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一路来到华绚的公寓楼下,华绚满脸通红地从唐谊的背上下来,结结巴巴地开 口笑着:“今天……真的麻烦……麻烦……唐先生了……” 唐谊轻轻笑起来,把手上的包包递到她手上:“不麻烦。” 华绚迅速接过包包,小心翼翼地看了唐谊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 原地站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雪慢慢下大了,有点冷。 “呃,你的咖啡,呃,明天我请你。”华绚踟蹰了很久,偷偷看向唐谊,“今 天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拜拜,呃,我上楼了。” 唐谊带着几分玩味地看着她,笑起来:“我喜欢你。” “啊?”华绚一愣,看着唐谊,手中的包包滑了一下,慌忙把包包抱好,嘿嘿 笑着,“唐先生说笑的吧,呵呵……” “看我的样子想说笑?”唐谊上前一步,“我想追求你。” “呃……唐先生……”华绚下意识挠挠头,指着楼上嘿嘿笑着,“我,我还有 事,先走了先走了,拜拜。”说着,她飞快地向楼上跑去。 唐谊微微笑着,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燃,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目送着慌慌 张张的华绚。 华绚慌慌张张跑回家,关上门,平静了许多,却有种想大笑的欲望。拆散头发, 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喜欢?追求?想到这里,她 还是禁不住笑起来,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别人。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想起 了游聿铭,呵,说得那么决裂,可心里还是忘不了啊,毕竟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呢! 只是,如今,是不是该投入一段新的恋情?她自己也迷茫了。 胃不知为什么隐隐作痛,捂住肚子,华绚蜷在沙发上,手中的香烟掉到地上, 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沙发那边的电话响起来。 华绚看了电话一眼,不想接。 电话固执地响着。华绚不情不愿地起身,拔掉了电话线,向厨房走去,不想接 电话,谁的电话也不想接。 安静不过一会儿,包包里面的手机也响起来。 华绚去厨房的脚步一滞,看了包包一眼,还是进了厨房。花了短短的时间,弄 了一盘炒饭,端到客厅,边看电视边吃。那边手机还是锲而不舍地想着,华绚翻出 手机看了看,是谢跃打过来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我是华绚。” “是我。”谢跃的声音有些急,“怎么了,怎么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还挂了?是 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华绚看着手中那盘饭,吃了一大口,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还没吃饭吧。”谢跃关心地问着,“我在你楼下,给你带了夜宵,下来拿吧。” 华绚犹豫了一下,走到窗边看楼下,只见谢跃提着那个熟悉的袋子正站在花坛 边。忍不住有点想哭,华绚咽下那口饭,声音清晰了很多:“算了吧,你还是回去 吧。” 电话那头,谢跃明显怔住了,好久都没说话。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 有一丝说不清的嘶哑:“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华绚看着楼下的那个修长的身影:“是,当然是朋友。” “我希望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谢跃在电话中笑起来,“华绚,我结婚的那 天你会来吗?我希望你来。” 华绚自嘲般笑笑:“宋小姐不会希望我去。” “呵呵,说的也是。”谢跃的声音低落了很多,“下来吧,以后再没有这样的 夜宵给你了。我收线了。”说着,他挂断了电话,不等她再说话。 华绚自失般笑笑,披了件外套就下楼了。 谢跃站在花坛旁边看着华绚出来,上前几步,把手中的夜宵递到她手上:“以 后再没有免费的夜宵了,你要记得吃晚饭。” 华绚接过夜宵,点点头。 “不要抽烟,少喝咖啡,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谢跃伸手为她整理衣领,口 中不住说着,“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大清早起来就喝咖啡,怕胃坏不了吗?又不 是不知道抽烟对健康不利,怎么老是戒不了?你病了,你爸爸妈妈怎么办?” “嗯。我知道。”华绚难得温顺地点头,没有反驳。 “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是不是?”谢跃微微笑着,笑容中带着几 分苦涩,“太久了,我等了太久了。我想,还是我不够好,所以,你没有爱上我, 对不对?我会学着去爱雨珑,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很自豪地对你说,我很爱我的妻 子,我不再为了你纠缠。” 华绚微微笑着:“我想你和宋小姐一定会很幸福。” 谢跃点点头:“记得照顾好自己。我走了。”说着,他转身离开。 看着谢跃的背影,华绚自失地笑笑,也是转身进了楼道。手上的夜宵沉甸甸的, 像此刻自己的心情,总有些说不明白。 回到家,打开袋子,华绚愣了愣,起身踱到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心情复杂。 新闻里面说,明后两天还有冷空气南下,还要降温。 夜宵渐渐变冷。华绚关掉电视,又看了那夜宵一眼,缓缓坐下,端起已经凉透 了的炒饭,吃了几口,全倒到进了垃圾桶。顺手把谢跃送来的夜宵放到冰箱里面, 自己就回房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外面泛红的天,有点烦躁。拿棉被盖住了头,耳 边却想起了唐谊的话语: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着,心里却还是不踏实。梦中,回到了游聿铭结婚的那 一天,自己站在礼堂外,愣愣地看着,回到家,才哭出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8 点了。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雪已经停了,但天 还是阴沉沉的。 床头上的手机嘟嘟叫了两声,因为电量不足关机了。华绚翻身找出一块电池, 却愣了半晌才拿起手机换上。一开机就有一条短信进来,来自唐谊:“我在楼下等 你哦,给你带来了早餐。” 华绚咬了咬嘴唇,偷偷跑到窗边看楼下,果然看到唐谊站在楼下呢。 慢吞吞回到床上,踟蹰了好久才穿衣洗漱下楼,一下楼,就看到他,华绚紧张 地笑笑:“唐先生早。” 唐谊温和地笑笑:“早。我给你带早餐过来了,是在这里吃,还是到你店子里 面再吃?”一边说着,他把早餐递到她手上。 华绚小心地看了眼唐谊,没有接过早餐:“唐先生……我想我们是不适合……” “叫我埃尼。”唐谊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笑得温柔,“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早餐哦,尝尝看啊。” 不好再拒绝,华绚尴尬地笑着,接过了早餐:“太谢谢唐先生了,一会儿我请 你喝咖啡。” 唐谊微微一笑:“好啊,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去找你。”说着,他转了身,向一 边的脚踏车走去:“我要去上班了。” 华绚惊讶地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好了很多:“拜拜,唐先生。” 唐谊向她挥挥手,跨上脚踏车,向罗丹去了。 提着早餐到店子里面去,刚坐下不久,就看见唐谊提着两杯咖啡进来了,就好 像算准了时间一样。 华绚一看见他就有几分紧张,给自己做了许就的心里建设,却还是紧张地站了 起来:“唐先生,早。” 唐谊呵呵一笑,放下咖啡:“这么生疏干什么,叫我埃尼就好。来尝尝我煮的 咖啡。” 华绚叹气,看向唐谊:“唐……先生,我,我们非亲非故还是不要走这么近了 会让人误会的。”一口气说完,她偷偷松了口气。 唐谊“哦”了一声,找了张凳子坐下了,笑着看着她:“我在追你啊,当然要 对你很好,那样你才会接受我啊。” 听着这话,华绚突然感到一些释然,或许,内心深处,对他还是有一点点好感 的吧。揉了揉眉心,华绚看向唐谊:“我不想让你追。” 唐谊毫不在意地笑笑,把咖啡杯送到她嘴边。 华绚无奈地接了咖啡,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我不值得你追。” “给我理由。”唐谊挑眉笑着。 华绚烦躁地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我长得不好看。” “我觉得你很漂亮。”唐谊从早餐袋子里面拿出一个三明治,递到她手上, “吃点东西,不要空腹喝那么多咖啡。” 华绚接过三明治,放到茶几上,烦躁地又喝了一口咖啡:“我不够温柔,所以 不讨人喜欢。” “我也不喜欢太温柔的女人。”唐谊顺手把咖啡杯从她手上拿过来,放到一边, “吃点东西。光喝咖啡对胃不好。” 华绚轻轻叹气,坐下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再接受一段感情。” “我可以等。”唐谊依然在笑,“但是你不要阻止我对你好。” 华绚自顾自地笑着:“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第二个游聿铭呢?当初信誓旦旦的 天长地久,如今呢?”不由地嗤笑一声,眼中浮现着隐隐约约的泪光。 唐谊默然起身,没有打招呼就出了店子。 华绚轻笑出声,这样的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男人,呵,也都是那样吧。 雪还没有化,天气阴沉沉的。 早上没什么客人,索性开了电脑收信。一周没有收信,邮箱有爆掉的迹象。删 了几十封广告,开始看厂商发来的明年春夏衣裳的图片,回了几封,正准备看医院 发来的邮件,那边,手机铃声大作。 华绚推了推眼镜,接了电话:“你好,我是衣华绚。” 电话那头一嗓子喊过来:“衣华绚你什么意思?” 华绚皱皱眉头,好脾气地笑:“请问你是?” “你找人打了我的老公,你还有脸问我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冒火。 “哦,游太太。”华绚从容地笑着,心里却是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您这么一嗓子泼过来,谁能听得明白?” “难道唐谊不是为了你?”苏皖似乎没有耐心去讲明前因后果,“现在聿铭进 医院了,医药费你来付!” 华绚轻笑一声:“呵,您可真会算帐啊,再怎么着也不是该我付啊,人又不是 我打的。好啦,我挂了。”说着,她挂断了电话,丢到一边,掏出一根烟,点燃。 门口的铜铃响起来,华绚循声望去,只见唐谊挂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却还挑 着几分笑意进来了。 “我帮你打了那个混蛋。”唐谊摇摇晃晃进来,做到沙发上,“他以后再不敢 欺负你了。” 华绚猛吸了一口烟,却又恨恨地掐灭:“我不喜欢冲动的男人。” 唐谊撇撇嘴,掏出一根烟:“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只是在想,不就是一个游 聿铭吗,值得你为了他放弃那么多吗?那天在罗丹,他说的话,你难道不耿耿于怀? 一个爱你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就是为了这个,你就要去打他?”华绚冷笑,“呵,还真是谢谢啊。” 唐谊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我很喜欢你,真性情,真胆识。为什么你不试着接 受我,这么快就放弃呢?” 华绚自嘲般笑起来:“我怕受伤,谁知道你会不会是第二个游聿铭呢?高攀不 起。”看向唐谊:“你想知道我和游聿铭之间的事情吗?呵,说不定,你们还能有 共同的想法吧。” 唐谊暗自叹气,还是点点头:“我想知道。” 华绚点燃刚才掐灭的烟,看向外面,天气阴沉沉的。起身关了店门,倒了一杯 茶给唐谊,自己轻轻笑着:“5 年前,我遇到了他……”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