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切都在顺风顺水地进行。事实证明,何清萱完全有能力,独自管好大成集团。 母亲留下的基业丰厚,人脉广博,加上何清萱的聪慧敏锐,大成集团经过短暂的休 整后,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在高级俱乐部一年一度的聚会中,人们从最初有意 无意的疏离,到现在争相的造访,没有人再觉得她太年轻了。很多人,携着夫人、 带着子侄,甚至屈尊到大成集团的专属区里。她身边的两个哥哥已经不再成为踟蹰 的原因,现在他们发愁的是,该向她的哪个哥哥去提亲? 她被那些夫人们簇拥着、赞美着,被那些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包围着、钦慕着。 满耳都是华丽的词藻,满眼都是热情的目光。 她礼貌地周旋,不疏忽也不过于热情。她的矜持很快就得到了更多人的赞赏, 这才是大家风范! 当你还是一棵小苗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担心你长不大,尽管他们不曾为你的成 长付出过一点点的辛劳。但如果你长成了一棵初具规模的树,就会有人来遮风避雨。 等你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的时候,树下就会有摇椅、有矮桌石凳、有棋局喧闹。 程煜神色淡然地坐在角落里。同身边那些魁伟的保镖相比,他显得有些瘦弱了。 他们彼此并不寒暄,好像一群消散在月夜里的树杈,见其影而不见其形。人生如戏, 程煜旁观着衣冠楚楚的表演。从何清萱不时投来的调皮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她的嘲 讽。 不要嘲讽!他相信她一定看懂了自己的警告。适应、接受,是生存的根本。 何清萱一路都在忍俊不禁。今天晚上,她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美貌智慧的女 神,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人人都在宠着她、捧着她、在意她。而她心里感激在 意的人,在她身旁一声不响专心地开着车。她觉得很滑稽。从小到大,多少人在关 心她是不是吃饱了、是不是穿暖了、是不是听话了、是不是又学到新的知识了?可 是就是没有人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最在意的是什么? 也许这些,才是亲情流离的主因吧。 随意地牵着程煜的手走进小院,在舒缓的乐曲声中翩然起舞。何清萱眼波流转, 温情脉脉。 程煜被动地随着她。他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可是,他真的不能再让自己向前 了。 “程煜,”她哝哝轻笑,“我美吗?” “听了一晚上的溢美之词,还没听够?” “她们说了不算,我想听你说。” “很美。” “你喜欢我吗?” “人人都喜欢你。” “程煜,”她象孩子一样地噘起嘴巴,“我现在有一个很大的烦恼,需要你帮 我解决。” “是什么?” “我需要,尽快把自己嫁出去。”她柔软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否则,我会 得罪很多人的。” 程煜少有的局促,“是吗?” “你可不可以,帮我去问问他?” “……好。” “如果他不答应,你会不会,卸掉他一条腿?” 程煜失笑,“没那么严重吧?” “你知道,第一个留给我的,只有伤痛。第二个留给我的,是失望。不知道他, 想留给我什么?”何清萱柔情似水,“总是装傻,总是故意听不懂。知道那么多的 道理,懂得怎样来开解我、关心我,可就是不想接近我、了解我。” 程煜的舞步停滞了。他不想让她伤心,可是,他怎么解释?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嫌弃我?” “别傻了,一层膜而已。有人为爱坚守,有人为没有爱而坚持,更多的人,为 了爱而付出。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太多了,以为那一层膜,就可以 换到、要求到自己想要、需要的东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要拿它来炫耀,或者 是出卖。它没有什么过错,不要亵渎它。” 何清萱泪光盈盈,“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因为大成吗?”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他黯然,“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如果我问你,你会说吗?” “我不想回忆,更不去幻想。” “所以我不问,也不在乎。我想知道,我们可以有未来吗?” “等你得到了,你会发现,一切都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美好。就像天上的月亮, 你远远地看着它,皎洁明亮,充满童趣神话。可是等你得到了,你会明白,它是冰 冷坚硬,毫无生机,放在怀里暖都暖不热的。与其以后后悔,不如趁早放弃。” “为什么?”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坚冰已经融化了。“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好吗?” 何清萱困惑地凝视他。 “很晚了,休息吧。”程煜轻轻吻一吻她的额头,“晚安。” 她带着幻想睡去。明天,或者是后天,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