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狼皮的老狼
我妈妈妈妈跟我爸爸爸爸的习惯不同,她老人家每天都要把吃的东西从蔬菜猪
肉到水果,用臭氧机臭一遍,弄得满屋都是臭氧味。一天,我忍不住问她,是不是
真有这个必要,臭氧机真像传说中的那么灵吗? 我妈妈妈说,当前菜农们主要使用
的农药是有机磷。有机磷对人体的神经系统有伤害,其产生的神经毒还可引发人体
代谢的不良反应。有人以为用洗涤剂清洗可去除蔬菜上的残留农药,但却不知由于
市场上出售的洗涤剂大多为碱性的,农药在遇到碱性洗涤剂后,其毒性会增加10-20
倍。有人以为将蔬菜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或以大量清水 冲洗能减少一部分残留
农药。其实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因为有机磷在水中溶解度不高,浸泡不能减少其
在蔬菜上的残留量。种植蔬菜主要是用氮肥,也就是尿素。植物吸收这种化肥后,
可合成亚硝酸盐,而人吃了这种蔬菜后,可在人体内转化为亚硝胺,亚硝胺是一种
强致癌物质,可导致胃癌及食道癌。而臭氧解毒机能分解蔬果中残留农药,去除肉
中催生素抗生素荷尔蒙等化学添加剂,还能消炎止痛活化细胞调节新陈代谢,可治
疗皮肤病,对许多疾病也有辅助治疗作用。她老人家建议我哪天也把伤脚用臭氧解
毒机臭臭。我说,我的脚本来就够臭的了。用它一臭,恐怕会臭上加臭。我发觉我
妈妈妈已经对臭氧有一种宗教般的虔诚,被臭过的食品如同在寺庙被开了光。
照理说我的脚一个星期应该消肿了,但看上去似乎肿得更厉害了。李老鸭挺的
说这叫雪上加砒霜,她让我吃从医院开的七厘散,说这药的功能就是消肿止痛。为
了证实这药没有任何副作用,她自己先吃了两粒。惊讶之余,我差点儿把她当成女
神农。傍晚的时候,舒不是书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坐那儿喝果汁,也不说话。
我以为她是舒不是书的女儿或侄女,后来才知道她是首师大二年级的学生。舒不是
书问我身体如何,我跟他抱怨说别的地方挺好,就是尾巴骨痛,我问他这是不是返
祖现象,要长尾巴了。舒不是书说,那是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以前他的尾巴骨也
痛过,躺久了痛,坐久了也痛,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他建议我利用这段时间写个长
篇,到时候可以在近视阿炳那儿出。我的《北京病人》和《像草一样不能自拔》就
是在她们社出的。虽然对舒不是书的想法感兴趣,但我并不感激他。我都病成这样
了,他还惦记着压榨我,书商毕竟是书商,我靠。
舒不是书刚走,我就收到一个手机信息,说最近有人在背后说你是小猪,我为
了你和他们打了起来。他妈的,不能因为你长得像猪,就说人家是猪,你说对吧!
说实话,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信息,但这条比较特别,虽然是对我的人
身攻击,但稍加改动就可以发给别人。于是,我给贾新生力量栩栩如生发了一条:
最近有人在背后说你是狗,我为了你和他们打了起来。他妈的,不能说你外号叫狗
子,就说人家是狗,你说对吧。给唐大粘糖那条是这样改的:最近有人在背后说你
是猴,我为了你跟他们打了起来。他妈的,不能说你是属猴的,就说人家是猴,你
说对吧。同样,我给披着狼皮的老狼也如法炮制了一条。想不到他很快打来电话,
问我谁骂他是狼来着,我不肯说那人的姓名,他就劝我腿没长好千万不要为他跟人
打架,要保重身体云云。由此可见,披着狼皮的老狼为人过于实在。大学生运动会
期间,我曾经给他发了条信息,说市政府要整顿市容,把一些长得其貌不扬的人临
时疏散到外地,其中就有你。希望你出去躲躲,最好今天晚上就动身。果然披着狼
皮的老狼当天夜里就不见了,大学生运动会结束后才回到北京。
披着狼皮的老狼家在二楼。上那两截楼梯,可费了大劲了。我几乎是被他们连
搀带拖弄上去的。进了屋,看阿城也在,着实吓了我一跳。因为上午刚有报社约我
写一篇关于阿城的稿子,想不到晚上居然能在披着狼皮的老狼家见到他。在我眼里,
阿城始终是一个半人半仙式的人物,到哪儿都带着气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
写作之前都要读阿城,出来的东西果然十分韬光养晦,字里行间非常拿捏。但再一
读王逆就完了,他的东西逗得我经常失控,先前的努力也跟着前功尽弃。我注意到,
还有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明星。狼媳妇番西瓜不停地劝她,到了家你就把口罩
墨镜摘下来吧,家里暖气太热,而且这副打扮反而更惹人注目。从轮廓我认出这个
明星演过一部武打电视连续剧,难怪她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奇特,感觉有点儿像在
打坐,又有点儿像蓄势待发。杨老颓独占杨葵说她叫余小脸绯红,他是她的崇拜者。
为此,他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余致力革命。我听了连说这名字不好,因为很容易读
成余致命。杨老颓独占杨葵一听,便不再吭声。我听到余小脸绯红悄悄问狼媳妇美
人迟慕是不是指脸蛋长得漂亮的女人会比别人老得慢,狼媳妇听了十分惊讶,告诉
她这话千万别在外面说,小范围传传就行了。我则怀疑中国的艺术院校究竟有没有
文化课。有一次吃饭遇到一位女演员,她问我饮鸩止渴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喝毒
药解渴。她睁大眼睛,说喝毒药还能止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结果,一年夏天,
这位女演员果然喝了瓶敌敌畏死了。为此我没少自责。
正当我胡思乱想,披着狼皮的老狼拿过来一个凳子让我垫脚,但凳子的高度不
太合适,我干脆坐着轮椅在他们家四处转悠。披着狼皮的老狼问我喝不喝酒,我说
给我沏杯茶就行了。想不到他真给我沏了杯茶。我说我想喝天堂水沏的龙井茶,冰
的。他嫌我嗦,从冰箱里给我找出一瓶软饮料,说这就是不用沏的龙井茶。我喝
了一口,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狼媳妇番西瓜说,要不然你可以上网看璩美凤。但我
觉得在目前身体状态下,这种录相对我来说太残酷了,我宁愿跟大家一块儿玩牌。
别看披着狼皮的老狼家布置得挺像样,扑克牌却是粘的,像是专门在球鞋里沤过。
用这种牌锄大地不输才怪,因此刚到下半夜,我就被披着狼皮的老狼抽立了。从他
家出来时,天已大亮。我坐在轮椅上,石老康有为拄着我的双拐在我旁边一闪而过。
他一边狂走,嘴里一边唠叨,这拐挺不错的,哥们儿以后成瘸逼了,照样可以出来
混。我因为输了钱,加上一夜没睡,心里十分沮丧,所以就没搭理他。想不到回到
家,我爸爸爸接茬讽刺我,说我腿断了,都拦不住我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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