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我已住进了凤凰公寓1801房。自从亚妮死于非命以来,我的心情始终没有恢 复过来,基本上一个人独来独往。我与如兰很久没有同居了,善解人意的如兰留 给我自由的空间,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并不是排斥谁,而是觉得我这一生已永远 有负于长眠地下的亚妮了。这次青青草的神秘失踪,又使我寝食难安。 下班后,我在办公室打开了电脑。到了“青青草诗人论坛”,看到诗友在发 帖询问着青青草的近况,他们都知道青青草要来江南看望红高粱,可是这么多天 了,青青草没有在论坛上出现,大家都很牵挂她。我翻了一些帖子,确实没有青 青草出现过的痕迹。打开QQ,也没有青青草发来的短消息。再去信箱查阅电子邮 件。 我的天哪!有一封青青草发来的伊妹儿。我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我握着鼠 标的手不安地颤抖着。我凝神屏气了好一会,才点开了青青草的电子邮件: 亲爱的哥哥:现在我在西安的一家网吧给你写这封信。我实在没有勇气再面 对你了!你发来的短消息、还有你打来的未接电话,我都看到了。后来我的手机 已经换号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哥啊!当我这么叫你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我的心好乱好乱,“扯不断, 理还乱。” 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我!哥,你原谅我吧,就当我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已无 颜见你,真的,把我从此忘了吧。这是青青草最后一次给哥写的信,以后我将彻 底消失了。 我好后悔。那天我应该直接到你的身边,可是我似乎是身不由已地去了周庄, 我轻信了所谓的朋友——就是那个在列车上认识的人,他是个恶魔呀!就是那个 晚上,在周庄,他把我给灌醉了,然后他奸污了我。第二天我醒来以后,我悲痛 欲绝,哭叫着要与他拼命,他却笑嘻嘻地说:“现在不是流行一夜情吗?”我扑 打着他,哭道:“我与你有什么情?你是个流氓,强奸了我,我还怎么去见我哥 哥啊?”他说道:“你干吗这么封建?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 我在旅馆里伤心地哭了一天。他扔了些钱给我就离开了我。 我后来想起在西安有个同学,她的父亲在当地是做官的,找个工作应该没问 题的。我就离开了这个让我伤心一生的地方。在列车启程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离 哥哥越来越远了,我泪如泉涌啊哥哥! 哥哥,我的心已破碎了,我真的好对不起你! 哥哥,还记得那时你把楚楚的美文发给我欣赏。其中一段话我还记忆犹新, 楚楚她这样说:我们曾是天堂的树,相约到凡尘。你只在天上耽搁一日,我已在 世间苍老千年。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今生已无缘与哥哥聚首了! 哥哥!让我最后一次再叫你一声哥哥吧,青青草永远、永远地祝福着你,我 亲爱的哥哥…… 坐在电脑前的我读着这封信,如同电掣雷击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木然地走出办公室,没有找到每天上下的电梯,只好沿着楼梯一步又一步 缓慢地下楼来,没有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着。 天怎么这么黑暗?路灯也只是幽灵一般,失去了光亮。目力所及之处,如梦 似幻,模糊一片。 我恍惚中走进了一家大酒店,在临窗的桌子上坐下,对服务员叫道:“上菜、 上酒!”服务员过来给我点菜,我粗暴地喊着,“挑好的菜上来,再拿瓶五粮液 来,没见到我朋友来了吗?”服务员疑惑了一下,开好了菜单。 一会儿,酒与菜都上来了,只拿来一副碗筷碟。我狠狠地擂了一下桌子,吼 道:“你瞎了眼是不?怎么不给我朋友拿碗筷?” 服务员显然被吓坏了,她立即又取来一副碗筷碟,放在我的对面。我嚷道: “两杯酒都斟满,你走开吧。” 饭厅里就餐的人全都回头看着我。 我举起杯,与对面的酒杯碰了一下,温柔地说道:“青青草,我们有缘相聚, 相逢是首歌,干了这杯吧——”我一仰脖子喝了下去,一看对面的杯子还是满满 一杯酒,我不禁笑了:“就知道你们女孩子不会喝酒的,还是我替你干了吧!” 我含情脉脉地说道:“青青草,你可知道,为了今天的相聚,我朝思暮想, 睡里梦里都是你。来,我们再干一杯吧!” 没有回音!我恍然一惊。青青草呢? 又一杯酒灌了下去,浑身开始火热起来。我环顾四周,大声喊道:“青青草, 你躲到哪儿去了?你快给我出来!” 餐厅经理带着服务员赶了过来,问道:“先生,怎么回事?” 我一把揪着餐厅经理的领带,红着眼睛问:“你把我的青青草藏到哪里去了? 快让她出来……” 餐厅经理一边挣脱我的手,一边紧张地说:“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先生 ……” 我手舞足蹈地说:“我、我没醉,你们快把青青草还给我……” 餐厅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哄然笑着。 我推开了餐厅经理,又喝尽了一杯酒,把酒杯“啪”地一记摔向了地面。 听到酒杯清脆的碎裂声,我这才开始泪流满面,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撕心 裂肺地喊着青青草的名字……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把我扶起来,叫道:“兄弟,你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 我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睛,面前似乎是顺风房产公司的沈总与夏小姐,只听得又对 我说:“兄弟,大佬带你去个地方休息一下。”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