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尽管表面上程彪子与我握手言和,但程彪子会如他所言,互相支持吗?我心里 没底,我不是那种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也许他暂时闭上嘴,是为了致命的夺喉之吻。 5 月,我要到济南参加一个会,让菇雪把会议费送过来。这时莉姐打来电话, 说她准备回老家看一下。我算了算时间,说你回烟台时,我在济南的会差不多也结 束了,咱们在烟台接头。 菇雪把钱给我送来,看我数完钱,签了借条,却依旧捧着帐本不肯离开。我说 怎么了?好像借的是你的卖身钱似的。菇雪说,我怕你把自己卖了。然后把帐本放 在我面前,指着一笔帐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是王莱介绍的那笔神州科技的广告费,我从中抽出6 万块钱那一笔。 我说这不是给王莱回扣嘛!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那么大的业务量,九牛一毛!菇 雪说,吴乃,这6 万块钱你全给王莱了?我说当然全给了,还要我发誓赌咒不成? 菇雪说,我看是你装进自己包里了吧。我说哪会呢,你怎么这么说。菇雪就又翻到 另一页,指着几行字说,你自己看看吧。 清清楚楚地记着:今入帐人民币一万元整,系神州科技广告费奖励。后面的签 名是李成。 我有点尴尬,向菇雪说了事情的由来。菇雪说,吴乃,这笔钱倒没什么,可我 真的点担心。我说你担心什么?她说,我担心将来你会吃了李成的亏。我说不会的, 我对李成那么好,帮他很多忙,他老父亲过生日我还去送蛋糕呢!菇雪说,我通过 这件事,感觉他心机太重,反正你得小心点。 我把李成叫来,问他怎么回事。李成说,无功不受禄嘛,我主要觉得自己为单 位没做出什么贡献,吴站长你这么厚待我,我不好意思拿这钱啊!我说李成,你不 会有什么别的小思想吧!李成赌天咒地地说,吴站长,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想报 答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别的想法!我想想也是,我是站长,资历也深,在老总 那时是挂号的。李成这刚刚提拨的副站长,对我能有什么威胁呢!要是程彪子,我 还得提防。我说,李成,要不你就是怕我哪天贪污受贿进检察院了,连累你吧?李 成嘿嘿笑着。我说,好了吧,你不要就算了,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又闲聊了一会儿,李成说,吴站长,我看现在咱们这儿算是基本安定了,我真 佩服您的领导水平和领导艺术呢! 大概人的脾性都和马差不多,喜欢被拍拍屁股,我说当然了,我走过那么多地 方,经验一箩箩,教训一筐筐! 李成说,吴站长,您也把您的为官之道传授给我一 点?我说,今天没时间做报告,要不给你讲三天三夜。简单地说,就是上中下结合 好。所谓上,就是要与一把手处理好关系。像咱们报社,老总就比较赏识我,可惜 我进报社的时间太短,要不,我还用在烟台这个小地方混么! 所谓中,就是要与平 级同事关系搞好,特别在老总身边起重要作用的人,像行政部、财务部、发行部, 我和他们关系都行,最铁的是发行部。这就像在总部安插了自己的耳目,有什么风 吹草动的,他们能帮忙的帮忙,不能帮忙的,起码打个招呼,有备无患。对了,差 点把正事忘了,过几天行政部谢莉莉主任要回乳山老家,你帮她订个宾馆吧!李成 说,谢主任对咱们帮助这么大,又是老总身边的红人,说话也有权威性呢,住宿的 事站里安排吧。我说行啊,你看着安排吧,档次别太低了。 李成又低声说,吴站长,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向你说。我说你说吧。李成 压低声音说,程站长私下里说,你和谢主任关系不正常呢!我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我说,他再说别的没有?李成说,别的倒没说什么。我说,知道了,你以后帮着多 盯着点。 果不出我所料,程彪子竟然阳奉阴违,暗地里扇风点火,跟我玩这一套。 自济南回到烟台后,李成已经陪着莉姐回过老家乳山了。这天晚上,我来到莉 姐房间。莉姐正在洗澡,她说,你先坐着看电视吧,我一会就好。 我把电视调到烟台电视台,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抄到报纸上的新闻,莉姐喊我, 宝贝,把我那条浴巾拿过来!我拿着浴巾推开浴室门,在如白雾的水汽中,莉姐背 对着我,水珠哗哗从她身上流过。我突然一阵激动,用浴巾包住她,就抱起她。 莉姐说,你干什么呢,又要胡闹了! 我不管她怎么挣扎,抱着她从浴室内出来,把她扔到床上,拼命地吻她。 莉姐叹了口气,说,你来吧。 正当我温柔地进入她体内时,莉姐忽然停了下来。 我说怎么了,姐姐? 莉姐说,我怎么感觉不自在,像是有人在看着我们似的。 我说你放心好了,就咱们俩,还会有谁呢? 但莉姐还是不放心。她下了床,在房间里转了转,甚至把每个柜子门都打开看 了看。我说没事的,然后又把她抱上床。 2002年6 月,我所持有的神州科技股票已经从买进时的20元上涨到58元。“我 们已经是百万富翁了。”,有一个晚上在菇雪的床上,我边亲吻着她全身边说。 菇雪哼哼着说,我不要百万富翁,我只要你的小弟弟。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王莱的。 “在干什么呢死人?” “出个谜语你猜猜,”我说,“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上下运动,乐在其中。” 王莱说:“你在菇雪那里?我有很要紧的事,马上过去。” 我把菇雪从身上推下去,她哼哼着说还没要够嘛,我说快穿衣服,王莱一会就 来了。 王莱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抽烟。我烦得要命,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 是打起菇雪的主意了?要不,今天晚上我把床位让给你?随后腰部传来一阵剧疼, 菇雪狠狠地扭了我一下。 王莱问我:“你手中的神州科技还有多少?” 我说:“从你上次要我抛掉,我都抛光了。可这些日子,股票像得了疯牛病似 的,乱涨。要不要再补点回来?” 王莱说:“千万别买了,我要让神州科技崩盘。” “为什么?”我和菇雪都瞪圆了眼睛。 王莱从包里抽出两页纸,这是一份名叫《关于神州科技财务数据真实程度的分 析》的材料。我急速地读完后,呆住了。 王莱轻声说:“这支股票这所以涨得很快,完全是人为操纵的结果,我就参与 过几次操纵。现在,这支股票到了应该垮掉的时候了。罕见的投资见效快、高收益 和已恶化财务状况,就像大坝上的蚁穴一样,只要有洪水一来,大坝就要被冲垮。 而我,就要做这股洪水。” 笼罩在神州科技上的那层高科技不倒股的光环终于黯然失色了。原来,神州科 技为了抬高公司形象,将大部分股市收益用于虚增主营业务收入。为应付审计,他 们又根据主营业务收入后的数据制作各年度资产负债表、损益表、利润分配表、现 金流量表等虚假的财务报告,该公司原证券办据此编制虚假的公司中报、年报,提 供给股东和社会公众。这支从几元钱一直涨到几十元的蓝筹股,其实只是小孩子用 肥皂水吹出的泡沫而已,尽管五颜六色绚烂无比,但只要有一阵风吹来,随时都可 迸裂。 我说:“太可惜了,好多人要破产的。” “我不管,我要报复那个老家伙,还有那个女人!”王莱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一边的菇雪轻轻说。 “不是我的!”王莱说,“我有病,怎么治也治不好。以前,我一直怀疑孩子 是张胖子的,但DNA 检测结果出来了,不是他的。一年多了,我检测过好几个人的 DNA ,才知道孩子是她干爹的。”我终于松下一口气,孩子不是张胖子的,我说, “那你以前真是误会张胖子了。“ “我没误会,”王莱说,“他肯定和张琳有一腿。” “你遇到过他俩在一起吗?”我问。 “没有,可是你想一想,他出身农村,两眼全是黑眼珠,墨黑一片,什么人也 不认识,怎么能几年内混到副书记呢?而且,他和张琳关系那么亲密。我不是傻子。” 我明白了,那天请张胖子去红月亮休闲中心,张胖子做完事走后,小姐递给王 莱的那团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应当是张胖子用过的安全套。而那天所谓的出行, 不过是王莱的一个借口而已,他是带着孩子抽血去了! 张胖子为什么突然从一个大头兵提拨为派出所所长,又升任公安分局指导员, 又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手握重权的副区长,他不过走的是张琳的路线而 已。张琳的干爹,那个神州集团的高层人物,在政界和商界都极有影响力。他只需 说一句话,就可以为张胖子谋取到这一切,而且就像我们在聊天室里泡个小姑娘那 么简单。 可我不明白的是,张琳为什么和张胖子走到一起了呢? 张军呵张军,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长期不解的疑问终于解开了。王莱明知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却在孩子出生后搬 回了家,并且表现得与张琳恩爱无比,其目的只是为了做出假象,以便让张琳干爹 把他调到财务部去。而一旦到了财务部,王莱就可以方便地搜集神州科技财务状况, 拿到人为操纵股票价格的证据,为最终的复仇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