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二十分 天成看着小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渐渐睡着,种种感觉涌上心头, 他把脸贴在小丽的浓密的发上,两手抱着她,她突然动了一下,他的手碰到了她的 胸,虽然隔着毛毯依然能感到她丰满的乳是那么有弹性,顿时他觉得血液在体内奔 涌,小丽,这个他一直爱恋的女人,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总担心自己给不了她幸福, 而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就像那些溺爱孩子的母亲对待孩子的那种感觉:捧在手里怕 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次看到别人追求她,他都很矛盾,当他看到小丽喜欢上 一个瘦诗人,尽管他不喜欢瘦诗人凡事夸张的样子,但看到小丽是那么开心,他的 心一会像针扎般的痛一会又感到欣慰,为了不让小丽为难,当别人把桂莲介绍给他 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个月后闪电式结婚,结婚的头一天晚上他独自来到他 和小丽一起就读过的小学、中学校园走了一圈,来到他们常去散步的沿河路走了一 遭,脑中一遍遍温习着小丽说过的一些话,小丽给他取了不少绰号:电熨斗、及时 雨、电冰箱、微波炉……她叫他什么,他都喜欢,有时他们打电话就像地下党在对 接头暗号:“电熨斗,电熨斗,晚八点,老地方。”“收音机,收音机,电熨斗明 白。” 他结婚那天,小丽画了一幅漫画:收音机面对一身结婚礼服的电熨斗,两个喇 叭流出一串串泪珠,小丽到装潢店裱好后挂在墙上,看见这幅画的人还以为是哪位 抽象派大师画的,天成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是B 市重新规划小街小巷门牌号码,他的 朋友忙不过来请他帮忙登记,他正好来到小丽家,小丽搞卫生时把那幅画取下放在 茶几上,他的朋友叫道,哇,这幅画很有意思!天成才留意这幅画,只见站立着的 电熨斗,小头带着礼帽,系着领结,胸前带着礼花,宽的两头穿着皮鞋,神气、得 意地看着比他矮小的流泪的收音机,整幅画构图巧妙,线条流畅,意向明了,天成 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回去后喝了不少酒。他有点后悔和桂莲结婚,桂莲技校毕业 后被安排在她父母所在单位铁路当列车员,经常跑车,有时半个月才回家,天成不 爱说话,桂莲也不爱说,刚结婚时俩人坐在一起常觉得别扭,有了单单后,家里才 有了欢快的气息,俩人才有了说话内容。但和桂莲单独在一起怎么也没有和小丽在 一起时那种快乐,那种全身心的愉悦。 因为深爱小丽,想给小丽更宽广的天空,他压抑了自己的情感,到头来,却害 了小丽,也害了自己,现在这个一直占据他心头的女人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他 真想尽情地吻她,吻她的可爱的小翘鼻子,她的略宽的嘴,吻她略黑的瓜子脸,吻 她雪白的脖子,他一直不明白脖子的皮肤怎么会和脸相差那么大呢?他甚至想她的 全身也一定像脖子一样白嫩,多少次,他都想看看,想掀开她的衣服看看,可是每 当这个欲念鼓胀着他伸手时,他的脑中立刻产生罪恶感,为何会这样?他不明白, 小丽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此时他这种感觉又窜出来,他嘘了口气,把小丽轻轻 放在沙发上,盖好毛毯,又轻轻吻吻她那个小翘鼻子,这个微翘的小鼻子使小丽的 瓜子脸显得很稚气,此时这张稚气的脸正甜甜地笑着,那露出的尖尖的小暴牙使小 丽显得纯真、可爱,天成忍不住吻吻那个小暴牙后站起身走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抽 了一支烟才眯眼睡,五点离开。还没到家,他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他,昨晚又有 的哥被抢劫,他曾一度怀疑是小薇干的,现在证明了不是,那个女鬼是谁呢?那绑 的哥,勒死的哥的布条怎么和小薇撕破的被面一模一样?公安局已经立案调查,不 久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小丽请了一个月假,专门陪着小薇,还配了把钥匙给天成,天成守了两个晚上, 没发现小薇半夜出去。自从那晚亲眼目睹小薇拿着刀凶恶的面孔,小丽再也不敢和 她睡在一起了,这天夜里天成有事没来,他叮嘱小丽,如果发现小薇出去就打电话 给她,千万别阻拦。 为了知道小薇深夜到底干什么,小丽十九点睡觉,二十二点起床后喝了一杯浓 咖啡,然后静静地躺在在书房的沙发上听音乐,十二点时,她听见响声,忙关了台 灯,悄悄起来,来到小薇的卧室门口,只见小薇在衣柜里翻着,她在找她的那些白 色的衣裙吗?她为何要穿那些衣裙出去呢?一会她取下一件黑色披风穿在身上,用 手拽拽下摆的松紧带,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对着下摆咔嚓几下,长及膝下 的下摆变成四块布条,小丽觉得小薇僵硬的面孔狰狞地笑了一下,她的全身立即起 了鸡皮疙瘩,小薇走出卧室走进贝贝的房间,拽出玩具箱低头翻着,在找那个骷髅 面具和长指甲吗?小丽躲在门口看着,心里怦怦直跳,如果小薇知道是她把那些东 西毁了,准把她掐死!翻了一会没找着,小薇拉开衣柜的门,翻找一会没找着什么, 她拉开贝贝的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水彩笔,对着镜子把眉毛粗粗地朝上一挑, 在眼角画上像猫的胡须一样的三条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大红口红用力地涂抹, 她在做这些时面部表情都是恶狠狠的,她在镜子前照了一下似乎很满意,那僵硬的 面孔狰狞地一笑走出卧室、客厅,走出大门时她竟然反锁好门,“天成,小薇出了 家门。”小丽打电话通知天成后悄悄跟在后面,像那些见到女鬼的人描诉的一样, 小薇走路像脚下生风,快而没一点声音,那剪开的几片风衣下摆随风飘起来,使得 她整个人看上去像在地面上飘,幸好她走一小段会停下来,否则小丽怎么也跟不上 的。小薇来到贝贝出事的路口站了一会,然后急速飘着,小丽累得气喘嘘嘘,这时 天成赶到了,他牵着小丽跟着小薇,她飘过过几个小巷,飘进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 老楼,上了三楼,咦,这不是上次说家里莫名有人弄好早饭搞好卫生的那个瘦男人 家吗?她今晚又是去给瘦男人做事吗?那个瘦男人还沉浸在她的温馨里,若真的见 到小薇的这个样子不吓晕才怪!小薇为什么给瘦男人做事?她认识他或他死去的妻 子吗?正想着,天成拽拽她,原来小薇在瘦男人家门口站了一会,狰狞地笑笑又转 身下了楼,像东飘去,飘到天成家门口,把耳贴在门上,好像在听动静,一会又狰 狞地笑笑,飘下楼,她为何去天成家?小丽问天成,天成示意她别出声,他们一直 跟着小薇,只见她沿原路飘回家,然后走进卫生间洗脸,洗洗,照照镜子,直到脸 干净,走进卧室脱下黑风衣,挂在衣柜里,睡下。天成看看时间是凌晨二点二十。 “看来B 城传言的女鬼就是她了。”小丽伤感地说。 “可是她在家时女鬼也出现了,别想了,去睡吧,”天成轻轻拍拍小丽的肩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