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家家户户莫不点提花灯,乘机热闹一番,而从十三日开 始,各种庆祝活动就层出不穷,十街九市通宵达旦。 今夜,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夜空中,照耀得有如白昼一般,各种奇巧的花灯 连成灯河,展现灯火交辉的美景。 官宦人家的小姐虽然能出门赏玩花灯,但又怕与市街上的人挨挨擦擦,有失 体面,因此或用绢缎,或用布帛围出一个长圈,女眷便在其内行走,跟外人隔离。 礼部侍郎何冲有女,名唤纤纤,年方一十八,知书达礼,出落得十分标致, 因此何府的布幛外,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些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 何纤纤在幛内缓步走着,目不斜视,对于周遭吵闹的一切,恍若未闻。她最 讨厌这种时候了,总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从头到脚一寸寸的打量,她又不是市场上 待价而沽的货物! 她微皱着眉,很忍耐的听着外面的心仪者对她品头论足的谈话,突然有一双 手拉住了她。 她吃惊的停下脚步,猛一回头,看见一个紫衣美少年,一脸尽是恶作剧得逞 的笑意。 纤纤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低声抱怨道:“纷纷,你又穿男装,当心爹爹知道 了又罚你了。” 这个俊俏的美少年,是纤纤之妹,今年还只有十七岁,名唤纷纷,从小调皮 惯了,长大后还是不改本色。 原来何冲自从妻子生下纤纤后,便想再添一男丁,无奈隔年生下的纷纷,依 然是个女娃,让他说多失望就有多失望,没想到纳了两房妾依然还是生不出儿子。 失望之余,他将纷纷从小当成男孩抚养,穿男装、习骑射。恰巧纷纷又是个 顽皮不过的角色,一天到晚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等到她年纪渐大,何冲才惊觉 要从头调教,让她成为一个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 没想到纷纷背着他时,依然帮我,压根不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爱怎么样就 怎么样,这下何冲实在火大了,把她关在房内不准她出门,但这对纷纷而言,根 本不算什么,男装一换,高墙一翻,照样高高兴偿的出门赏花灯。 纷纷对着纤纤做了个鬼脸,不满的说:“管他的,爹爹爱骂人,我才不怕呢!” “不怕最好,别又求着我帮你绣花,我可不理你。”纤纤想到她所做的针线 活,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同得笑了出来。 纷纷兴高采烈的转个话题,“别说这个啦!我告诉你,我刚从河边过来,今 年的倾城佳人还是落在你头上,这下子爹爹一定会高兴得嘴都阖不拢,他只要忙 着应付那些登门求亲的人,就不会有闲工夫来管我啦!” 纤纤失笑低骂,“纷纷,你真的很无聊!如果你不是我亲妹子的话,我真想 打你一顿,看你还胡说不?” “纤纤,好歹我也帮你说破了嘴,你不谢我就算了,怎么反而说要打我?这 不是有点……” 原来每年元宵全城仕女出动时,男子皆赏花、赏灯、赏美人。 五年前,端亲王在穷极无聊之下,和一群王公贵族发起一个元宵美人的表扬 大会,不知怎么的,竟然愈演愈烈,到最后是欲罢不能,简直比青楼选花魁还竞 争激烈。 且京城里每个有名的美女,都有一群死忠的支持者,一到元宵时,各拥佳人 的盛况,更是沸腾整个京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而纤纤已经连续三年拔得头 筹,这完全是因为有纷纷这个头号支持者,在她的大力推荐和鼓吹之下,不少人 都转而支持纤纤。 关于这一点,纤纤实在有点啼笑皆非,不知道该生她的气好,还是谢谢她好。 纷纷笑道:“纤纤,今年你可赢得好险,那端亲王突然冒出个妹妹来,听说 美得不得了,他拼命的说大话,把我急死了,而且他的口才又极佳,差点让你的 支持者都被拉走,为了把你的支持者抢回来,我花了好大的工夫哪!” 纤纤微微一笑,“这么说来可辛苦你了。” “不,一点都不辛苦,水龙队比较辛苦。”她一脸正经的说。 纤纤诧异极了,一脸愕然的问:“怎么又扯上水龙队?” “本来不会跟水龙队有关系的,可是我看端亲王如果继续待在那里的话,我 一定会因失去过多口水而死。” 纷纷笑了起来,“所以我花了一笔银子,请人抬了一堆稻草到端亲王府的后 门,把它燃起来,于是端亲王只好跟水龙队回去救火了!”说完,她掩不住得意 的笑得更大声,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纷纷!”纤纤轻斥道:“你怎么这么乱来,竟然到端亲王府去放火?”纷 纷连忙掩住她的嘴,低声道:“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呀!况且我又没放火,我只 是在他家后门烧稻草而已……” 纤纤拉掉她的手,“这样就很严重了,要是一个不小心烧到房子,那可怎么 办?只怕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不会的。烧稻草只是让烟看起来很大而已,再说水龙队的人又不是饭桶, 救火难道还不会吗?” “你还说,这件事很严重的!”纤纤一脸担心。 “那有什么了不起。”纷纷小嘴一嘟, “难道只准亲王胡说,不许百姓烧稻草吗?” 纤纤苦笑,实在拿她没办法,有这么顽皮的妹妹她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又 不能真的跟她生气,说教嘛她又不爱听,不理她,她又有办法逗得你开心。 “没人不许你烧稻草,只是别在端亲王府嘛!” “为什么?他们门口又没有写禁止焚烧稻草。” 纤纤抿嘴一笑,“好啦!算我说不过你,拜托你下次三思而后行,好吗?” “你别老要我三思,我有一思就很不得了,要思到三思时,早就来不及。” 纷纷倔强的说。 “是是是,大家都知道何纷纷以后晓得先思而后行,这样可以了吧?”纤纤 求饶似的道。 “那还差不多。” 纤纤看她一脸得意,虽是男装打扮,但仍难掩那天生美丽之姿,她担心的劝 着,“纷纷,夜深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少在外面走动,以免危险。” “怕什么!你看不出来我现在是个英俊小生吗?”说着,她把胸一挺,似乎 有着无上的骄傲。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娇滴滴的女娃。”纤纤很老实的指出。 “拜托,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你妹妹呀!你没看见我从河边走回来的时候, 多少干金小姐抢着跟我抛媚眼啊!”纷纷非常得意的宣告,人家她可是貌似潘安 的美少年呢! 纤纤噗哧一笑,“纷纷,你说的笑话真好笑,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家里的 开心果。” 纷纷听她言下之意,似乎不相信她真的有这么迷人的魅力,气恼的说:“你 不信?好,咱们来打赌如何?” “我不用跟你赌,也可以知道结果。”纤纤一脸信心满满。 “错了!”纷纷赌气似的道,“我从来没失败过,我不相信这点小事会难倒 我。” 为了要挫挫她的锐气,纤纤笑道:“好,咱们就打赌,若你输了,从此不准 再穿男装。” “我是绝对不会输的!”纷纷信心十足的看着她,“你若输了,以后爹爹又 出什么功课来为难我时,你得帮我交差。” 纤纤伸出手来,和她互击一下,“一言为定!” “好,你说,要怎么比试?” 纤纤稍微想了一想,抬头道: “只要你能带一位姑娘回来,而且她真的全 心全意认为你是男子,那就算你赢。” 纷纷想都不想的点头,非常爽快的答应。她掀起布幛,快步的走出去,走了 一阵,才发现上了纤纤的当! 官宦的千金们个个都围在布幛内,她根本接近不了嘛!再说其他的姑娘俱是 俪影双双,她若上前搭讪,没被那些男伴打个半死就算运气了。 她沮丧的寻找单身的姑娘,谁知道在这紧要的关头,竟然看不见一个曼妙的 身影,来来去去都是些臭男人。 突然她脑中灵光—闪,不如到河边碰碰运气,河边青楼林立,到处都是载着 歌妓的华丽的画舫,要找个姑娘该是不难,她不由得为自己聪明的脑袋和敏捷的 心思称赞起来。 怀河边尽是些风月场所,这里夜夜笙歌,丝竹之声连绵不绝,多少王公贵族 在此流连不去,饮酒作乐。这里刚进行过倾城佳人的票选活动,人潮都已散去, 不若之前的热闹滚滚,只有。隐约从林立的青楼里,传来的嘻笑和丝竹之声。 一艘华丽的大画舫在河心荡漾。舫里点着火红色的巨烛, 四角挂着几盏宫 灯,将画舫内外照耀得有如白昼一般。几位衣饰华贵的公子,站在船头对着岸上 指指点点,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笑闹之声。 纷纷缓缓的踱步过去,放眼四望,竟然没有一个单身女子可以让她搭讪,她 实在泄气极了。正想放弃时,突然瞥见一名红衣女子背对箸她,孤孤单单的坐在 岸边的角亭里。 她心里的感觉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她连忙快步奔向角亭,唯恐被别 人捷足先登。 梁季煜气呼呼的坐着,望着滚滚的江水,他有一肚子的不满想发泄。今晚真 是他的倒楣日,眼看他费尽唇舌将要把自己的妹妹送上冠军宝座时,竟然跑出一 个不识相的混蛋跟他抢票,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之后又是衙役来报说王府失火,他气急败坏的领了水龙队前去救火,才发现 是一场该死的恶作剧,只不过烧着了几堆烂稻草。等他赶回来时,早已散会,冠 军宝座当然又被何家小姐抢走了。 他真后悔自己去年作的那首打油诗:京城百里多名花,倾国倾城在何家。 谁知道何纤纤到底多美,他从来也没见过,只因该死的吟了两句,大家都相 信何家小姐真的倾国倾城了,真是该死的酒后误事! 恨哪!他用力扯着身上俗不可耐的大红衣。还有比扮成女人,并乏人问津更 倒楣的事吗?绝对不会有的!他恨恨的瞪了那群在画舫上陷害他的人一眼,他们 竟然还敢笑得那么大声。 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端亲王竟然扮起女人来,那可是说有多丢脸就有多丢 脸。这件该死一千遍的提议不知道是谁提起的?早知道他们要整的对象是自己的 话,他不会那么大声的附和。 原来这群贵族当真穷极无聊,满脑子就想找个新鲜事来乐一乐,于是有人提 议扮成落难女子,也许有机会进入小姐的闺房,造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是不是会有一段佳话,他已经不知道了,不过他很确定他非常想骂脏话! 当梁季煜的火气达到最高点时,突然有人轻拍一下他的肩耪,叫了声,“姑 娘。” 他气冲冲的站起来,正准备破口大骂这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时,猛然发现来人 竟然就是跟他抢票的少年,这下新仇加上旧恨,有如火山爆发。 “你叫谁姑娘?”他咬牙怒道,眼里冒着危险的火花。 纷纷吓得后退一步,叫了声:“我的天哪!”她一颗心怦怦的乱跳,好…… 好高大的姑娘呀!天哪,她真想问她是吃什么长大的。 纷纷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跟她一比,她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 “你瞎了你的狗眼啦?叫我姑娘,我哪里像姑娘了?”梁季煜火气丝毫不减, 这个娘娘腔的家伙比他还像姑娘一百倍! “不叫你姑娘,难道要叫好汉吗?真倒楣遇到个疯子!我就说嘛,好好的人 怎么会落单,原来是个疯子。”纷纷莫名其妙的被凶了一顿,怎么可能还保持温 文儒雅的形象,马上反击回去。 梁季煜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扮成女装,也不能怪人家叫他姑 娘,于是火气稍减,待又听到纷纷疯子来疯子去的,心中马上又燃起熊熊的怒火。 “你嘴里不十不净的骂谁?”梁季煜恶狠狠的瞪着她。 就算他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她也不会害怕,她长这么大,再凶再狠的人都 见过,哪会怕这么一个姑娘家,“谁像疯子就骂谁啊。” “混蛋!”梁季煜被她气得眼里有如要喷出火来。 “混蛋骂谁?”纷纷笑盈盈的问。 他气得口不择言,毫不思索的脱口而出,“骂你!” 纷纷一听,乐得咯咯娇笑,伏在石桌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嗯,混蛋骂 我,不错,是混蛋骂我。” 梁季煜一时不察中了她的圈套,现在懊悔得要命,想到这臭小于从选倾城佳 人开始就不断跟自己作对,现在还敢来调戏自己,一气之下,他像拎小鸡似的一 把抓起她。 纷纷惊声叫道:“做什么?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这个姑娘实在没家教,一言不和,竟然把个大男人抓在手上! 天哪!她到底吃什么长大的?纷纷又在心中间了一次, 不过她是得不到任 何答案的。 因为梁季煜轻轻一甩,她还来不及尖叫出声就被摔人河中,突然间她想到一 句古人的谆谆教诲:离泼妇远一点! 她真是倒楣透顶了,天下女人这么多,为什么她偏偏遇到这么泼辣的? 随着噗通一声,梁季煜严峻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意。他划着小舟回到画舫, 已经等不及要将这件事说给大家听。 他一回到舫上,不禁开始担心,因为那个混蛋被他摔人河中后,竟然没有浮 起来,这种天气就算不淹死他也会冻死他,他心下歉然, 自己火气实在大了一 点,要是他有什么不测,不都是自己的罪过吗? 他连装都不换,命舟子划到河心,在数支火把和风灯的照耀下,河面上有如 白画般光亮,但是河中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趴在船舷上正准备亲自下水去找时,忽然哗一声,湖面碎裂,一名少女探 头出水,她见梁季煜趴在船舷不禁欢容满面,伸手用力一拉,轻巧的一个借力使 力,将他拉下水来,自己则是跃上了画舫。 梁季煜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水,一接触到那寒得刺骨的河水,他不禁冷得全 身发抖。 这个混蛋小子!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救上舫来,他怒气冲冲的破口大骂, “我非教训这个混蛋不可!混蛋、混蛋!哈啾!” 此时仍当春寒,河水虽已解冻,却是极冷,梁季煜不谙水性,早就喝了好几 口河水,只见他冻得牙齿打颤,狼狈万分。 “混蛋、混蛋!哈……啾!”纷纷故意学着他的声音,尤其那声哈啾,更是 学得像极了,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梁季煜怒气冲冲的朝她瞪去,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更显得纤 腰轻盈似细柳,一头乌黑的秀发,兀自湿答答的滴着水,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灿 烂,闪烁如星,但见她眼波流转,灵活之极,仿佛那双盈盈大眼能说话似的,嘴 角边因带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瞧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声音清脆带着三分倔强,神态天真,一脸精灵 顽皮。 粱季煜一脸愕然,讶异的问:“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从我娘胎里冒出来的;难道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纷纷极尽讽刺之能事,原来这个泼妇就是那端亲王!真是够变态的了,他竟 敢把她丢到水中?要不是她神玑妙算出门前先穿了一身水靠,方才穿那么重的衣 服入水,她还浮得起来吗? “原来你是个女的!”梁季煜诧异的说,原来他一直在跟个女娃生气,难怪 人家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原来你是个男的!”纷纷装出一脸惊奇的模样, 然后脸色一板,“变态!” “好啦!你们一个是虚凰,一个是假凤,谁也别说谁。”梁子中连忙打个圆 场。 他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虽说和梁季煜是堂兄弟之亲,但仍有着君臣之间应有 的距离。因此梁季煜纵是不满,却也只能对她怒目而视,不再说些什么。 梁子中身在大内禁宫,因为身分的关系,每天总是得战战兢兢的,一大群人 服侍他、保护他,唯恐他出任何差错,还有,他必须时时注意的除了礼教就是传 统,都快被束缚得要窒息了,所以自然渴望有一个不受拘束、自由的空间能让他 喘息,因此地特别偏爱微服出游。 由于他的身分特殊,光是保护他的人马就有数百人,更别提太子出宫的种种 排场派头,这些对他而言简直是受罪加折磨,因此在皇上的首肯之下,未大婚之 前,他还可以尽情的在民间游玩。 他知道元宵节后选妃就要开始了,届时他势必会失去一些自由,因此他特别 珍惜这几天的日子,一群人饮酒作乐,玩得不亦乐乎。 纷纷见梁季煜恶狠狠的盯着她,也不客气的瞪回去,她惊讶的发现,这个变 态还真是长得眉清目秀,英俊挺拔,如果他的火气别那么大的话,她会说:啊, 这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可惜,他简直像是被火烧着屁股的猴子,气呼呼的。愈看他这样,她就愈想 去招惹他,就像明知道玩火很危险,可是火焰的绚丽又叫人无法抗拒。 她故意在他面前笑嘻嘻的问:“端亲王,请问你的王府烧完了没?” 梁季煜一听马上明白就是她搞的鬼,怒道: “你好大胆!” “我的胆子很小的,你这么一吼我就怕了。” 她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这一群人中最有威势的是梁子中,她马上躲到他 身后。 她怕?才怪,她若真的怕就不会这么胆大包天,在老虎头上拔毛。 梁子中有趣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季煜这个情场浪子,女人的头号杀手,也 会有缚手缚脚,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 “怎么了季煜?你对女人的温柔体贴跟浪漫多情呢?”他笑着问,语气明显 的有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梁季煜敏感的立刻听出太子的调侃,于是他轻蔑的说:“那是对女人,不是 对这种黄毛丫头。” 纷纷一听马上就不服气了,她骄做的抬高小巧的下巴,“你瞎了眼吗?本姑 娘就算不是美得冒泡,也是有点姿色的美女。” 众人连连点头,只有梁季煜摇头冷笑,“原来现在美女的标准改了。” “你!”纷纷简直气坏了,他脸上的那抹笑容真够讨人厌,她毫不思索的回 嘴,“是吗?怎么,你不认为我是美女?” 他仔细的看看她,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红量,虽然 年龄尚稚,却是生平少见的绝色。 不过,他气她气得要命,怎么可能承认,于是他昧着良心,冷笑道:“我王 府里扫地的仆妇都比你美上一百倍。” “是这样吗?”她灵活的眼睛一转,“端亲王,京城百里多名花,倾国倾城 在何家。这两句话你熟不熟呀?” 梁子中一听,乐得开怀大笑,“这不是咱们端亲王去年亲口说的吗?” 梁季煜闻言尴尬不已,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又怎么样?” 她装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那就奇怪啦,怎么你去年还称赞何家 姑娘倾国倾城,现在又说人家丑得不得了?你说话出尔反尔,有点像放……”她 硬生生的忍住那个“屁”字,却将鼻子一捏,眉头一皱。 大家见她想笑粱季煜说话像放屁,却又觉得屁字不雅,硬是吞了回去,着实 觉得那模样煞是惹人疼爱。 梁子中盯着她巧笑嫣然、天真活泼的模样,心中一动,愈发觉得她娇美可人。 “你是何纤纤?”梁季煜指着她,不敢相信的问。 “你说呢?王爷。”她屈膝为礼,虽然有点罪恶感,可是谁叫他要笑自己长 得丑,为了挫挫他的锐气,她只好先对不起纤纤啦! “难怪你能蝉联三年的冠军,果然当之无愧。”梁子中真心的称赞她。 他若有所思的眼光让她的脸红了红。 要是他们发现她是冒充的,那可就丢脸丢大了。不管了!她又没骗人,倾国 倾城在何家,她好歹也是何家的人嘛!只除了她不是纤纤。 “她忙着帮自己说话,当然每年都拔得头筹。”梁季煜看梁子中的眼神,似 乎对她大感兴趣,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恼怒。 纷纷正想出言反驳时,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发抖的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梁子中赶忙解下自己的外衣,为她披在肩上,这一个动作明显的告诉大家, 他们别想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手了。 “何姑娘,我们别站在外面说话,进去将身子烤干,以免着凉了。”梁子中 温柔的说。 “不行。”她接着又打了个大喷嚏,“我得赶快回去,若是爹爹发现我偷溜 出来,我就惨了。” 她可不想又被禁足,虽然说她每次都能够偷溜成功,而爹也真拿她没办法, 但她还是小心一点好,免得倒楣。 “那我们一起送你回府,如何?”他完全是用商量的口气跟她说话。 纷纷有点吓一跳,她觉得这个男人殷勤得有点可怕,“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就好,你们这么多人跟着我,有点怪。” 梁子中了解的一笑, “那好吧,让季煜送你回去好了。” 粱季煜脸色一沉,马上开口拒绝,“我不要!” 如果这个人随便找谁送她的话,她都会拒绝的,可是这个混蛋梁季煜竟敢说 不要?他说不要,她就偏要,让他气得脑充血最好! 最好他气到两眼一翻,双腿一伸,就此呜呼哀哉!谁叫他把她扔到河里去, 这个仇可结大了。 此仇不报她非纷纷! “瑞亲王,麻烦你了。”她假装温婉有礼的说,趁旁人没注意时对他做了个 鬼脸。 梁季煜看见了,脸色倏地发黑,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忍下来,“不客气!” 梁子中低声嘱咐道:“确定她是否真是何府的千金。” 一听他这么说,梁季煜的心又往下一沉,为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