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酒后乱性的酒吧小老板 凌晨三点钟,朱妙找与她酒后乱性的酒吧小老板要刀。小老板光腚,不假思索 地问她是否要枪。朱妙欢喜,信以为真。小老板嗓子里抖出一群暧昧的鸽子,稀里 哗啦一阵扑腾,朱妙才知他说的是裤裆里的那杆枪,急了,说,别开玩笑了,最近 有点麻烦,怕得很。小老板灭了邪念,挤出关怀,问发生什么事了。朱妙道,事关 他人隐私,不便说,总之有生命危险。小老板粗声道,你发话,兄弟我倒提“老二” 来帮你。朱妙翻了一个身,乳房压在身子底下,胸部呼吸不畅,嗓音迂回,说,谁 也帮不了我,你的那把藏刀,或许有用,不知舍不舍得?小老板笑道,兄弟我“老 二”都可以舍弃,何况身外之物。 朱妙醉酒时,在小老板的车里看见那把刀,很是喜欢,当时索要,小老板没舍 得。据小老板秘示,藏刀乃庙里高僧所赐,意义不同寻常。那是一柄漂亮的藏刀。 亚麻胶木质地的刀鞘哑黄,刻有“佩孜”画派的宗教绘画、佛像、护法神等。刀在 鞘时,外形就如一根尺来长的普通棍子,若两手各执一端,往外分抽,棍子才变为 两把利刃,寒光凛凛,就如一个面色温和的人,突然一笑,露出满口獠牙,让人心 里一紧。 朱妙含苞待放N 年,仍有年轻痴醉的蜜蜂,嗡嗡飞舞,你贴他黏,门庭若市。 三十岁原本是色相将衰之时,理当有所忧虑,但朱妙打定主意,享受这些,正如开 胃饕餮鱼肉的人,除了仔细剔除骨头以外,顾不上操别的心了。 朱妙一向认为,爱情那东西,如来一次月经,无非是前夜的腹痛与辗转反侧, 途中的鲜红血迹,浑身酥软无力,接下来藕断丝连一阵,来回反复,到最后彻底干 净。爱情如生理周期,自然规律不可逆转,通常有益健康,阻挠人则生病。因此, 她开始积极地配合年轻的男孩,把爱情编得光彩夺目,搞出些眼泪与誓言,令时光 倒流。 从前口味偏执,一心只爱中年男人,眼里只看见中年男人的成熟、稳重、从容 不迫,看不见他们的龌龊、猥琐、天衣无缝的自圆其说,时常陷入当局者迷的状态。 总设身处地为他们的处境着想,对他们的谅解与宽容,远远超出自身年龄所能达到 的限度。女人的身体并不复杂,他们早就失去了阅读的兴趣,无论乳房,还是大腿, 都是固有的,她们的脑袋,脑袋里的东西,也没有特别之处。在衣物剥除后的那一 刻,新鲜感变成他们嘴里突发的蒜味浓郁的嗝。 朱妙对异性的兴趣转变为青春活力型。发现这一转变,她开始撒谎。劣迹斑斑 的年纪,需要撒谎,意识到这一点,难免沮丧。当然,考虑到年轻男孩稚嫩心灵的 承受能力,以及某些可能性,必须撒谎。比如她对他们说,只谈过一两个男朋友, 从来没有真正恋爱,没有堕过胎,或者只堕过一次,一年多没过性生活了,诸如此 类。甚至会说“你是我的初恋”。 一个女人,不应该被历史剥夺任何一丁点的权利,不应该让历史来损害现在的 利益。一个人的经历不是错误,成长更不应是累赘。彼此快乐的机会,不能被坦诚 剥夺。朱妙找到撒谎的理由,理直气壮,并且尝到撒谎的收益与乐趣。 幸福与快乐,多半是谎言的赐予。朱妙明白了这个道理。 现在,朱妙内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她看别人恋爱结婚,怀孕生子,一路下来,流畅得如山涧的小溪,能听得见那 潺潺的欢快,溪水在深山的溪涧里流淌,幸福在别人的生活里奔跑,似乎都属于大 自然合情合理的事物。惟独她不成。朱妙正如那个被惩罚推着石头上山的人,总在 快到山顶时,石头又滚下山脚,一切只得从头再来。只不过,每一次,朱妙都会选 择一块新的石头。推到三十岁,朱妙停下来,张望远近的风景,像自己这样劳作的 人,已是少数。朱妙思考努力把石头推上山头的可能性与后果。但是上帝在继续惩 罚她。并非朱妙缺乏意志,确切地讲,是缺乏热情,朱妙实在不知道把石头推上山 的目的,不是一块让人热血澎湃的石头,她找不到理由坚持不懈。 朱妙谑称自己拥有“滚石人生”,并产生了一套自己的“滚石理论”。 在某个夜晚,朱妙明白那些情感已经浑浊,人生已不清白的中年男人,不会向 她求婚,他们要么是曾经沧海,要么是扯不断理还乱,朱妙这块饭后冰激凌,只是 融化在他们的嘴里。为避免浪费感情与精力,朱妙给接近她的男人订了一个标准— —他必得是符合谈婚论嫁的干净人。 最好的两个朋友已结婚多时,交流的机会与共同的语言,一并被她们的婚姻埋 藏。曾经有一段,朱妙渴望她们离婚,一旦她们有点风吹草动,朱妙就盼望风再大 一点,掀开她们婚姻的茅屋。 古雪儿这个女人,说来话长。她的父亲为了让她完成自己的理想,一定要她当 名留千古的建筑设计师。古雪儿素无主见,凡事模棱两可,更谈不上有什么理想和 志愿,因而顺从父亲的意思考了建筑学院。造物弄人,上帝把她捏造得完美无缺, 给了她魔鬼身材及天使脸蛋,一米六五,纤秀挺拔,读大学时,被某电影导演看中, 欲引她向演艺圈发展,可惜古雪儿天生缺乏表演才能,天生丽质也枉然,错失了大 好机会。大三将完时,古雪儿忽然离开学校,当了一名空姐,她的这个轰动举措, 一直是个谜。后来问及,她也只是说当时很“好奇”,她的父亲差点没将她乱棍打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