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周年
但自从李老鸭挺的跟乒乓球室的一个男陪练打过几次乒乓球后,对我就不那么
尊重了,并染上了一些职业运动员的毛病。打球的时候,不是紧紧球网,就是用手
指头拭去案子上的灰尘。这些灰尘往往是肉眼看不到的。比分落后时,她还会要求
暂停。如果打了一个好球,她就大声为自己加油,大喊好球,漂亮! 简直把我羞得
无地自容。此外,李老鸭挺的还总结出一套奇谈怪论,比如案子的高度应该跟生殖
器一边高,过低过高都不合适。再比如,对方抽出案子的球,应该直接落在自己的
脚面上,否则表明你的站位不准确,等等。更为荒唐的是 ,有一次为了提高自
己的比赛成绩,李老鸭挺的居然在打球前强行跟我做爱。她说,很多女运动员都喜
欢赛前过性生活,从性学角度看这是有道理的。男性做爱后往往浑身无力,而女性
则会容光焕发,精神振奋。那次做完爱后打球,李老鸭挺的果然破天荒地赢了我一
盘,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在让她。但李老鸭挺的偶尔也能打出好球。有一次我遛她,
眼看够不着球,她居然扔出球拍去接。球落在我这边的案子上后,弹起来飞过我的
耳畔,最后塞在暖气片里。
3 月3 日对我跟李老鸭挺的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从没想到,我们俩一晃
已结婚十周年了。我妈妈妈特意买了一堆好吃的,午饭也准备得十分丰盛。下午李
老鸭挺的推我到楼下转了转,以示庆祝,为此,她还特意穿了一件例假红的羽绒服。
但谁也难以预想,李老鸭挺的竟选择了这天对我下毒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
忙碌了一天后,我突然觉得眼睛不得劲儿,时而奇痒时而干涩,李老鸭挺的便自告
奋勇,给我上眼药。我知道上眼药这事她最拿手,但还是多了个心眼,看她给我点
的是不是龟眼宝,然后才放心让她给我上了几滴。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上了眼药没过多久,我的眼睛突然变得又红又肿。我觉得不对劲,拿过眼药水瓶一
看,里面居然有磺胺成分,而我本来就对磺胺过敏。这一夜我几乎没睡,差点儿把
我吓死。由此我得出结论,李老鸭挺的是天使和魔鬼同时派来的,负有照顾我和残
害我的双重使命。
我又想起有一年冬天,我怀疑自己得了感冒,便用电暖瓶里的热水冲了一杯感
冒清热冲剂。当时我就觉得冲剂的味儿跟过去不太一样,但没有多想便喝下去了。
想不到那天李老鸭挺的往电暖瓶里放了去碱的硫酸,却没提醒我。当时我的肚子里
烧哟,记得也是半夜两三点了,去复兴医院看急诊,值班医生让我洗胃,不洗胃就
大量喝牛奶。我当然选择喝牛奶了。从复兴医院出来,我和李老鸭挺的直奔军博对
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商店,买了二十盒软包装的牛奶。坐在商店门口,我一气把它
们喝完了。我敢保证,那天晚上喝的牛奶,比我这些年加起来喝的都多。我把这些
事讲给我妈妈妈妈妈听,我妈妈妈妈妈说半夜三点多钟是月亮对地球作用力最大的
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病人在这个点容易犯病,司机在这个点容易精力不
集中。好像1976年唐山大地震,也是在三点钟过后。另外,煤窑在这个钟点也最容
易塌方。我知道我妈妈妈妈这么打岔,为的是给李老鸭挺的开脱。
就在我们做好了回木樨地的准备时,我妈妈妈突然又不让我们走了。她说给我
联系好了到八一体工大队扎针炙。可李老鸭挺的已经收拾好屋子,我用过的塑料尿
盆也扔了,所以我说这个针炙能不扎就不扎了吧。我表面上是说不愿意再给家里添
麻烦,因为我知道针炙治疗最短一星期一个疗程,但实际上我是怕痛。尤其联想起
艾买提·丹扎针炙的情景,我内心的恐惧无法用言语形容。一听我不想去,我妈妈
妈当场就跟我急了,一连举了好几个骨折比我严重的运动员在八一体工大队治疗好
了的例子。听说穆铁柱就是骨折后,在那儿被治好的。李老鸭挺的也主张我去试试,
她说治好了说不定我就能扔掉拐自己走路。说到最后,我实在找不出不扎的理由,
便说尿盆已经扔了。我妈妈妈说尿盆扔了没关系,可以再买一个,但治疗的事不能
耽误。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又去治疗。单大夫问我怎么样,我说扎针的地方一夜都在流
水,我爸爸爸给我新买的大袜子也弄湿了。李老鸭挺的怕我弄脏床单,找出一块纱
布给我贴上。我跟单大夫说没想到我会这么嫩,居然一掐一股水。接着,我又把我
脚肿得最厉害的时候,我们全家人表演盲人摸象的事也跟单大夫说了。单大夫说你
这不是嫩,是组织液。要想消肿,就必须把组织液排掉。排不掉的,就得慢慢吸收。
这时,又有一个病人在老婆的搀扶下推门进来了。单大夫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但那
人疼得已说不出话,他老婆只好替他说。看单大夫不在边上,李老鸭挺的迅速凑到
一盏红外线治疗仪底下,烤自己的肩膀。这个老混混,据说是因为照顾我自己睡沙
发落下肩膀痛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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