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张超不算通奸 现在来尽情地谈谈龙悦小姐。她不漂亮,圆脸,肤色白净,气质张狂,经常戴 一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龙悦个性更适合搞艺术,比如她一直梦想成立一支乐队巡 回演唱,或者干脆当一名流行歌手,迷倒一片,只可惜嗓子不行,容貌也不争气。 不过,天生喜欢关注娱乐圈的她,总算摸到了艺术的边,一毕业就把建筑专业扔了, 进了《 东方新报 》,迅速成为知名记者。她在学校时就有些放任不羁,百无禁 忌,大学四年里把抽烟喝酒练得娴熟无比,参加工作后发挥更甚,使有些男人自愧 不如。她醉了就哭,喝到最后,总有一位男士留下来,为她倒茶抚背,然后送她回 来,或把她拉回自己的床。多半是她主动和人做爱,但也能在醉中清醒地拒绝。她 的现任老公张超,就是酒后的产物。 龙悦与张超的结合,总让人觉得是一场误会。 张超属于婚前自由放纵够了,婚后安分守己的那类男人。男人始终都是花的,娶个 婚前花够本的,其实更具安全感,否则,女人这辈子会看守得太累。这一点,朱妙 与几位姐们儿达成共识。比如那些五十多岁的大学教授,从不越雷池半步,女人以 为他忠心耿耿,孰料在某些场合里,两只半遮半掩的乳房就使他合不拢嘴,哈喇子 成线,典型的没见过世面,丢了全家人的脸。接下来急惶惶掏腰包,更是不在话下。 有一部分女人喜欢张超这类男人做老公。张超一米七五,不胖不瘦,戴眼镜, 文弱书生。对于张超,龙悦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他居然被朱妙使用过一次。关于这 一次前前后后的事,龙悦问过无数遍,张超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酒喝多了。龙悦说 酒真是个好东西。张超说酒不是个好东西,我戒。张超说戒就戒了,这比起誓还管 用。自此龙悦把矛头指向朱妙,始终和她疙里疙瘩,难以推心置腹。龙悦的感情生 活几乎都是敞开的。她有死党,她死党的死党又有死党,大家都对死党说一些隐私, 以保证彼此关系密切。城市就这么个城市,人就那么些人,球传来传去,最后还是 会传到龙悦手中。自认做得很隐秘,没多久就成了公开的秘密,龙悦虽有些不舒服, 但也不至于影响她的生活态度,倒是主编林芳菲总爱找她谈心,这使她有了一点心 理压力。 朱妙打死也没想到,龙悦和张超这一对崇尚自由的男女居然会组成家庭。她和 张超发生关系前,龙悦和张超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就是说,她和张超不算通奸,算 自由志愿组合,没伤害任何第三者。可是龙悦和张超结婚后,这件事无意间便对龙 悦构成伤害了。 事实上,朱妙和张超都滴酒未沾。朱妙无聊,给张超发短信时,张超正在书店 买书。朱妙让顺口说帮忙挑一本《 卑微的生灵 》,又说可以过来赶晚饭,她正 在做番茄烧鸡蛋。送一本书即可享受美女烹饪,这比下馆子诱惑力更大。张超表现 大方,除《 卑微的生灵 》以外,另带了卡尔维诺的全集。朱妙从冰箱把冻鸡翅 搬出来,多做了一道卤水鸡翅。吃饭的过程中,张超对菜肴逐一试味,点头称赞, 说,都不错,但不知你是什么味道。那会儿朱妙看张超比较顺眼,也就说反正跟苹 果不是一个味。张超问可不可以尝尝。朱妙没吭声。她也想知道他是什么味道。张 超反复提起初次见到她时的美好印象,听起来他似乎对她暗恋多时。吃完饭张超争 洗碗,两人推来推去,反倒抱到一块。张超不动,又问可不可以尝尝。朱妙心想都 在你怀里了,怎么尝是你的事了。她等他尝她,他故意不动。最后倒是她主动先尝 他,把他嘴上的油水舔个精光。后来尝遍全身,尝过以后,彼此上了趟厕所,拉了 一回,以后碰面,谁也不提那档子事,倒是私底下滋长几分哥们儿兄弟的感觉。 《 东方新报 》是份先锋、大胆的报纸,一路风雨冲杀过来,雄霸一方,发 行量大得惊人,有称霸天下之势。民间传闻《 东方新报 》是报业“黄埔军校”, 吸纳人才不拘一格,人才流动性大,因此打磨与培养了不少年轻人,凡在《 东方 新报 》工作后再到别处就业的,手里握了皇牌似的,十分抢手。年近四十的编辑 部主任林芳菲仍是牛高马大,丝毫没有萎缩的迹象,她的身高使她显得跋扈。但她 和善可亲,语重心长,每次都不像批评教育,倒像同伙合谋。林芳菲带着这一对巨 大的矛盾工作与生活,人缘极好,也许和她在《 东方新报 》的主编职位不无关 系。她有一个奇特的毛病,每个月总有一段时间行为怪异无常,曾摔烂办公室一台 电话,很难想象一个举止高雅的女人,会如此粗暴。林芳菲的同事摸清了她的发作 规律,尽量在那一段时期内小心翼翼,这丝毫不影响她和他们的关系,相反,倒成 了一剂润滑物—— 年轻人对一个老女人的心理昭然若揭。 性生活减少时,深层边缘系统的活动就会增加,患抑郁症的几率就越大。人们 都这么说。林芳菲最后一次和丈夫方东树做爱,是在春天。还是她夜里醒来,突然 欲望勃发,她摸进他的房间,要他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他从头至尾一声不吭,连她 的睡衣都没有脱。但是并不成功,她和他在黑暗里吵了一架。为了避免吵醒隔壁的 女儿和父亲,他们把声音裹在被子里。 她哭哭啼啼,说自己是一个正常女人,有正常需要。 继续找你的情人去啊。方东树毫不留情。 事情都过去了,你还不依不饶。她愕然。 你能用盛过屎的饭碗吃饭?他冷笑一声。 她无话可说,身体在被子里颤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