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林炎,二十五岁。正所谓人如其名,我真实的个性和名字一样,象火一样 热、猛烈,时不时会爆发出别人想象不到的“火苗”,烧痛别人,也灼痛自己。不 过,对不熟悉的人来说,我看起来却像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冰块。所以雅心有时候说 我“双重人格”。 不过我小的时候应该不是这种样子,我想。因为我母亲给我的小名叫做“喵喵”, 所以我常常想我小时候应该象小猫咪那么谄媚可爱吧?但是,当你有了一个完美到 了极点的妹妹时,那么除了变成没感情的冰块以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吧。 我妹妹,殷淼,二十三岁。人如其名,象水一样柔、静,偏偏又美的不像话, 正应了古人说的一句话,“此物只应天上有”。我也因此常常想,怎么老天造人会 如此不公平?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完美到了如此地步?淼儿不但外表美的象天使, 个性可爱的象安琪儿,就连说话、举止都“文明”的象仙女,偏偏又表里如一,心 地也善良的一塌糊涂,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熟悉我们的人常说一句话,“姐妹俩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当然不同了,她象她妈,我象我妈。不错,我们不是亲姐妹。我母亲早逝,父 亲再娶,继母正好带了一个小拖油瓶,就这么简单。话又说回来,我那继母美则美 矣,个性可不怎的,比白雪公主里那个恶毒的皇后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老爹在世, 她在人前倒也差强人意,只不过现在的年头也早已不适用中世纪的肉体折磨那一套 了。她比较高杆,擅长于“精神折磨”,总是喜欢在我面前炫耀她比我母亲美,炫 耀我父亲更喜欢她。最恶毒的一招即莫过于有一个比我强百倍的小天使妹妹,让我 这二十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感到“自惭形秽”。 说真的,我想我父亲可能真的更喜欢她,因为我母亲死了不到两年,他就不顾 我外公的反对又娶了这房,而且还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别奇怪,我是和外公姓的, 淼儿才是跟随我父亲姓的,因为我父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上门女婿。不过 也挺好笑的,亲生女儿不和自己姓,继女倒是随他的姓了。父亲并不特别喜欢我, 因为我想他并不特别喜欢我的母亲,他们的婚姻应该是属于最老套的那种穷小子娶 了富家女就一步登天的故事。据说这场婚姻是母亲先爱上身为外公手下得力干将的 父亲,然后再由外公“赐婚”给了受宠若惊的父亲,但是想当然那种“受宠若惊” 应该是乘龙快婿的喜悦更胜于被大小姐爱慕的喜悦。所以对于父亲再娶,尽管外公 一系的林家人反对,也就这么样了,只不过条件是不允许父亲再有子嗣,以免剥夺 了我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权利,因为我母亲拥有的林氏20%的股份早在母亲生前就已 经立遗嘱给了爸爸,如果爸爸另有子嗣,那么就等于林氏的股份外流了。当然这是 内部秘密,外人是不会得知的。 因此尽管继母耍尽心机,但是因为没有父亲的子嗣,加上这年头也不适用“小 白菜”那一套了,所以肉体折磨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何况我有一个财大势大的外 公。至于她是否真的比我母亲更美,我就真是很难客观评判了,第一我四岁不到, 老妈就死了,谁记得那么多,第二在小孩子心目中当然只有自己的母亲最美丽。但 是,如果拿我和那个样样比我优秀的妹妹相比的话,我只能说我真的不如她吧。所 以,不可否认的,只要一看到我那小妹妹,我就无法抑制心头的妒忌。 是的,妒忌。我妒忌她无懈可击的外貌,温柔的个性,甜美的嗓音,还有那善 解人意的心灵。哦,天哪,最让我憎恨的就是她那永远纯真的笑容,再配上那软软 清脆的声音,甜甜的喊我,“小炎姐姐!”天使般的小女生越是想弥补她母亲对我 的冷漠,越是急于展示自己对我的好,我就越是讨厌她,越想摆脱她! 当然,我也有我自己讨厌她的方法:从小到大,只要她喜欢的,我就绝不喜欢 ;只要她想要的,我就统统嗤之以鼻;只要配她的,我就全部送给她。反正抢也抢 不过她,索性不抢,因为无论我表现得多么好,只要淼儿一出现,就毫无例外会成 为众目关注的焦点。因此在外人的眼里,我疼她、爱她、把她当宝贝,我是绝无仅 有的好姐姐,甚至连外公在内的亲戚都当我是真心疼这个妹妹。但也正因为如此, 我的“乖巧”才使得那“恶毒”的继母无计可施,我也得以“苟活”了二十几年。 我有时候会想也许是从我母亲死的时候开始,也或者是从父亲把他们母女带回 家的那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喵喵”了,甚至家里面也不再有人喊我“喵 喵”了。外公不是一个和蔼慈祥的人,父亲也非“善类”,所以我一直很有自知之 明的知道在我的基因里面属于善良的那部分基因应该不会太多。虽然听别人说起过 我的母亲是一个天使般善良的可人儿,但是估计也就是因为那样所以才短命,所以 我并不希望她的基因遗传给我很多,因为如果不够“恶”的话,我该如何在有一个 时刻盯着找我麻烦的恶毒继母的家里毫发无伤的存活?如何在有无数亲戚虎视眈眈 财产的外公家里得以自保? 其实对于母亲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孩子,外公多半是失望的,因为这无疑意味 着他又要煞费苦心的去寻找下一个心甘情愿的“驸马爷”。而有了女儿早逝,女婿 不甚听话的经验之后,我估计我在30岁之前不得到外公的首肯是不可能随自己的意 旨嫁出去的。因为在外公这种惟利是图并且控制欲极强的商人眼里,除非能得到一 个非常听话的外孙女婿,或者此人可以给他带来极大的利益,否则是不可能把外孙 女兼唯一的继承人拱手相送的。我常常觉得,母亲是一个牺牲品,而我也就是这么 一个摆设而已,一个延续林家血脉的基因而已。尽管母亲早逝,我也几乎没有从外 公那里得到过什么特别的疼宠,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常常可以借去外公那里离开那个 恶毒继母和天使般的小妹妹。 也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我更妒忌淼儿,因为她不是林家人,也不是真正的殷家 人,她是不必受到这种束缚的。 十八岁时,刚念完高中,考上大学,获得外公同意,我便毅然决然的从家里搬 了出来,甚至毕业后也借着雅心的关系进了她们家的企业,省得碍别人的眼,也顺 便逃离“精神折磨”。可我那完美无缺的小妹妹总是“舍不得”我,两年后,便紧 随我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在我的强硬态度下,她泪眼汪汪的答应在人前不泄漏姐妹 身份,才总算让我舒畅的过完了大学生活。 不过说到“舒畅”,也不尽然。可爱的淼儿一进学校便出尽了风头,而且总在 无意之中把我的“男朋友”的七魂六魄也勾走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的第一任男朋 友,在苦追了我半年之后,当我第一次把他带回父亲家时,他一看见抱着小狗坐在 钢琴边的淼儿时,那种象被雷劈到的表情。反正,我已习惯了淼儿一出现我就自动 变成隐形人的经验,索性主动把他介绍给淼儿,落得一个顺水人情。等到同样的事 情又发生了两次之后,我几乎都已经知道那些原本对我有追求之意的人在看见淼儿 之后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一看见淼儿,我就完了!” 所以,既然得不到外公首肯我也不可能嫁人,而想谈个恋爱玩玩都会半途而废, 我就学的更乖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在淼儿嫁出去之前,我绝不再谈感情。 再说千万别以为我傻,其实这才叫“折磨”呢!以淼儿天使般的心,我越是这 样,越是处处让她,越是表现出大度,她就越难受,越是觉得对我内疚,我也才得 以“心理平衡”些。 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饭,离火车开车的时间还有2 个多小时。但是反正也无事 可作了,我叫了一辆的士,准备前往火车站。可是当经过那条纪皓哲擦皮鞋的马路 的时候,我冲动的让司机停了下来。示意司机等我一会儿。 我下了车,站在路边,漫无目的的向四周看。这里的环境已经变了很多,周围 的老房子早就拆没了,新房子零零落落的散在四周,我们家原来那幢房子隐在后面 的一条路上,只能露出隐隐约约的角来。不过因为靠近海边,所以这里的空气很好, 海风吹过来,带着一些咸湿的味道,我把早上束起来的马尾放了下来,任凭风吹过 来,闭上眼睛,享受风穿过我的头发的感觉。一个人在马路上的感觉特别好,无拘 无束,没人认识你,想怎样就怎样。 “先生,对不起,我不太清楚!”马路对面一个男人站在一户人家门口询问着 什么,但是很明显的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于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凯迪拉克,我眯起了眼,在这种小地方, 这车显得过于招摇了一些。 那个男人笔直地向我走过来,他穿着制服,那么很明显他应该是这辆车的司机。 我让开了一些,但是他仍旧直直地走向我。于是我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我也 不清楚!”注意到他微愕地表情,我收起恶作剧的心情,礼貌的说,“我不住在这 儿,只是一个游人,所以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不能告诉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我听见轻轻的“兹”的一声,凯迪拉克的 车窗被打开了,我看见一个男人的脸露了出来,向我们这边望过来。我的心突然砰 砰地狂跳起来,上帝,我下意识地用手按住我的胃,我有这个奇怪的毛病,一紧张 胃就会抽搐。男人我见过不少,我们林家的表兄弟个个可以去当明星,但是我不知 道,世界上会有长得这么、这么深刻的男人。对,是深刻,他的五官极好看,像是 希腊神话中雕刻出来的一般,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给我一种莫以名状的熟悉感。 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这种紧张感,尤其是一个男人带来的。我低下 头,绕过面前的人,准备重新走回出租车那里。 经过凯迪拉克时,我注意到那个男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向我身后的男人 说了一句,“我们回去,下午还有事情。” 我身后的男人应了一声,然后小跑过来,上了车,车窗缓缓关上,随即决尘而 去。 我朝车子扮了个鬼脸,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象发花痴似的神经兮兮,于是我把 马尾重新扎起来,回到出租车上,告诉司机直接开往火车站。把刚刚的一小段“艳 遇”抛诸脑后。 回到居住的城市,那种本来舒畅的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繁华的大都市热闹归 热闹,但是也不免浮躁。虽然不晚,但是绝对不会再有那种压马路的心情,因为走 到哪里都是那么人声鼎沸,霓虹闪烁。我不喜欢繁华,尽管套句雅心的话说,我的 世界是一个繁华世界。我喜欢淡漠,因为不劳心劳神。虽然性格似火,雅心常说我 “双重人格”。 “我回来了!”打开门,我朝屋里喊,一边把行李拖进来。希望雅心在,这个 疯丫头,天天都要玩到很晚,因为她特别喜欢这个繁华世界,而且她总说有资本为 什么不玩? “嗨!” 难得她居然在,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但是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老实交代, 这些天干了些什么?” 我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没力气地说,“邂逅了帅哥,一起烛光大餐!” 雅心格格笑,然后到厨房里倒了一杯可可边喝边说,“看你一脸饿死鬼地样子, 别是只顾看秀色茶饭不思吧?” 我抢过可可一饮而尽,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懒得和你说,反正像你这种 狐狸精,是不会理解我的!” “哼哼,那你这种良家妇女还不嫁给我哥想怎样?我们张家应该还配得起你们 林家吧,不然等你找到你外公点头的人,你都成老处女了!”雅心冷笑连连。 我朝她扮了个鬼脸,“谁告诉你我是处女了?” “啊——”她的爆破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我捂住耳朵,飞快的躲回我的房间, 将她的追问关在门外。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