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十章·都是起夜惹得祸(1) 第十章·都是起夜惹得祸 华灯初上。 听风阁上,金杯玉盏,酒香四溢,欢声畅语。京城有名的富家公子们捧足了 方直的脸面。一幅活色生香、栩栩如生的“方直夜宴图”在听风阁上勾描流动。 不管是文俊儒雅、粗犷豪放的,还是邪肆俊美、风度翩翩的,抑或是英挺不凡、 豁达爽朗的,各色公子在这幅美男图中应有尽有。 公子们的朗语清音随风飘散到方府的各个角落,当然也包括玄墨的房间。只 可怜了那被锁在房中的玄墨,对于这美男宴,只有干听的分儿。她一声粗过一声, 一声重过一声地哀叹着自己命途多舛,桃花运不济。一想起姐姐多次灌输给自己 的金玉良言“美男养眼”,玄墨浑身的血就奔腾起来;再一遥想那夜宴上风姿迥 异的佳公子们,玄墨的双目就开始配合地放光;最后自作多情地设想一下自己惊 艳亮相的场景,玄墨的肝胆脾胰胃就以迅雷之速燃烧成一把熊熊烈火,直烧上心 ……但是,玄墨终是会很煞风景地想起自己被禁足的现实,方才那把心火便就此 被浇灭。 酒过三巡,方直的后脊梁没来由地有些凉嗖嗖,右眼皮儿还有一搭没一搭地 跳,努力想了想,喊来方舒,让他以送点心为由,确定一下玄墨是不是正老实地、 安分守己地待在她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方舒回来了,在方直身侧附耳低语:“公子,小小姐说想去你的 书房看书,你的意思是——”直觉马上告诉方直,若准了玄墨,依她的性子决不 会仅此而已。未及他细想,京城首富向家的大公子向康起身举杯:“直弟,感情 深一口闷,哥哥先干为敬。”给他这一“闷”,方直无暇再去细琢磨玄墨究竟意 欲何为,回首丢给方舒一句话:“随她去便是,但要记得把门窗锁好。”方舒会 意,领命而去。 骆修精明的眼风一扫,看似不经意地戏谑道:“直,谁那么不长眼力价儿, 你生辰也由不得你清闲?看你那小厮满头大汗,就那么不好打发吗?”他这一句, 引得众公子频频侧目,看向方直的眼光中俱是揶揄调侃。 方直爽声一笑,举杯放言,看似是回应骆修,其实也是给公子们一个交代: “修,这你可误会我了,我让小舒子给大家准备好客房,今儿个大家敞开了喝, 醉了在我这儿住下便是!”公子们连声叫好举杯,方直与骆修相视一笑,但两人 俱是笑得深邃。 玄墨获准进了方直的书房。方舒在门外刚一落锁,玄墨就毫不犹豫一脸嫌恶 地扔下用来装腔作势的《×子》,开始翻箱倒柜,要知道,方直收到的贺礼多半 还未来得及收拾,一并堆在书房里。 公子们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送来的贺礼吃穿用玩面面俱到应有尽有,下午 光在隔壁偷墙角就已经心痒难抑的玄墨,眼下正趁此良机大过嘴瘾和手瘾,见好 就捞,闻香便吃,中饱私囊,探囊取物。 等贺礼悉数被玄墨筛选了一遍后,玄墨爬上书案后面的太师椅准备小憩一会 儿,难怪人说收礼能收到腿软手软,看来还真是这样!玄墨刚眯起猫眼,一个绸 包引起了她的注意。 玄墨几下扯开,绸子里包的是几本装帧精美的线装书,玄墨随便抽出一本, 小心翼翼地翻看,嗬!竟然还是市价很高的手抄本呢!脑中灵光一现,那个叫左 寒的诡异的笑又回彻在耳畔,是了,这肯定就是那神秘的礼物!玄墨大眼一瞄, 哇,图文并茂,定睛再一细看,玄墨顿觉羞愧不已——画中人物好似未开化的上 古野人,不穿衣服。急匆匆地翻过去,向后又翻了几页,更露骨。玄墨脑壳里转 得飞快,难不成这些都是上上乘的内功心法?转念一想,那三个公子诡异的笑却 始终盘旋在耳侧……终于想通了!玄墨愤怒地合上书,破口大骂:“死方直!竟 敢背着外公练这档子不要脸的邪功!”正骂得意犹未尽,玄墨突然住了口,下意 识地娇艳一笑,从中抽出一本,藏到大书架上并做了记号,剩下的照原样重新包 好,做完这些,玄墨心里豁然开朗。 就在玄墨干得热火朝天时,席间的方直突觉自己的发辫被人揪了一下,左右 回头看,没人,方直甩甩头,低喃:“真是喝高了。 夜深了酒席才散。 公子们还真应了方直的话,醉宿镇国侯府。梅逸、左寒、齐剑、骆修四人跟 方直私交较好,所以被安排在方直的别院中。而方直的别院又不是特别大,总共 只有四间房,因此左寒和齐剑挤一间,骆修单独占一间,梅逸再次睡在玄墨的房 里,当然,玄墨跟方直睡一起。 三更天,玄墨憋尿憋得厉害,就用力把方直踢醒,边踢边嚷嚷:“小舅舅, 我要嘘嘘!”玄墨为何如此理直气壮,只因方枭下过一道命令:方直必须无条件 地配合玄墨起夜。头痛欲裂的方直气恼不已,昏昏沉沉地撑着身子下地掌灯,半 眯着眼把玄墨拎到走廊尽头拐角处的茅房。 可能是憋过了劲儿,玄墨一时半会儿竟尿不出来,于是小嘴一撅,很惬意地 给自己找感觉:“嘘嘘——”夜深人静,茅房中发出的嘘嘘声显得格外入耳,茅 房外正闭眼神游静候玄墨出厕的方直闻声突然睁开了眼,低骂一句:“该死!” 便急忙钻进另一间茅房一解内急。 嘘声水声声声入耳,离茅房最近的客房里就住着齐剑和左寒。 “他奶奶的!”两人本就因困顿而生生地憋着尿,此时耳边又隐隐传来这极 具诱惑力的声音,更让他们觉得下腹被尿胀得要爆开,于是极为愤愤地骂着娘翻 下床。 等他们好容易摸进茅房解了内急,方直和玄墨已经重新爬上了床。 问题来了。 还没醒酒的齐剑率先从茅房出来,没意识地撇下了左寒一人,凭直觉觅着灯 光进了方直的屋,爬上床,掌风跟着一挥,自觉地灭了灯。黑暗中,一张床上的 三个人睡得是心思各异。最里侧的玄墨只觉的越睡越挤,不由气恼方直的过分, 于是支起胳膊肘照着方直胸口便是一记。方直梦中吃痛,闷哼一声,些许的清醒 让他更贪婪地抱紧胸前的冰凉,可也纳闷为何背后总有一股炽热烤着自己,于是 屁股向后使劲一撅,正好顶在齐剑的小腹上。齐剑迷迷糊糊中差点被方才那一撅 伤到命根,而后背已经悬空,当下十分不爽地干脆抱紧了“左寒”的腰,他以为 自己仍与左寒同床。方直非但没摆脱那股热源,反倒被这热源缠上了,于是贴玄 墨贴得更紧,以求睡得凉爽舒服。就这样,这一夜,这张床,三个人角力角了一 整宿。 再说被齐剑丢下的左寒。他从茅房里出来,小风一吹,有了几分清醒,自以 为是地顺着廊子走了一遭,竟鬼使神差地一头钻进了骆修的房间。熟识骆修的人 都知道,他公子架子极大,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压根儿不许任何人进他的房。据 说,骆府单单为此就杖责驱逐了好多无辜的下人。骆修其实没太有什么隐疾之类 见不得人的秘密,只不过,若真要说有些什么,那便是:尊礼重教的典范宁安侯 教养出一个偏好裸睡的儿子,此人便是骆修。所以这个有些原始的习惯,一旦被 人撞见并传出去,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