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门而去(1) 班师回寝。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走到寝室门口,就觉得心跳加速心神不安的,因为 寝室的电话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吼叫着。 高强“业务”多,进门抢先接了,那边声音大极了,像是讨债找事打架的电话, 我们在一旁也听得一清二楚。 “喂你谁呀,高大个啊,你们最近都死哪了,还友寝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 友好活动了。高大个你叫王光光接电话。” 我在一旁听得真切,面露恐怖神情边听边拼命朝老二比划口型“就说我不在”, 高强一脸坏笑的说老大说他不在。我说怎么进寝室前就觉得哪不舒服呢,原来我的 克星到了。她,就是孙月月,听这个名字,多婀娜啊,多柔美啊,“月月”还让人 有点不良联想,多性感的名字啊,可是名字的拥有者却是一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 欺负了我好几年的女魔头啊。 我哆哆嗦嗦的接了电话, “月月,你找我有何……” “少废话了,你都干什么去了,听说你交了个女朋友?” “月月,我没有……” “明天友寝活动,告诉他们三个,南3 二楼AA制……” 我刚想推脱,那边电话已经变成嘟嘟声了。 老二捂着嘴狂笑,白文生则煞有介事的仰天长叹道: “唉,丑女杀手之魅力非我能及啊。” 只有谢小锋低头不语面沉似水拿起脸盆就奔水房去了。 事情还得从某一年的夏天说起。那年期末考试好像格外难,主要是这一学期的 课我们大都逃掉。那也不能怪我们呀,大学生其实是很势利的,你的课教的好,我 们当然旷课的就少,反之亦然。要不怎么教企业管理的王教授的课我们就从来不逃, 一次也没逃呢(当然了,王教授还兼任着本校的副校长嘛)?所以考试课的老师好 像都商量好了似的,都想在最后时刻报一学期之仇(此时不报就没机会了)。他们 个个放出狠话:我这里没有法不责众一说,全班都不及格那就都得补考。而且告诉 你们我这次就是要抓不及格,没有复习范围你们都给我小心点。本系“四大名捕” 居然凑齐了三个,剩下一个也没闲着,主动申请做我们专业的总监考。尤其是市场 理论课,这一学期上课人数基本不超过半数,但是点名的时候总是满额。老师最后 咬着牙说我的试卷非常简单,简单极了,整个卷子一共就四道大题,每个人可以带 计算器,但是没有复习范围,如果非要我给复习加一个范围的话,那么我想应该是 ——整本书。天啊,整本书有800 多页啊。 想要在期末考试考好,起码不被老师抓,那么至少要具备“五力”中的其一。 所谓“五力”:一,学习能力。如果你学习好,那么啥都别说肯定没问题;二,记 忆能力。现在的考试大都是考一位伟大音乐家和一位伟大球星的名字,背多分(贝 多芬),背利(贝利)——背了就多得分,背了就得利;三,体力。如果你既无学 习能力又是个过目就忘的猪脑子,那么你也有救,只要你有体力有毅力,你能坚持 天天复习,包括每晚熄灯后出来看书,勤能补拙嘛;四,财力。要是以上你都没有, 那么你一定要有财力,出点钱交补考费,或者干脆买两条好烟送给老师,只要你别 太差,也许老师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五,人际关系能力。要是连财力都没有,而且 懒得出奇,那么你要考试及格就只剩下一条了,就是你一定要有好人缘。要么你跟 消息灵通同学处的贼好,能得到最新情报;要么你跟老师关系好,或许能透露一二。 可是那年夏天几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体力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在一个星期 内背下800 多页书啊;财力也行不通,老师根本不见。所以你应该能够想象那是一 个多么难熬的夏天啊,每到熄灯后大家纷纷搬个凳子到走廊看书顺便交换情报。但 当时这帮人压力太大了,晚上熄灯后一小时之内肯定看不下去书,有打“滚子” (大连最流行的扑克打法)的,有装模做样看小说的,甚至经常有打骚扰电话的。 问题就出在骚扰电话上,不知是谁(我现在还怀疑是白文生干的)算出并极准确算 出了对面女寝二楼的电话号码(我们都是按顺序排的),然后问高强借了个手机 “过一遍”。对面的女生显然是平时跟老师搞好关系了,心里都特有底,所以期末 时期熄灯后也少有在走廊复习的,都乖乖的去睡觉。结果啊这一闹,整个二楼的女 生都纷纷从床上起来往这边男寝看。当时我正坐在窗台上看书呢,突然熄灯了我也 没收,就拿着书痴痴的往对面女寝楼方向看,大概是太累了或者是想谁了吧,结果 成了替罪羊,对面的女生楼一片骂声:就是那个在窗台上坐着的小子,还拿本书装 像呢,这么黑他能看见字吗。就是他!走廊里白文生他们笑得直不起腰,这边有一 个粗粗的女声(后来才知道是女人的声音)骂得最响:南9 -206 寝室那个穿白裤 衩的小子你等着,我叫你打骚扰电话,以后我每天半夜两点往你们寝室打电话。 整个南9 笑倒了一大片,还有哥们不嫌乱呢跟着像对歌似的喊:南10的姐妹们, 那小子叫王光光,市场营销的。 第二天真就有人来找了,身高五尺(我目测的)一威风凛凛的大姐(其实跟我 们一届的),自称叫什么孙月月,粗声粗气的让人觉得她不姓孙而应该姓郑,—— 郑海霞的妹妹嘛。 那大姐差点就打我了,她说她寝室有一同学失眠,那天好容易睡着了被我的骚 扰电话吵醒了。我这通解释啊,再加上老四施展个人魅力(因为他发现那个失眠的 女同学长得特像王菲)这才摆平。后来孙大姐还挺不好意思呢,说光光真对不起了, 你早说不是你干的啊,我大义凛然的说我不能出卖兄弟逗得她哈哈大笑,笑得比哭 都难看,我差点想吐。 她们是学中文的,学中文的居然也有这样块头的,真不知道孙月月读“杨柳岸, 晓风残月”、“无情不似多情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老二他们强迫我务 必跟“郑妹妹”搞好关系,因为据线报这女的跟我们市场理论的老师有亲戚关系。 最终我成功的施展“美男计”(天啊,我也能用这一计策了)从孙月月处套得市场 理论考试卷子的复习范围,普度了市场营销专业众生。 后来她们主动提出要和“情剩之家”成为友寝。友寝就友寝,谁怕谁啊,大学 里哪个男寝没有友寝啊,没有友寝的男寝还叫男寝啊?(除非这个男寝的每一个都 像我这样)所以我们就很自然的成为友寝了,也就是“友好寝室”,但谢小锋说 “友好寝室”应该成为“有爱寝室”(原因是那个寝室四妹特像王菲)。但是白文 生不同意,认为太招摇,还是叫“友爱寝室”更妥,“友爱”也可以有爱嘛,意即 “友好的谈恋爱”。唉,都是他们文人的事,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