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弗洛伊德在某个地方曾经说过,人一生下来就是神经病的,这是一个:" 半真 理" 。人并非生下来就是神经病的,但是他生在一个神经病的人类里,周遭的社会 迟早会把每一个人逼成神经病。人一生下来是自然的、真实的、正常的,但是在新 生儿变成社会一部分的时候,神经病就开始运作。 就我们目前的情况,我们是神经病的,神经病包含一个分裂,一个深深的分裂, 你不是一个整体,你分裂为二,或是分裂为很多部分。 --奥修 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两颗百分百相系的灵魂不过是一种幻觉,事实上,却是我们 早已分裂为三个、四个,甚至五个、六个,或更多,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 我们搬家了,从原来的房子搬进租来的一居中,不只空间小,环境差,还增加 了支出。 债务方面,叶总和以前的同事帮着凑了四十万,唐易几个要好的同学和员工一 共帮了六十万,现在还差一百万,最后的一百万,可是能找的朋友都找了,再无人 可借。 公婆已经回去了,回去看看是否还能再找街坊邻居张罗点,但我们心里都清楚, 这根本不可指望,毕竟不是一万两万的小数目。 眼看着距离期限还剩下五天,我和唐易一筹莫展。 早上醒来,各自喝了杯牛奶,然后,彼此呆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 无言。 直到门铃响起,我们才从呆滞中惊醒过来,唐易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 过去打开门,原来是女房东来送电卡的。 租房的时候,电卡没在这边,好在表里还有不少电字,房东说哪天到这边办事 时顺道捎过来,今天恰巧路过,就送上来了。 我和唐易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容应付着房东的问东问西,后来大概看出我们气氛 的诡异,还算识趣地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附在我的耳边小声道:" 你们两个吵 架了?" 我愣了下,随即顺应她的联想点了点头,免得多费口舌解释。 房东安慰的拍拍我的肩头:" 男人有时很小气,哄哄就好了。" " 嗯。" 我应和着,把她送出了门外。 回过头,看到唐易换好了衣服似乎打算外出:" 你要去哪儿?" 唐易觑了我一眼,没回答却反问道:" 房东和你说什么?" 我眨了下眼:" 嗯……他以为我们吵架了,让我哄哄你。" 唐易" 哦" 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也没告诉我要去哪里,就套上鞋子走了。 我没再追问他的去向,这个时候能去哪里呢,不是想办法去找钱,就是出去透 透气,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压抑到没有缝隙,其实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也想 找个地方透口气,可我只是有气无力地半躺在沙发里,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一动就 浑身疼,这是最近四处奔波的后遗症。 虽然身体不想动,我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闲着,我在记忆的档案里搜索所有的 名单,看是否还有不小心被遗漏的" 潜藏分子" ,能否将我们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 我一个个地回想着,一个个地排除着,直到最后我的记忆停在了F 市。那段出走的 日子,袁晓菲、吴常志、罗笛、罗棋……我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们打电话?一百万, 我知道他们大概都有,只是我和他们的交情毕竟还浅,如何能张这个口?倘若借不 成,或许连原来的那点友谊也失去了…… 可是,一想到压在我们头上的沉重债务,以及五天的期限,我深吸了口气,给 自己做心理建设,能借最好,我会感激他们一辈子,若不借,也天经地义,我也依 然把他们当朋友看待……反复了好几遍,我鼓足勇气从手机里翻出他们的电话…… " ……天空透露着微光,照亮虚无迷惘,在残垣废墟之中,寻找唯一梦想…… " 手机音乐铃声却在这时蓦地响起,我吓了一跳,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罗棋,我正 想找的人,我长吸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