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恋悲情一如简爱 我和刘烨再次相遇的六个年头,临近春节。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人,也是我们可 以不用回家的一个特殊的日子。刘烨擦完最后一块玻璃,等着我表扬一样的让我看 亮不亮,我痴痴的看着他,只是感动,这感动又似感慨,像看一个怪物。 “你想什么呢?情绪不对劲儿?” “感慨。” “我就知道你感慨,最了解你的就是我了。” 我承认。 我们去买菜吧!他提议。菜市场依旧人山人海的拥挤,最烦买菜这种事儿了, 他却津津乐道的问着问那,不断的往人群里挤。菜买回来,我已经满头大汗了。 回到屋里,不由分说把他推到沙发上,不许他再干任何事情了。正要转身去择 菜,却一把被他拉住,用力的拽到沙发上,被他狠狠的撕咬着,脸上,胸前。他疯 了。 我泪水长流不止。 “我恨你!!”我终于大声喊了出来。 这样一个深冬的暖夜,这样一个安静的岁尾,我和刘烨,摆了小桌,小桌上有 酒和菜,没有语言,只有碰杯的声响,还有间或拥抱在一起,滚在一起纠缠,然后 再起来,继续喝酒,反复如此,直到疲惫不堪。之后我回到我的房间,他回到他的 房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他的房间里没有动静,吓了我狠狠的一跳,会不会他走 了?我没敲门就闯了进去,一看他卷缩在被子里,被子在抖,我赶紧扑过去,一摸, 他浑身滚烫,发烧,一定是昨天晚上受凉了。我赶紧找药让他吃了。看到他脸上的 倦容,我一把抱住他,咧着大嘴嚎了起来。不知是委屈还是懊悔,我哭得昏天黑地。 他抚着我的头发,无语的坐着。 天!我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哭过之后,他递给我一张纸擦鼻涕,然后说:“不许你瞎猜了” 我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点头。 进了厨房不声不语的给他做面汤,还窝了鸡蛋,像堡垒户对八路军一样的捧到 他的面前。他只是感冒,吃过药之后很快就好多了。我让他安静的躺着,然后坐在 他的身边,我拿了一本书,轻轻的读了起来: 芬丁庄园掩藏在林木之中,是一幢相当古老的大楼,面积中等,建筑朴实,我 早有所闻。罗切斯特先生常常谈起它,有时还上那儿去。他的父亲为了狩猎购下了 这份产业。他本想把它租出去,却因为地点不好,环境欠佳,而找不到租户。结果 除了两三间房子装修了一下,供这位乡绅狩猎季节住宿用,整个庄园空关着,也没 有布置。 天黑之前,我来到了这座花园。那是个阴霾满天,冷风呼呼,细雨霏霏的黄昏。 我守信付了双倍的价钱,打发走了马车和马车夫,步行了最后一英里路。庄园周围 的树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即使走得很近,也不见庄园的踪影。两根花岗石柱之 间的铁门,才使我明白该从什么地方进去。进门之后,我便立即置身于密林的晦暗 之中了。有一条杂草丛生的野径,沿着林荫小道而下,两旁是灰白多节的树干,顶 上是枝桠交叉的拱门。我顺着这条路走去,以为很快就会到达住宅。谁知它不断往 前延伸,逶迤盘桓,看不见住宅或庭园的痕迹。我想自己搞错了方向,迷了路。夜 色和密林的灰暗同时笼罩着我,我环顾左右,想另找出路。但没有找到,这里只有 纵横交织的树枝、园柱形的树干和夏季浓密的树叶——没有哪儿有出口。 我继续往前走去。这条路终于有了出口,树林也稀疏些了。我立刻看到了一排 栏杆。随后是房子——在暗洞洞的光线中,依稀能把它与树木分开。颓败的墙壁阴 湿碧绿。我进了一扇只不过上了栓的门,站在围墙之内的一片空地上,那里的树木 呈半园形展开。没有花草,没有苗圃。只有一条宽阔的砂石路绕着一小片草地,藏 于茂密的森林之中。房子的正面有两堵突出的山墙。窗子很窄,装有格子,正门也 很窄小,一步就到了门口,正如“罗切斯特纹章”的老板所说,整个庄园显得“十 分荒凉”,静得像周日的教堂。落在树叶上的哗哗雨声是附近入耳的唯一声音。 “这儿会有生命吗?”我暗自问道。 不错,是存在着某种生命,因为我听见了响动——狭窄的正门打开了,田庄里 就要出现某个人影了。 门慢慢地开了。薄暮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一个没有戴帽子的男 人。他伸出手仿佛要感觉一下是不是在下雨。尽管已是黄昏,我还是认出他来了— —那不是别人,恰恰就是我主人,爱德华?费尔法克斯?罗切斯特。 我留住脚步,几乎屏住了呼吸,站立着看他——仔细打量他,而不让他看见, 呵,他看不见我。这次突然相遇,巨大的喜说已被痛苦所制约。我毫不费力地压住 了我的嗓音,免得喊出声来,控制了我的脚步,免得急乎乎冲上前去。 他的外形依然象往昔那么健壮,腰背依然笔直、头发依然乌黑。他的面容没有 改变或者消瘦。任何哀伤都不可能在一年之内消蚀他强劲的力量,或是摧毁他蓬勃 的青春。但在他的面部表情上,我看到了变化。他看上去绝望而深沉——令我想起 受到虐待和身陷囹圄的野兽或鸟类,在恼怒痛苦之时,走近它是很危险的。一只笼 中的鹰,被残酷地割去了金色的双眼,看上去也许就像这位失明的参孙。 “是简吗?这是什么?她的体形——她的个子——” “还有她的声音,”我补充说。“她整个儿在这里了,还有她的心。上帝祝福 你,先生!我很高兴离你又那么近了。” “简?爱!简?爱!”他光这么叫着。 “我亲爱的主人,”我回答,“我是简?爱。我找到了你——我回到你身边来 了。” “真的?是她本人?我鲜龙活跳的简?爱?” “你碰着我,先生——你搂着我,搂得紧紧的。我并不是像尸体一样冷,像空 气一般空,是不是?” “我鲜龙活跳的宝贝!当然这些是她的四肢,那些是她的五官了。不过那番痛 苦之后我可没有这福份了。这是一个梦。我夜里常常梦见我又象现在这样,再一次 贴心按着她,吻她——觉得她爱我,相信她不会离开我。” “从今天起,先生,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读到这里,我终于累了,像他脚下的一只猫重新变得安静,犹如他的轻抚使我 安稳的充满了睡意。 窗外依旧是肆虐的寒风,些许的温暖来自我的心间,我变得迷离。一任困乏袭 击着我的全身,我感到软弱无力。 春天又要来了,春天真好,我知道春天永远不会属于我。我只属于冬天的无尽 的暗夜和长夜中不时传来的轰隆的雷声,但春天是真实的一个季节。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