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节这天
花可以不赏,饭不能不吃,仙老在植树节这天在九头凤攒了个饭局。看我要出
去,开电梯的专门把电梯挪到二门,也就是我住的这个单元。平常电梯每周只挪一
次,这星期在二门,下星期在三门,下下个星期就挪到一门。每个单元的电梯都有
特点,三门的关门慢,一门的楼层显示出了毛病,明明在六层,显示的却是九层。
只有二门的电梯还凑合,基本上还算正常,只是开起来轰隆隆的,很像宇宙飞船升
空那一瞬。但最让我放心的,是那几个开电梯的小女孩都挺文静,她们个个态度和
蔼,不是织毛衣,就是读书。虽然按规定这些都是不允 许的。
不怕仙老不高兴,九头凤的菜令人失望,但气氛还算热闹。仙老请来一位叫洪
致的美女摄影师,要给我、杨老颓独占杨葵、唐大粘糖、艾买提·丹、石老康有为
和仙老拍写真,她还管我们叫光猪六壮士。艾买提·丹跟我说他以前看过她拍的风
景,大多数都特别模糊,这次拍人体,会不会又玩虚的。我看这位摄影师也挺眼熟,
终于想起来有一次从酒吧喝完酒,大家去东直门吃表哥米粉。当时大家都喝多了,
我正扶着她过马路,突然从背后伸过一条刺着青龙的手臂把我拨拉到一边,我站立
不稳,险些撞上一辆公共汽车。再看那人早已扶着美女摄影师,在表哥米粉店落座。
借着灯光,我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老颓独占杨葵。于是,我忍不住当着大家
的面把这事说了。我注意到杨老颓独占杨葵也跟大家一块儿笑,丝毫看不出心里有
任何愧疚。如果说杨老颓独占杨葵的反应让我意外,更怪的事还在后头。吃完饭仙
老居然用他们报社的饭票结的账。我忍不住问他,仙老说,别说在这种地儿,就是
在凯宾斯基,他也花报社饭票。
1 十二年前的今天,我跟苏老菲菲菲、唐大粘糖和前女友李星期六去青年湖公
园种了两颗火炬树。当时我还不认识李老鸭挺的。后来我种的那棵树没了,我怀疑
是李老鸭挺的干的。因为有天夜里,李老鸭挺的突然出去了,回来时胶鞋上沾满了
泥土。而唐大粘糖种的那棵也变得歪歪扭扭的,没过多久,他就跟他已交往了十年
的女友分开了。看来有些事,不迷信还不行。从九头凤出来,我们又去了芥茉坊。
刚坐下没几分钟,李老鸭挺的就想推我回去赶电梯,弄得我十分郁闷。病了这么长
时间,又一次感到身不由己。李老鸭挺的提醒我明天一大早就得去拍广告,她还讽
刺我宁可耽误挣钱,也不愿意耽误玩。我走之后,杨老颓独占杨葵又打电话,招来
好几个女的。她们进门便叽叽喳喳地抱怨杨老颓独占杨葵吃晚饭为什么不叫她们。
接着她们便开始玩一个游戏,几个人轮流往杨老颓独占杨葵的耳朵眼儿里吐烟,看
他对谁说的话这耳朵进,那耳朵出。这招还真灵,能把烟从杨老颓独占杨葵的两只
耳朵眼里都吐出去的,都是他平时跟她们说话不算数的。她们跟杨老颓独占杨葵玩
的这个游艺也由来以久,难怪他好几次出现时,耳朵眼里都冒着浓烟,有的时候甚
至还冒着烟圈。
真想在家里闷头大睡,可约好了十一点钟要去国宏宾馆滋事,这回我才知道了
什么叫生不如死。临出门时吃了两片松花粉,可不管用,昨天的酒在我身体里来回
乱蹿,担心不留神就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最可笑的是一照镜子,发现头天拍广告
时涂的油彩还在。本来拍完了我就想直接回家,可又怕唐大粘糖他们说我耍大牌。
到了体育酒吧本来可以把油彩抹掉,转念一想扮着也挺精神,想不到这东西竟在我
脸上敷了一夜。下午回家缓了一会儿,晚上又要去中轴路边上的大酱缸吃饭。因为
明天就要回木樨地,走之前无论如何也应该表示一番。但面对一桌子美酒佳肴,我
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来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在餐馆坐下后,用茶水漱了几遍口
还觉得牙碜。但这就是春天的北京,如果风平浪静就不对了,就没了特点。好在吃
完饭时,风又完全停下来了。落在路上的沙尘,使我的轮椅直打滑。据粗略统计,
每年春天刮到北京的沙尘加在一起得有上万吨,真应该把它利用起来,比如拿它搞
搞基建,或用它给沙尘建座纪念碑。我认为这两个多月我没被伤腿弄垮,就是因为
有这些事让我分心。但我至今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从黄寺搬走,可能是单大夫那儿我
扎了两次不再扎了,也可能这段时间我折腾得实在太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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