儿子今天怪怪的,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 相横这孩子打小到大只肯沾武,读书、写字这档子的事还是得她家老爷子拿 着藤条在后头逼着,那孩子才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默书、识字。 而打他身量超过六尺之后,他家老爷子见他大了,也就不再拿藤条在后头逼 他;从那时起,她就没再见过这孩子手里拿过书,而今儿个她却听下人传报,说 相横在书斋里待了一整天,不眠不休的,连午膳都没吃。 “去!去敲门,让小爷出来吃饭,他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他受得住,我这 个当娘的可看不过眼。” “可是老夫人,小爷吩咐过谁都不许过去吵他!小爷说了,谁要进去,那进 去一个他杀一个,过去两个他杀一双耶!”好可怕喔! 长工哆唆着嗓门说话。他是真怕他家的小主子,他进国舅府当差这么多年, 没见过小主子脾气那么大过。那眦目双张、横着性子、板着脸的模样,像是谁跟 他有仇似的。 “你们这些没用的饭桶,养你们真是浪费粮食。”傅老太太不悦地说了下人 几句,不过,她听长工那么一说,自己也不敢进书斋去吵儿子。 她那儿子是牛脾气,发起狠来有时候连他爹都怕他;更何况,当家做主的老 爷子几年前仙逝,现在这个家就属她那个儿子最大。而她关心儿子归关心儿子, 可她也怕被儿子砍哪! 算了!她还是回她的屋里,找个丫头陪她唱戏。 傅老太太又让丫投搀着离开,而刚刚那一干奴才们则又继续窝口原处,在门 上挖了个洞,偷偷地瞧他们家的小爷究竟是在看什么书,怎么会如此的废寝忘食? 三天后,宫里捎来消息,说是淑妃传舅爷进宫。而舅爷一听到消息,竟顾不 得梳洗,就急往皇城里去。 “有法子了?”他追着他姊问。 “是。” “在哪?快给我。”傅相横一去,就伸长了手,急着跟淑妃要办法。 “你这小子,都还没跟我请安呢!就急着跟我要东西。”淑妃故意逗他。 “姊,你别这么迂了行不行?我进来时都跟你问好了,这还不够吗?” “是吗?你进来时,有跟我问好吗?你不是一开口就跟我要法子吗?难不成 是我的耳朵不行了,所以……”淑妃就是不肯说到正题。 “姊!” “好好好!瞧你急的,就连我一句玩笑话,你都听不进去。喏!法子写在这 方子里了。”淑妃递了张纸给傅相横。 傅相横展开来瞧。“就这样?这么简单?”把烧得火旺的纸丢进瓶里,趁它 还没烧尽时,将煮熟的蛋剥了壳,塞在瓶口,瓶子里的气燃尽了,自然把熟蛋给 吸进瓶子里。 “就这么简单。”淑妃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一把火就能把颗蛋塞进口径比 它来得小的瓶子里? “你打哪来的法子?” “我让各大衙门去找你说的那个杂耍团,那堆外洋人叽哩咕噜的,也不晓得 在说什么,我又请皇上传太子的少傅进宫来。” “那个放洋的宫少傅?” “对啊!要不是有少傅在,那些洋人说什么谁懂?”还好她想到找谁帮忙最 恰当。 “这方子是他们给的?” “没错。” “那就错不了了。”这回准能把云姜的那颗熟蛋完好无缺地塞进瓶子里。傅 相横将方子收妥,放进衣襟口内。“那我出宫了。” “这么快!你不吃顿饭再出去?” “不了,我有要事要办。” “什么事呀?这么重要!”淑妃还在问话,都还没问完,转眼间,傅相横人 已不见了。 这小子,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怎么神秘兮兮的?淑妃觉得她这个弟弟愈 来愈莫测高深了。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