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个男子追出Pub. 街上一片冷冷清清,一弯新月悄悄的挂在天边。 文柔刚走出骑楼,胃就忍不住一阵翻搅,吐得一地都是。她这才知道自己醉 得多厉害,她靠在骑楼边的廊柱上,竟然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你还好吧?」男人终于发现她不太对劲。他对女人的感觉一向刻意粗略。 文柔喘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她总算迸出一句话。 「那要不要找个休息的地方?你总不能整夜站在这里。」 「带我走吧!哪里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回家。」 男人疑惑的看著她,这女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卖的。 「求你,我很难过。」文柔祈求的望著他。 男人有些不忍地扶起她,「走吧!你是需要休息了。」 迷糊中,文柔柔顺地坐进男人的座车。 当她稍微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个似曾相识的男 人坐在床边望著她。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送你到医院了。」 她想起Pub 的事了。 「我好渴。」文柔凝望著男人的脸庞,很奇怪自己竟能这磨自然的继续躺在 他面前。 男人倒了一杯温水、扶起她。 她慢慢的喝完水,却不想立刻离开男人宽阔的肩膀。那酒精还在她体内燃烧, 燃烧掉她该有的矜持。 男人托起她的脸,仔细端详著她,轻喃著:「天啊!你真美丽。」 她闭上眼睛,美丽的脸庞嫣红一片,像染了一层胭脂。 他忍不住心中激起的欲火,俯下脸掠夺她的红唇。她羞涩地别开脸,他的吻 落在她柔嫩的颈上,他顺势在她的耳中缓缓吹气,弄得她麻痒难耐。 他的嘴唇有如火焰般燃烧到她的脸庞,游移到她的樱唇,灵活的舌尖强势探 入她的口中,缠绕舔尝那湿润滑腻的内部,不时狂吻,时而轻啄。 文柔无助地被他包围著,闻到他男性特有的气息,整个身体都因紧张而颤抖, 柔软的胸膛急遽的起伏著。他眯起眼专注看著她,腾出一只手在她胸前抚弄著, 熟练地扯开胸前的所有束缚,无瑕丰满的少女乳房霎时弹跳出来,两点花蕾不住 轻盈颤抖。 她紧紧地闭上眼,如同被钳制的小猎物般颤抖,不敢接触他那即将喷火的眼 神。 他凑近她的粉颈低低呢喃,另一只手摸近她的腰际下揉捏著,她浑身一酥, 抖得更厉害了,只觉一股火热的欲念在她胸口燃烧,直至遍布全身。 这就是性吗?怎会如此销魂,好似要令人融化般…… 「啊……」当男人没分寸的手沿著她的下巴往下游移,停留在她浑圆的乳尖 时,她颤抖地呻吟一声,身子一阵虚软无力。 她的呻吟撩起男人血脉偾张,他喘息著将吻延伸至她的胸口,灵活的唇碰触 到她胸前,猛然含住她一粒颤动的蓓蕾,而另一手揉搓著另一边,邪气地挑逗她。 她再也无力挣扎,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也沦陷了,只能任凭他予取予求。 他更贴近她颤抖的身子,双手捧起她粉白的乳房细细抚弄,滑下的手抚上她 纤细的腰,低下头来以火热的双唇吸吮她的肌肤。 高大的身躯紧紧地压住她柔软的身子,文柔无法移动身,在他身下略略挣扎 著,却又情不自禁发出呻吟声。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吗?」男人的眼中泛起炽热的欲火,里头有亟欲控 制的理性。 「我确定。」文柔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垂下眼,粉颊霎时染上了晕红,男人 顿时欲火债张,双手一环抱,将她搂进怀中,不规矩的手摸索上来粗暴地褪去她 身上仅存的衣物。 她诱人的粉嫩裸身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光下。他停下动作,像欣赏艺术品般细 细观赏,在他略带邪气的注视下,她顿时觉得心慌意乱,害羞地闭上双眼,想用 两手遮掩未曾示人的私处。 忽地,他猛然伸出手掌制住她的两手,突然像野兽般紧拥她入怀,舌尖贪婪 地探入她的樱唇中,掳获她湿润的舌轻轻舔舐。文柔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即 将被体内的火焰燃烧殆尽。 他的嘴唇终于离开她的,灼热的眼直直盯著她迷乱的眼神,他一手揽著纤细 的腰,压抑她的双手,并用大腿钳制她一双赤裸的大腿使其分开。 她正不明所以时,忽然感觉到对方把手轻柔地拂过她弹性的臀部,摸捏著两 腿间粉嫩的肌肤,渐渐往深处摸索去,先是轻触她敏感的地带,再以食指慢慢探 入其中颤抖的处女地。突如其来的痛楚刺激她几乎叫出声来,她身子一僵,想尽 力将双腿夹紧,却在对方的禁锢下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喘息颤抖地看著他。 「别这样……我好痛……」 「嘘……马上就好了。」他霸气地说,一把将她抱起置于枕头上,伸出手分 开她的双腿,最隐密的私处赫然暴露在他眼前。 「老天!你好美……」他低嗄赞叹。 文柔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赤裸裸地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她羞窘地立即撇 过头去,不敢直视对方灼热的目光,但他伸出手转过她的脸庞,强迫两人的目光 交会,并且更用力撑开她的双腿,低下头去用牙齿轻轻咬住她的大腿内侧,时而 用力吸吮,逐渐往上移至处女禁地。 他灵巧的手指不断揉捏她的蕾穴,等她忍不住发出低喃呻吟时,他手的速度 更逐渐加快,且更为深入。 「快要忍不住了吗?」男人诱惑似地轻声说。 「啊……不……不要……请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疼痛感使得仅存的 理智已不在掌控下。 「你是说请我继续,还是请我住手?」他露出坏坏的笑容,压上她的身体, 轻咬住她的耳垂。 她无助地依在他怀里蠕动,身体不听使唤地随著他手指进出律动,她好紧张、 也好害怕这种陌生的快感,她想呼喊出声,但每一次乳房的蠕动更撩动他迫切的 喘息。她已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空气中只听到愈来愈激烈的娇喘声。男人紧 抿双唇,怀抱中的软玉温香不断激起他一波波无法控制的欲望。 他又将她愈来愈紧闭的两腿分开,先是低头舔吻著她敏感的小腹肌肤,接著 往下又轻啃又吸吮。她难以忍耐地用手紧抓著床单,一阵阵的攻击让她颤抖著, 她小声的呻吟声也渐渐变成剧烈的嘶喊。 他再也忍耐不住,低吼一声,在她狂炙而沉默的许可下,将早已坚挺的男性 特征慢慢进入了她。 「啊……」文柔狂叫了一声。撕裂般的痛苦使她狂烈地猛摇著头,紧闭上双 眼,双手紧抓著他宽阔的肩膀。男人的进出速度随著惊讶的发现而放慢了,她含 著泪珠的眼睛向男人示意,心甘情愿接受他强而有力的一次次进出抽动。 「啊——」一波波的冲击几乎让她无法承受,她颤抖得更加剧烈,强烈的侵 入几乎令她晕眩。 就在她觉得快要失去意识前,男人突然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大腿上,他的头 埋进她尖挺的粉乳,舌尖挑逗她的粉蕾,下体的男性特征变得缓慢但更加坚定深 入的进出。 文柔意外地感受到原本的痛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竟是销魂的快感。 「你真可人……」 「嗯……」她呻吟以对,柔弱的身子配合对方的动作摆动娇喘著,身体随著 男人的进出蠕动得更加厉害,而小嘴发出的叹息满足声愈是诱人。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就像个浪荡的女子,但她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要 在生命结束前尝尽人间百态,不管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但当一切的喘息与激情都平息后,她还是因为痛楚而掉下泪珠。 男人有些歉意地看著她与床上的落红,「我原先不知道你还是个……处女, 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是个行为随便的女孩?」文柔凄凉的笑著,「不管你相不相信,你 是我第一个男人。」 「为什么?」他不解的望著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 字。」 「我有我的理由。」她轻叹著。 他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懊恼。他虽有过无数女人,但他不「上」处女,因 为他不想负责任,他的人生是洒脱的。 「你放心!」文柔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我不是个会惹麻烦的女孩。」 看著那美丽的愁靥,男人突然感到不忍与怜惜,他几乎要冲动地说:「如果 你要我负责,我不会推却。」但终究未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点燃一根烟。 「我不会要你负责。」她继续闭著眼睛,不想泄漏心中的情绪。「我只要你 今晚陪我,过了今晚我们就两不相欠,好吗?」 男人幽邃的眼光直盯著她那带著含羞的面容,一会儿才温柔的将她抱住。「 我不姓林,我叫王烈豪。」 没关系,我也不姓唐。文柔在心理回应著。她不想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明 天以后他就不会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烈豪继续温柔的抱著她,但酒后的激情让他倍感困倦,没多久他就睡著了。 文柔半睡半醒的直到天亮,才轻悄悄的起身。 她怔怔的看著仍熟睡的他,凄美的眼眸闪过绝望的阴影,她伸手轻抚男人俊 逸的脸,不由得掉下泪珠。 再见了!她在心底说。她抛开一切矜持,将樱唇凑近,深情落在他坚毅的两 片薄唇上。当她终于离开时,睡梦中的他似乎也轻叹了一声。 地毯上,他们的衣裤散了一地。 看到他的皮夹在长裤口袋中露出半截,她突然心里一动。她悄悄的翻开皮夹, 检视里面的证件,他真的叫烈豪。 犹豫了一下,她撕下驾照上的照片,放进自己的皮包。即使他日黄泉路上, 她亦希望能记住这个曾属于她一个晚上的男人。 希望来世能再相逢。 她又望了望床上鼻息均匀的烈豪一眼,才怅然离去。 王烈豪醒来时已过中午,早起从来不是他的习惯,更何况在一夜缠绵后。 他不情愿的半睁虎目,心情却仍停留在昨夜的悱恻。 「一夜情」近年来他已经极少尝试,因为他并不需要,他非固定的女友已经 太多,至少已经多到足够让他宣泄。 工作事业是他的一切重心,但工作余暇他需要这重要宣泄管道。 试想有什么运动能比做爱更激烈、更火爆,又够欢愉呢? 大麻……海洛因?王烈豪当然尝试过,在他复杂的个性中,「冒险」是重要 的因子,没有这「因子」,他也不会成为「力豪财团」的总裁,但是「理智」也 是他极显性的个性。 大麻、海洛因会伤身!同样是刺激脑部神经,但做爱显然安全多了。 回忆著昨夜的女孩,他满足中有更多困惑,且困惑随著清醒逐渐增加。 决定买下五十层摩天大楼只花了他十分钟的时间,这也是他来高雄的主要目 的。 但,那女孩却已经花了他半小时的理智时间在思索。 她说她姓「唐」?王烈豪只能判断那是个假姓,除此之外他回忆昨夜的一切 情景,难道那女孩纯粹只是诱困于一个英俊男人? 印象中她似乎有清秀绝轮的脸庞,不时用深情的黑眼珠望著他,柔软丰腴的 乳房,整个人像初开绽放的蓓蕾…… 性?弹弹手中的烟,不觉冷笑起来,女人不过三十岁,是不易体会性爱的乐 趣,甚至于一生都未曾有过真正高潮的女人,根据一篇权威的医学报告,竟高达 75% 以上。王烈豪对女人的了解,就如他玩弄资本市场般的熟稔。 昨夜在进Pub 前打给他的主任秘书,一通电话敲进一亿股的新加坡「联则科 技」,每股23美元。他赌「联则科技」一周内会至美国上市成功。 蓦然发觉一包烟尽。 人生、世界、宇宙本来就有太多不能理解之事。人一生,物一世,似若过眼 白驹,虽然不解昨夜女孩为何献出珍贵的初夜,且又为何无声无息的离去? 但,香烟是用来抽的,女人是用来玩的。这道理十分易懂。 感情只是一触即发的东西,处理不好则伤神又伤财。 王烈豪对感情一向嗤之以鼻,昨夜女孩的容貌,随著身上衣物的递增。而逐 渐忘却,当他离开房间时,甚至已经忘了雷文柔是长发?短发? 今天是他的结婚大喜日,女方「张家」是南部第一大政治世家,党政关系极 好,这场婚姻跟买下那座摩天大楼没什么不同,都是买卖。 王烈豪需要女方的政治影响力,而女方也需要他庞大财源的支持,毕竟权力 是由财富累积,而财富亦需靠权力保护,更何况王烈豪野心不只于此,他要他的 企业王国遍布世界,他要用经济力量征服全球,如果有可能的话,称霸人类所知 的宇宙更是他从小的梦想。 而这梦想已经越来越真实,美国为探测火星的「侦察者二号」,力豪财团就 提供了五亿美元的资助,比「微软」还多一倍。 不过目前他的事业三分之一尚在台湾,他需要政治的保护伞。 王烈豪永远记得父亲临终的话,商人在华人的世界要立于不败之地,一定要 控制掌握龌龊的政治。 他今天结婚的对象,是这政治世家大家长张展的唯一孙女。 也许是亏心事做太多,张展虽然女人很多,但所生之子全都夭折,三子留下 一个唯一女孩,还是私生女。 张展为了能与王烈豪结成婚事,更为了张氏家族的存续,答应了这女孩的母 亲,结婚之日即是这女孩认祖归宗之时。 离开饭店的途中,王烈豪仍全神贯注在手提电脑里的报表。 他知道婚礼快迟到了,但他毫不在意,他是买家,而且这件交易是属买家市 场。 作生意王烈豪从不曾失算。更何况他有把握即便他深夜才到,现场直播的记 者也会彻夜等待,当然那未曾谋面的新娘子更应乖巧等候。 不过,这次他生平第一次失算了! 他是迟到了三个钟头,但——新娘却根本没有出现。 当雷文柔回到家时,家里已为了寻找她乱成一片。 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正在报警,而爸爸与哥哥正分头出去找人。 「文柔!」看到她,妈妈忍不住哭出声来,半惊喜半埋怨道:「你这孩子! 你昨晚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 「我……我在同学家过了一夜。」她不得不撒谎。 「哪个同学?好几个同学我都打过电话了。」妈妈怀疑的逼问她。 「国中同学,你不认识的。」她有点狼狈。 「你不会打个电话回家吗?」 文柔无言。突然想起昨晚的荒唐行径,忽然很后悔。「我——」 妈妈突然「啊!」了一声,匆忙拿起话筒拨号,「妈,是我,文柔回来了,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了……好、好,过两天我带她回你那儿。」 原来母亲打给外婆。那么连外婆也惊动了?文柔羞愧的低下头。 雷母又匆忙拿起话筒,「雷震,你们回来吧!文柔已经回家了。没事、没事。 雷震……」她看了文柔一眼,压低声音,「你回来别骂她。」 文柔假装没听到,静静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文柔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男人俊逸的脸,坏坏的眼神,温柔的语气, 那样爱抚著她……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文柔觉得浑身灼热,一伸手发现脸颊居然也热烘烘的,一转身把自己埋藏在 被褥里。 后来,填写自愿表时,文柔还是拗不过妈妈,填了T 大。 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她离乡背井?难道不希望来日无多的女儿多陪陪他们吗? 生命都快结束了,读名校对她来说还有何意义? 是想一切假装没事,不让她怀疑,快乐地走完人生最后阶段。 既然家人都能强忍,她何不顺从他们的意思?这也是她今生唯一能报答父母 的养育之恩了。文柔难过地暗下决心,绝不提自己的「病」。 开学前,她偷偷去做了一次复诊。 想不到侯医师只简短地告诉她:「没事了。」甚至连药也不开给她。如果不 是她勉强按捺住性子,她真要当场尖叫出来,大骂医生们草菅人命。 他们为什么不为她治疗呢?不是有什么化疗、电疗吗?甚至立刻拿把菜刀、 镰刀、美工刀,割掉这长瘤的东西也成啊!? 「割」都懒得「割」吗?看来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知道家人永远是关心她的,这是她唯一的安慰。 她也不再多想那个男人!她希望把他埋入记忆深处,不管那一夜如何,她都 必须记住——从此萧郎是路人。 但,女人真的能忘却她的第一个男人? 终于开学了。 当个「新鲜人」比她想像中还有趣,学长学姊都很亲切的引导他们适应新环 境,很多社团还出动干部,希望吸收他们加入。 文柔在隔座女同学的游说下,一同加入美工社。那是个很有意思的社团,她 在加入后,才发现自己对应用美术不但有兴趣,还有点天分。 她尤其喜欢图案设计,连社长林杰都夸她的设计不输正规的应用美术系学生, 更异常热心地指导她。 第一次见到林杰,文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能以为老天可怜她, 让酒吧相遇的那个男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仔细一比较,她轻易发现两人不同之处。林杰多了份温柔书卷气,而没有 那男人的霸道和世故。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失望和倜伥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不久,社里要参加大专社团壁报比赛,当文柔得知社长林杰竟推荐她为代表 之一时,她惊喜不已。她真的想好好的表现一番。 但,她的生命已不长了吧! 她已经开始感到自己的日渐虚弱,不但食欲锐减,且常伴有恶心、呕吐,更 糟糕的是她发现连月事也停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还这么年轻,美丽人生才刚开始,不是吗?想学的东西还 很多,真是不甘心呀! 「雷文柔!」社长林杰已站在她旁边好一会儿了,而她竟然都没发现。 「喂!文柔。」旁边的佳宜摇了摇她。 文柔这才如梦初醒,收回没有焦距的目光。 林杰盯著她的眼神比声音更温柔。「你最近怎么都恍恍惚惚,而且脸色苍白, 是不是病了?」 「我——我感冒了。」她垂下眼,直直的看著桌上画了一半的插画。 「那要多休息啊!」林杰皱了皱眉头,温柔地说。 看著她柔弱无骨的苗条身材,他担心地盯著她瞧。事实上,他注意她很久了, 从文柔来社团报到的第一天,他就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她的清秀脱俗不仅让他惊艳,她时而轻锁的眉头更是无形的纠缠著他的心。 但她似乎从没注意到他关注的眼神。她好像把心思都给了那些图案、那些色彩。 只有在接触它们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她是热情的、是活生生的。 好特别的女孩!难道她将感情全给了绘画吗?林杰忍不住揣测她的一切。 文柔抬眼望著他。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林杰,她发现他长得很好看,很俊朗; 眼睛大大的、鼻子很挺、嘴唇——她突然心里一动,这个轮廓,尤其那对眼睛, 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好远,飘回南台湾那个荒唐而意乱 情迷的夜晚,「他」现在在哪里呢? 「你在想什么?」林杰被她看得有些惊喜,也有些不自在。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她轻叹著气。 「谁?你的……男朋友吗?」 「我没有男朋友。」她摇头。 「是……目前没有,还是从来没有?」他有点太过关心了。 「这有什么差别?」她轻笑起来,「那重要吗?」 「因为你一直很忧愁,很不快乐的样子。苍白又瘦弱,让人瞧著很……很心 疼。」他偷看了她一眼,「其实凡事都不要太执著,朋友也一样,合则来,不合 则去。」 他跟那个人是很不同的,那个人精明世故而自信,而他看来稚气而诚恳。 没办法,她忍不住拿他们两个做比较。事实上,除了名字,她对他们全都一 无所知。 「我要回去了。」她残忍地站起来。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她不想得到了又失 去,这种事她经历过一次了。 「我送你。」他连忙站了起来。 「好吧!」她无奈的看著他。「只送到校门口就好,我住在学校附近而已。」 一路上他们都不再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僵硬。 文柔紧皱著眉,她的胃又在翻腾了。 他果然知道她住哪里。他没有把车停在校门口,而是停在她住的巷子口。 「谢谢你!」她应该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但她不敢,她怕他真的会进来。 「你真的不去看医生吗?」 「不要,我没事的。再见!学长。」 「再见!」他著有所失的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不动。 这是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孩,但却好像有一座无形的大山隔开他们,让他不 知道如何跨越,如何攀爬。 文柔刚走进租来的小套房,就接到妈妈的电话。「文柔,你怎么这么久都没 有回来?」 「我很忙!」 「忙什么?」 「我功课有点落后。」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她已经病得很重了。其实妈妈也该 想像得到,都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侯医师不是说快则三个月,迟则…… 「这个周末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母亲语声里的期待,突然让她涌起一 股酸楚。 「妈,」她哽咽著,「谢谢你生我、养我,你的大恩大德,只有来生再报— —」 「文柔,你怎么了?」妈妈的声音充满错愕大于惊吓。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妈妈还想瞒著她?文柔不解。 「文柔!文柔!」听不到回应,雷母情急得大叫。 「我不要紧的。」文柔吸一吸鼻子,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既然母亲都 能强忍悲恸,作儿女的今生无法事亲,已属大不孝,现又怎能令双亲更痛苦?文 柔心想。 「不,你一定有事,这个星期六,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跟你爸去看你。」 就回家吧!内心一个微小的声音一直在催促著她。想到童年生活的点点滴滴, 想到爸妈的温暖怀抱,她的眼眶又潮湿了。 心里生起的那股「不如归去」的感觉让她整夜辗转难眠,她决定今夜就回家 去。 如果说此生还有遗憾,那就是她毕竟还是没能踏上落矶山脉,看看那心中的 「绿宝石」。 回到家时,妈妈被她的模样吓傻了。 「文柔,你怎么瘦成这样?你病了吗?」 「妈!这个时候你还问我这种话?」她的眼眶全红了。 「可是,可是你瘦成这样,而且……」妈妈狐疑的看著她微凸的小腹,「为 什么肚子反而大了呢?」 「肚子变大了?」文柔更难过了,「一定是转移到肝脏了,妈,我已经开始 有腹水了。」 「腹水?你在说什么呀?」 「我的癌细胞一定是转移到肝了,所以才会有腹水呀!」 「癌细胞!?什么癌细胞?文柔,你疯了吗?怎么会有癌细胞呢?」 「不要再瞒我了,妈,侯医师的话我都听到了。」终于文柔再也强压不下情 绪,由抽抽噎噎而至完全失控的哭了起来,她毕竟只有十九岁啊。 「到底侯医师对你说了什么话了?」雷母真是惊愕莫名。 「他不是对我说,他是对你说呀!他不是告诉你,我拖得太久了吗?快则三 个月,迟则……他说多久我没听清楚,我已经吓傻了。」 「他哪有这样说啊?」 她几乎崩溃的喊道:「拜托!不要再瞒我啦!」 「你这孩子到底不清不楚在说些什么呀?等等——」惊吓中,雷母忽地想起 来了,「侯医师是有这样说,但他不是对我说呀!他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我进 去的时候他正在讲电话啊!」雷母急得一口气说完。 「什么!?他不是告诉你我得了乳癌?」 「什么乳癌?你是得了结节性乳腺炎,而且,他不是帮你治好了吗?」 「但是,但是为什么这阵子我都食欲不振,而且一吃东西就吐?我以为…… 我以为我已经到了乳癌末期了。」 「吃东西就吐?会不会得了肠胃炎什么的?明天我带你去检查看看。你这孩 子怎么这么傻?真得了癌症,我还会这么轻松吗?」雷母边说边爱怜地抱著文柔。 当晚,雷父回家后,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也是担心不已,得知实情后,更是 好气又好笑。 「文柔,」雷母似乎警觉到什么,也开始感到有些奇怪。「你只是食欲不振、 恶心想吐吗?」 「不是想吐,是一直吐,所以才会这么瘦。」 「你有男朋友吗?」雷母小心翼翼审视著她。 难不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全家人都看著文柔。 「没有!没有!整天只顾著伤心难过,去哪里找心情谈恋爱?」文柔有些发 怒。 全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明天带她去检查看看吧。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病也不晓得回来告诉爸爸 妈妈。」雷父怜爱的说道。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