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第八章·真正意义上的认栽(1) 第八章·真正意义上的认栽 七月,天儿要死不死的热,方直也蔫了许多。方直怕热怕得紧,从他满月开 始,至今依然如此。晚上,方直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啊。把席子铺到青石上, 无果,搬到院子中,没用,反而生生地折腾了一身汗。方直热得快崩溃了,当他 在晚上第十次泡进澡桶里时,耳边回响起方拓的话:“……晚上你可以抱着她安 然好眠,爽否……” 爽!当然爽!这是方直兴奋地只着底裤厚颜无耻地爬上玄墨的床便得出的结 论。玄墨又凉又香,比冰水袋还健康好用,方直完全不必哀叹长夜漫漫了。 三更时分,被方直贴了个严严实实几欲窒息的玄墨刚迷糊过去,方直开始喋 喋不休:“再不听话就把……誊上二百遍……嘿嘿,小篆……”被罚出一身敏感 的玄墨闻声警醒过来,辨认半天,身后的轻鼾声才让她舒了一口气。刚合上眼, 后颈上一阵湿漉漉,玄墨睁大眼抬手一抹,不是血,还好还好。是口水!玄墨一 个激灵再度惊醒,顿觉一阵反胃,二话不说,挣扎出方直的怀抱一个侧翻抬脚朝 方直的脸上踹下去,方直来不及哼哼就被蹬下床。 地上的方直倒没察觉脸上的疼痛,凭着丝丝凉意不由分说地又找上床上的玄 墨,大手大脚地把玄墨捆了个结实,还很惬意地像猫一样在玄墨冰凉的后脊梁上 蹭蹭被玄墨踢得火辣辣的脸。玄墨欲哭无泪。 睁着眼挨到丑时,确定方直睡死过去,玄墨嫌恶地把方直的手脚从自己身上 搬走,又塞了一个长玉枕给他怀里,打点好一切,困乏至极的玄墨也昏昏睡去。 寅时,睡梦中的玄墨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的声响再度弄醒,这声音让玄墨 没来由地发冷、胆寒,从床里侧向外挪了挪,声音越来越大,再仔细一听,玄墨 立即汗颜,干脆扯开方直怀里的玉枕,钻进方直怀里,一边还小声地念道:“有 老鼠、有老鼠……”方直无比舒服地环紧怀里的“冰枕”。没一会儿,玄墨惊喜 地发现,“老鼠”没声儿了。玄墨又故伎重演,用玉枕替换了自己的位置,可身 子向床里刚翻了一半,“老鼠”再度发威,玄墨又气又怕,赌气似的把四肢攀上 方直的身子,看来这屋里的“老鼠”也专挑软柿子捏…… 就这样过了一夜。 天一亮,玄墨面色发青、顶着乌眼圈,把状告到方枭那:“外公,我房里有 老鼠!” 方枭一愣,老鼠?那还了得!当下命人领着几只猫到玄墨屋里七手八脚地捉 老鼠去,可一干人无果而返,玄墨不算完了:“昨个夜里明明就有老鼠叫,怎会 一只也捉不着?!” “是不是外公的小玄儿做了噩梦,听到了幻音?”方枭笑得有些促狭。 “肯定不是,外公若是不相信我,尽可以去问问小舅舅嘛!” “小舅舅也给你捉了?没捉着?”方枭继续笑眯眯,心里更认定有老鼠完全 是外孙女产生的幻觉。 “小舅舅昨晚跟玄儿睡在一起,他肯定听到了。”玄墨继续辩解。 一句话不禁让方枭火大,脸色铁青,“来啊,去把小公子叫来!” 方直跟着方信匆匆赶来,方枭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骂:“谁借你的胆儿? 谁准许你了?” 方直不明所以,“爹……” “我真该叫你一声爹!你怎敢赖着跟玄儿一道睡?!”大道理还没讲,方枭 就被方直打断:“爹,要是不跟玄儿一道睡,只怕您就见不着我这个儿子了,您 又不是不知我怕热!” 玄墨扯扯方枭的衣襟,小声提醒:“外公,讲重点,老鼠!” 方枭正在气头上,随口丢给玄墨一句:“玄儿先一边儿玩去,外公正在给你 捉老鼠!” 玄墨闷闷不乐地往回走,中途却碰见闻讯赶来的方拓,在他的盘问下讲了个 大概。哪知道,方拓听后大笑着对玄墨说:“小玄儿不要急,你屋里的确没有老 鼠。” “可我明明听见……”玄墨一阵委屈。 “小玄儿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这样?呲、呲、呲——”方拓绘声绘色地模仿着。 玄墨皱皱眉头,“没错,就是这声音。” “哈,这是你小舅舅夜里磨牙的声音,睡得一不舒服,他就会磨牙。”方拓 笑着解释道。 玄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只大耗子在作祟!顿时一阵牙根痒痒。 方枭那边,他对儿子的脾性摸得可是一清二楚,知道方直是个不达目的誓不 死心的家伙,干脆把玄墨搬到了自己和夫人的卧房中,绝对严防死守。 一个夜晚,无眠;两个夜晚,无眠;第三个夜晚,依然无眠;在第四个清晨, 方直顶着黑紫的眼圈,坐在花园里开始思考对策,当他神情抑郁地死盯着活蹦乱 跳的玄墨时,终于心生一计。 就在这天,方枭和方拓下朝归来,刚进府门,就看到蚂蚁般穿梭忙碌的下人 们个个神色慌张,管家方信慌慌张张地小跑上前道:“侯爷,大公子,小少爷不 好了,您二位赶紧瞅瞅去吧!” 方枭皱紧眉头,边走边问:“直儿身子一向好得很,怎就会一下子不好了? 难不成又被刺客弄伤了?” 方信回道:“侯爷,大夫说小少爷多半可能是中暑引发的晕厥,现在正细瞧 着,过会儿您一问便知。” “中暑?!”方枭诧异得很,方直畏热他是知道的,但一个有内功底子的大 男人热到晕过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方直屋里。 大夫慢条斯理地对方枭说:“侯爷,三公子本无大碍,只是中暑,根据脉象 来看,似乎多日不曾休息过,这才导致突发性的晕厥。现下只需保证休息便能恢 复。” 玄墨站在方直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方直,脸上那抹忧色还没完全退去。可是, 当听到大夫的诊断后,方直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了几下,看似极不正常,怎么瞅怎 么让人怀疑他是在得意地笑。玄墨见此,马上很鄙夷地白了一眼假寐的方直,挥 手叫来方舒,对他耳语几句,方舒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两个壮汉抬进来一人高 的一块冰坨,屋里凉爽不少。 玄墨笑眯眯地说:“外公,小舅舅既然是热晕的,那就把他放到冰上降降温 好了,这样他醒得也快些。” 一滴冷汗顺着方直的鬓角淌到耳后,卧冰?杀了他吧。眯缝着眼趁人不备, 脚下一用劲,蹬了一脚尚在床侧的大夫。 大夫会意,马上很有眼力价儿地否定了玄墨的建议:“不可不可,寒热往来 极易让公子落下病根,还是另选他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