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手淫打发余生 由时间来缓慢地讲述这样一个悬念故事,对于急于想知道真相的人来说,是一 种暴力;对于与真相有关却无能为力的人来说,好比强奸。朱妙的反抗是徒劳的, 时间还是不急不缓,坚定不移,方东树对于面临的危险,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方 东树一个人扛着,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朱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觉得有 必要进一步表明自己的心迹,她甚至愿意作出任何牺牲,无谓是金钱还是性命。她 原本轻贱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这个责任可以推到颞叶问题中去,因为它的 缘故,她一直在消极与阴暗的情绪中,如果能为一个人付出,准确地说,为方东树 付出,将会完美。 一种颇为激昂的情绪使她大脑亢奋 ——或者这就是爱情。接二连三的新发现 使她把持不住,她正想给方东树打电话,他的电话却进来了,声音焦灼:“小猪, 你吃午饭了没有?”朱妙道:“吃过了啊。”他说:“有没有不舒服?”她说: “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他叹口气:“你没事就好,我家里出事了,食物中毒, 都在上吐下泄,正往家里赶。” “啊,不会有事的,你别急。”她吃了一惊,本能地与他所说的“危险”联系 起来,又想到龙悦说的经期综合症。 他一声重叹。 “树,小心开车,赶紧送医院。”挂了电话,朱妙又补发了一条短信。 方东树心急如焚。 正是午间车流高峰,他的车被堵在路上,他对林芳菲的怨恨,如不断加长的车 流,慢慢滋长。她是一只乌龟,咬定了东西,砍掉它的脖子也绝不松口。她坚决不 离婚。她可以不和他做爱,不和他温存,但死也要和他死在同一屋檐下。他不得不 每天都把手机上的已接来电未接来电拨号以及短信全部清理一遍。因为女性的来电, 她摔烂了他的手机,歇斯底里和他厮打。方东树再也不敢让手机发出声音,让它在 口袋里贴着肌肉震动。假若她在身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或者尿急进洗手间。 她越来越怪异,有一次她把家里所有的电线都扯掉了,因为她听到有声音从墙 壁里传出来;方东树经常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她在客厅里坐着,灯也不开。 他无法摘掉她给他戴的绿帽。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曾试着原谅她。但无论如何 不想亲近她的身体。他根本不能勃起。林芳菲说他有病,他趁机承认了。无能是理 想的回避方式,轻易就解决了性生活的问题。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一个正当壮年的 男人,总不能手淫打发余生。林芳菲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抛给他一句话:你可以 和别的女人去搞,但千万别让我发现,否则与你们同归于尽。 食物中毒,算不算敲警钟?方东树有点担心朱妙的处境。好不容易把车开到楼 下,停歪了,压在线上,他顾不得这些。花园内晾了很多衣服,显得人丁兴旺,但 颜色黑的白的灰的,让人感觉压抑。乳罩飘荡,孤立与寂寞,还有些紧张的气氛。 方东树打开门,只见林芳菲靠在沙发上。 “爸呢?”见她死不了,他直奔父亲房间。 父亲从洗手间出来,脸色发绿,说没事,吃了药,不吐了,不用去医院。方东 树安排父亲躺下,摸着他皱巴巴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给父亲倒了一杯水, 等父亲睡下,又坐了片刻。他没有询问她,也不关心她,他从她的眼神里揣测,她 这是小试牛刀。 方东树在餐厅猛抽烟。 他和她隔着一个巨大的鱼缸。水深一米,鱼在游泳,在绿色的植物间穿梭,植 物摇曳,柔若无骨,水咕噜咕噜冒泡,制造新鲜氧气。 窒息。 “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她有点虚脱,有气无力。 方东树觉得这话阴冷刺骨,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桌上。他认定她在威胁他。 他走近她,给她的杯子添满水。她根本不看他,腿蜷着,如病中的女王。方东树知 道她越是无力,内心的仇恨越是强烈。曾经有一次,她说爱他,她同意离婚,他反 而收回了离婚的脚步。他后悔死了,这才深刻体会这句话的真谛: “你要恨我吗?就爱我吧;如果要终生为仇,那就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