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往日的情书(42) 今天,我又把以前写的诗都看了一遍,多好的本子呀!这里,凝结着我俩辛 勤劳动的血汗,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要把我寄给你的诗都保存好,以后回家, 再把它们全抄上去好吗? 我相信,我们都是好人,是善良的人,命运决不会委屈 我们的,我们会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夜已深了,外面蛙声一片,我亲爱的人,你 可曾睡了? 你写的那首诗,我念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看见你的身影在山寨的黑夜 中漫步。不,我也在你的身旁,陪伴着你哪! 让我在睡之前,再吻你一次,带着 我的吻,你会很快地进入美好的梦乡的。每个人都睡了,我也不能再多写了,让 我们在睡梦中相会吧! 愿沉着、坚定! 你的毛头 1972年3 月24日深夜 10? 叶辛致淑君 毛头:我的爱! 你一定在惦念我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信呢? 我病了,很糟糕地病了。从 星期日晚上我把信交给一个久长中学生寄以后,就病了。星期一勉强出了一天工, 从星期二开始,就躺下了,发烧,起不了床。我躺着,不吃也不喝,也没有吃没 有喝。箱子用报纸罩住,门从里面关上了,陪伴我的只有那盏昏黄的灯。那盏灯 因没有开关,日夜亮着。星期三,我饿极了,强支撑着起来,用苞谷糊糊煮了一 锅粥,吃了两碗,就又睡下了。那天晚上,罗世新的二儿子从门缝里塞进了你17 日深夜写的信,我挣扎着起来拿着信看了一遍,我哭了,这一夜我不仅没睡好, 而且浑身难受。以往发烧,总超不过39.5度,这一次恐怕是超过了。我已经不可 能有完整的思想,念头一个接一个可就是连不起来。我找了两本历史书,也看不 进去。这一夜不知是怎么过的,茅屋外狂风呼啸,时而有猫走进我的屋。我第一 次感到,黑夜是可怕的。到了星期四的中午,我又饿又渴,忍着头晕目眩起床, 用苞谷糊煮粥、烧开水。下午,正好大队的赤脚医生从大院坝走过,我叫他进来。 他给我量体温,39.3度。打了针,吃了药,我又喝了两杯开水,关上门,把所有 的东西都盖在身上,可能是前一天没睡好,这回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好。到了 晚上,我出了一身汗。星期五的早上我感到头脑清醒了许多,起床煮点饭。用手 摸摸额头,烧退了,可是人很虚弱。平时我煮一顿饭,从生火到吃饭,只需一个 半小时,昨天竟用了3 个小时。但我毕竟是好起来了。 今天我出工去了,就在大院坝里挑青粪,不重,这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自 然,在病中,我想得很多很多,也很痛苦,我不想说这些了,说这些只会给你不 愉快的生活再添上不愉快,那我是不情愿的。星期一我曾给小哥哥寄一封信说今 天去贵阳,但去不成了。一来我瘦得可怕,二来什么也没准备,一点精神也没有。 走路、看书,都感到不舒服,劳动一下似乎好一些。你的信我又看了一遍,小哥 哥的信我也看了。小哥哥一定是误会了你的意思。其实请假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能 排上下一批转战的名单,并非为了马上转战或准假。老实说,在大会战的日子里 这也是不可能的。当然,对于我是无时无刻不想让你早点回来。要是这次生病时 有你在身边,我也不至于痛苦到这种程度了。但是,事实不是这样。收到我这封 信,你可能已经提出请假了,如还没提出,你也可以提出来,需要拍电报,你来 信我收到后就去贵阳拍。如不需要,我就不去贵阳了,看你的意思。其实转战与 否,取决于你本人,而不是小哥哥或者我。如果一心想回来,没有信或电报,同 样也是能申请的。就像已经有过的事情一样,信或电报只是一种证据或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