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情最不可靠 第七节 我和姜勤勤一起去吃饭,过祥四路再向南走一段路,有一个沙锅土豆粉很好吃。 去那里吃饭的多数都是女孩子,我夹在排队的人群中很扎眼。坐在桌边的姜勤 勤看我很委屈,就替我排队,让我坐在桌子那儿等她。 吃完饭,姜勤勤想吃门口卖的玉米棒,2 元一个。我嫌贵,只给她买了一个, 说自己不喜欢吃。姜勤勤分给我一点,我吃了几口,感觉很好吃。吃完了,我看着 姜勤勤说:“我还想吃。”姜勤勤又分给我一点,说:“你真是个小气鬼,不舍得 买却又贪吃!” “不是,不是,我是不知道有这么好吃。”我这样说过以后,又感觉自己说错 了话。我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哄过姜勤勤,因为从内心里我从来没有想过给她留 好印象。 局大院的东边,整齐的队列还在训练着。姜勤勤指着他们说:“这些都是110 巡警。” 快12点了,他们的训练也该结束了。他们一个个归队,站成了三排。 教导员喊:“立正,稍息,向右看齐。”队列立即向我们这边看来。 队列很整齐,而且个头都很接近,看起来很青春。 这个时候,教导员又喊了一声:“开始报数,第一排,报数!” 姜勤勤突然笑开了花。我也想起了前一阵流行的那个因为普通话不标准把“报 数”错当成“抱树”的笑话。 就这样,我和姜勤勤又回忆起上学的时候。我说起林田田,她说起范小腾。我 说我曾经请过林田田去学校的小食堂吃饭,吃完饭后我想让她给我刷碗,她说我们 来石头剪刀布吧。于是,我们就伸啊伸,她到底没有我狡猾,她输了。她为我刷的 碗,我感到很幸福,也很骄傲,但遗憾的是自此她逐渐疏远我了。姜勤勤说起她和 范小腾在学校里打乒乓球,范小腾故意让着她;后来约好了第二天再打的,她去了, 却没有见到范小腾。 说这个的时候,姜勤勤的脸是红的。 回忆总能让人兴奋,我们俩最后都说起了那个第三食堂的刀削面,又便宜又浪 漫。吃刀削面的地方窗子后面就是学校的未名湖,常常一边吃面,一边可以看外面 的痴情男女表演初恋、初吻。 于是,我们说好了,哪天我请姜勤勤去第三食堂吃刀削面,条件是姜勤勤的摩 托车借给我骑两个月。 我们两个天南地北地聊,不知怎么聊到我的自行车上。我说,我以前老爱借林 田田的自行车,后来我偷偷配了一把她的自行车钥匙,常骑着车独自去“偷欢”。 后来她逼问我是不是骑着她的自行车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去了。我受不了她的逼问, 就回答说“是”。于是我们俩的暧昧关系就结束了。 办公室安静极了,姜勤勤坐在我的座位上,我只好坐在她那里。我们的话说完 了,就坐在那里发呆。姜勤勤好像有些困了,就趴在我的桌子上睡了。 时钟已经指12∶40了,夏队还没有来。我看着姜勤勤趴在桌子上的学生模样, 有些感慨:我们竟然都已经工作了啊! “小帅,你们都在啊,叫醒勤勤,马上走!”不知什么时候夏队已经回来了。 我上前用手轻轻拍姜勤勤的头,然后又拍了拍桌子。姜勤勤仿佛已经听见了夏 队的话,马上抬起头来,用手理了一下头发,站起来。 车沿着瑞五路直接向西开去,过了祥十路走到了南阳路上。夏队说:“我们由 远及近吧。” 车停在一个叫中亨花园的小区里,夏队又介绍了一下那枚钻石戒指的事情—— 儿童医院只用了20分钟就从孩子的胃里取出了那枚钻戒。南昌女人正式向保姆小佩 道歉了,当然也向王编辑道歉了,并表示从这个月起给小佩加50元的工资。 夏队说完了以后,表扬了我,说:“小帅遇事比较冷静,而且很敏感,联想丰 富,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姜勤勤用胳膊捣了我一下,做了个鬼脸。 挨家挨户地查,先看他们家的门锁是不是新换的,如果是的话,我们就要敲门 登记,并留下手印。如果谁家用的是方向牌的门锁,我们也要登记手印。还有,就 是要把所有《滨河报》订户的指纹留下来,并让他们找出4 月8 日的《滨河报》— —如果订户能找到4 月8 日的《滨河报》,我们就把《滨河报》收走,同时也就不 用留他们全家的指纹了。 中亨花园是一个比较成熟的社区,订阅《滨河报》的家庭还挺多的,所以我们 一直忙活到下午2 点也只是登记了5 栋楼。我们坚持到2 点半,没有发现一户人家 用方向牌门锁的。 今天是星期六,好多人都不用上班的。我和姜勤勤一起提醒夏队,但夏队还是 决定晚上6 点以后再查。 有3 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5 点吃饭,6 点集合并出发。这是夏队临走的时 候匆匆交代给我们的命令——不知有什么特殊事情,夏队把我和姜勤勤丢在南阳路 就走了。 我和姜勤勤一起散步到了金水河边,看到大把的恋人和老人,看到热闹的孩子, 看到骗人的人和上当受骗的人。我们在那里走来走去,漫无目的。姜勤勤突然灵感 一动:“我们去看邓子吧。” 其实我也想到下午去看邓子了,但又怕姜勤勤知道邓子太多的事情,譬如邓子 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譬如邓子是一个黑社会组织的头儿。 我们直奔邓子住的医院而去。 邓子已经转到了两人间,他正在看电视——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伤口已经 在愈合了。 姜勤勤看着邓子,邓子看着我,都没有说话。邓子突然笑起来,笑得我们俩莫 名其妙。 姜勤勤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能说说吗?” 邓子收住笑声,说:“问他。”他指了指我。 这下该轮到我笑了,我笑得很尴尬。我对姜勤勤说:“邓子是为了救我才受的 伤。” “救你?”姜勤勤有些纳闷。 “是的,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人从半路砍我,邓子替我挡了一下……”我 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刹住。 “这小子在夜总会认识了一个叫‘方块A ’的舞女,人家很中意他,哪知他们 的行动被人录下了。‘方块A ’早些时候拒绝过一个流氓,并答应这个流氓说她永 远不会和男人交往,可是‘方块A ’和小帅好上了,所以有人要出气。”邓子像是 讲故事一样,他说的这些我听着都稀罕,“现在,不仅是我受伤了,恐怕‘方块A ’也受伤了。” “邓哥,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说的这些都是哪儿的事啊?”我看了看姜勤勤, 又看了看邓子半笑不笑的脸。 “开玩笑?我是真拿这个流氓没有办法,因为这个流氓是市里一领导的儿子, 所以我这次受伤只有白挨,懂了吗?好了,这件事不再提了,案子怎么样了?”邓 子一本正经起来。 “正在查,还没有头绪,不过目标正在缩小。”姜勤勤回答。 姜勤勤又把上午我是帮南昌女人找钻戒的事情给邓子说了,邓子听得津津有味, 边听边笑。 我却被邓子刚才的话给吓着了:难道陈炎真的会像邓子说的那样也被人给刺伤 了吗?难道刺伤我的人真的是市领导的儿子派的吗?这事真的有些像电影一样了… …对了,我和陈炎的床上戏真的被录下来了吗?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姜勤勤不时地看我一眼,眼睛里有说不清的内容——我感觉到,她好像有些怨 恨我或者是鄙视我。 我的心一下变冷了。 邓子从床头柜拎出一大袋苹果让姜勤勤去洗。趁姜勤勤出去这会儿,邓子说: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一刀是白挨了。等我出院,我们一起去看受伤的陈炎, 听说她脸部被划伤了。这帮家伙真黑呀,想断送她的一生……” 我还有些不信,问邓子:“那家伙叫什么?” “他是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叫李寻欢。他不但情场上得意,而且做事狠毒, 人称‘小李飞刀’。他要杀人,从不会失手。这次他本来就没有准备杀你,只是想 教训你一下,否则……” 邓子的话总是那样传奇,我有些怀疑,又有些害怕。 “对了,小妹的事情有些眉目了,那个和小妹约会并和小妹一起煮咖啡的人找 到了,但他并不是凶手,他……”邓子突然打住了,姜勤勤端着洗好的苹果进来了。 她笑着问邓子:“这是谁来看你带的苹果?” “是夏队买的。”邓子说。 原来夏队已经来过了,我和姜勤勤互相看了一眼。姜勤勤笑了:“怪不得有大 有小的,他都没有拣一下?”姜勤勤给我和邓子各拿了一个大的,她吃了一个小的。 我吃苹果从来都是带皮吃的,邓子却很挑剔,从床头柜上翻出一个水果刀,要 削皮。姜勤勤一把抢过来替他削。 姜勤勤削苹果很具观赏性,她削得很快,皮削得也薄,最好看的是她能把长长 的苹果皮一连到底。削完了,她做一个自己要吃一口的样子,然后笑了一下,递给 邓子。 邓子的手机就在桌子上,正在充电。姜勤勤眼尖,问:“你的手机原来不是这 个样子的,原来那个很好看,是三星的,现在怎么长大了一些?”和邓子待的时间 长了,姜勤勤说话也变得幽默了。 “哈哈!”邓子笑了,“我那个上次在家里边上厕所边用脖子夹着听电话,不 知怎么的,脖子一松,手机掉在马桶里了。还好,我及时捞出来了,晾干后还能用。 但我总觉得能闻见尿味,所以就和朋友的这个破手机换了,他还高兴地请我吃了一 顿饭呢!”邓子说完,我和姜勤勤都笑了。我接着说:“看来,下一次谁要是找我 换手机,我一定得先闻一下他手机的味道。”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 我们该回局里了。邓子就是这样一个家伙,虽然平时神经兮兮的,但总是能给 人带来快乐。几乎每个和邓子在一起待过的人都说他是个快乐药方,要离开他还真 是有些舍不得。 姜勤勤先离开,邓子又小声说:“小妹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但我已经基本清 楚是谁干的了。”他顿了一下,没有等我说话,又接着说:“我猜测就是李星海干 的,听李五、李六说,他要和我断绝关系,并准备培养新的内线。对了,李星海培 养内线的办法一贯是送女人。你要注意些,别让他们盯上你了。”邓子说完后,看 着我,又看着门外的姜勤勤,示意我姜勤勤可能等着急了。 姜勤勤在前面,我在后面;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我感觉到她好像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她已经把我想像成和邓子差不多的色 男人了。 一边想心事,一边跟着姜勤勤的脚步,人很多,我一不小心就跟错了人,姜勤 勤不见了。我紧赶着向前走了两步。身边的女人都是幸福的,前面的几个女人都是 匆忙的,依然没有姜勤勤的影子。我东张西望了两下,停在那里。 人总是这样,什么东西丢了,总是往远处看,总是往别处联想,却不看自己的 身边。我向前走,向远处观望,向对面的红灯处搜寻,都没发现姜勤勤。其实姜勤 勤就在我的身后——是我走得快了,超过了姜勤勤,她就在不远处正耐心地看着我。 我不由得脸红了,等着她走近我,说:“我以为你走远了,把我给丢下了。” 她打探我:“邓子说的是真的吗?” “我问过邓子了,他说是真的。不过,我是受邓子的连累,金苑大酒店是邓子 带我去的,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那样的风月场所。” “第一次去就受伤了?也算是上天有眼给你个教训。”姜勤勤说话时不看我, 我看她的表情多少恢复了一些活泼。 “邓子真是的,自己手机掉到马桶里竟然能想到与别人换手机!”我一想起来 仍然止不住地想笑。 “他的那个掉在马桶的手机应该自制一款铃声,就叫‘你拨打的电话掉在马桶 里’……”姜勤勤皱着眉头说。 “有这样的手机铃声吗?”我感觉姜勤勤的小脑袋里也净生产些新鲜的东西。 “怎么没有啊?那天在公交车上,我听到有人说‘喂,你的裤带松了,你的裤 带松了’,叫了几遍,周围的男人全都看自己的裤带,最后才知道是一个男人的手 机铃声。”姜勤勤的话把我逗笑了。 “那应该告这个家伙‘手机铃声骚扰罪’了,如果谁要是制定一个‘女士,你 的胸部好小啊’,那还不让对面的‘太平公主’踢过来?”我借着姜勤勤的话发挥, 说完后我看到姜勤勤平原般的胸部,大笑不止。 姜勤勤嘴一噘,再也不理我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