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可能!” 幸福医院的急诊室倏地响起一声尖叫。 费琪再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丢人不丢人的问题,因为医生的诊视结果实在太令她 震惊了。 向扬同时也是心情复杂难辨,但是,随即涌上的狂喜却瞬间淹没了他脑中其他警告 的声浪。 “我要当爸爸了,老天。”他的表情居然还有些晕陶陶。 费棋相当难得地对他怒目而视,甚至还紧握粉拳,“你不要幸灾乐祸好不好?” 天哪!这是老天在开她玩笑吗? 向杨笑得有些傻气,“你怀孕了。” 她咬着唇,实在很想跟他一样高兴,但是……但是她怀了一个不爱她的人的小宝宝 呀! 她始终觉得小宝宝是幸福和爱的结晶,虽然她对于那一夜始终不后悔,可是,她却 极度不愿意看到向扬因为宝宝而勉强待在她身边。老天,她现在就已经开始在烦恼未来 了。 “呃,两位。”年迈的老医生抬抬眼镜,努力想在他们之间插进话,“孕妇的体质 很敏感,所以才会在怀孕的初期就产生呕吐和晕眩的症状,为了胎儿和孕妇的身体着想, 在待产的这段期间尽量休息别劳动。还有,孕妇的情绪起伏会变得比较大……”“我不 要。”费琪已经快要疯掉了。 “有没有危险?”向扬浓眉一蹙,有些紧张地问。 “小心一点就行了,只要撑过头三个月,接下来就比较没问题了。”老医生再度抬 抬眼镜,“我开些补充营养的维他命九,回去要照三餐吃,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明天 早上来妇产科挂号看诊。” “好的。” 费琪瞪着向扬,蓦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怎吗?他不是应该要吓得夺门而出吗?像他这样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不是该避之 唯恐不及吗?他为何还一副乐晕了的模样? 讨厌,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也完全失去控制了。 向扬望着她愕然的表情,忍不住温柔地笑了,“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骇?” 他一怔,好似这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呀,他以前办事玩乐从来都会使用保险套,绝不会让这种“结果”产生的。可是 那一夜他太过情不自禁,事后又浑然未觉该注意她的吃药问题。但话说回来,她也溜得 太快,教他措手不及,更何况他也完全没想到这回事。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样的刚好,而他居然还开心得不得了,奇了? 不过就算现在被提醒了,他依旧觉得很高兴。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像起她娇小的身子,挺着大肚子怀他孩子的模样。 可是,为何她露出抗拒惊恐的表情? “怀我的宝宝就这么令你震惊和痛苦吗?”看着她的模样,他不由得沉下脸来。 “不是这个原因。”她求之不得呀!只是……“那是什么原因?” 母凭子贵,想怀他孩子的女人不计其数,她居然是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 向扬实在说不出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不是滋味。 “这个问题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谈比较好吧?”她小小声地建议。 “走。”他缓缓地吁了口气,小心冀翼地搀扶着她离开急诊室。 回到跑车上,费琪捂着饥饿的肚子,好脾气的陪笑道:“我饿了,可不可以去点东 西?” “你可以吃东西吗?”他关心地凝视她,“会不会又想吐?” 老实说,他实在受不了看她痛苦的样子,那会让他浑身神经都绷紧,一颗心上上下 下乱跳一通。 “我想吃稀饭。”她谨慎地吐言,顿了一下,欢喜地又道:“我说稀饭的时候不会 想要吐,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他啼笑皆非,“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测试吗?” “别问我,现在的身体就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她苦笑,犹有余悸地抚着胸前, “真糟糕。” 他心软了,“好,我带你去吃稀饭。对了!从今晚开始你就搬到我家住,知道吗?” “噢……啥?”她背贴靠在车门上,赫然地瞪着地,“你、你说什么?” “搬过去跟我住。”他理所当然地道。 “你现在怀孕了,医生又交代过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所以搬过去让我照顾你不是很 好吗?” “这……这是同居吗?”她口乾舌燥起来。 跟他同居?老天!她连作梦都没梦过这般刺激的事情。 和他同居意味着每天在他赤裸坚实的怀抱中醒来,然后……她鼻端一热。 “你又流鼻血了!”向扬急急抽出面纸捂住她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道:“真是的, 你实在今人担心,我简直不敢想像你自己一个人究竟是怎度过活的。不行,这件事就这 样决定了,我今晚就要把你带回去。” “等等,你以为我的鼻血都是为谁流呀?”她还不敢太大声地埋怨,只得低低咕哝。 他关怀备至,轻轻地替她拭去了鼻血,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血乾了。” “我鼻子天生微血管易破,所以你别当一回事。” “什么叫作别当一回事?”他皱眉,“照你这么左流右流,照三餐流的状况下去, 迟早有一天会闹贫血的。” “没有那么凄惨啦!” “不要跟我搞笑。”他正经八百地道。 “拜托,是谁先搞笑的?”她嘀咕道:“哪有人流鼻血还照三餐流的,我又没有血 友病。” “闭嘴,我带你去吃饭。”他拒绝再被她搞昏头。 费琪望着他严肃却俊美依旧的脸庞,突然觉得脑中好紊乱。 ※ ※ ※ 最后,费琪还是被押入客房“软禁”起来。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沦落”到 这步田地。 直到早晨她睡醒,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无法将这一切联想在一起。 门外轻敲的声响蓦地传来,她才完全清醒过来。 “请进。”她开口喊道,整个人还沉坐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只见管家恭恭敬敬地捧着银盘进来,上面放满了各色美味餐点。 费琪还来不及感到讶异,呕吐和心感又冲入喉问,她飞快地跳下床直奔浴室。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大吐特吐的声音让管家着实惊吓一跳,他慌忙地丢下食物,赶紧前去报告向扬。 昨晚向杨躺在床上整整一夜深思到无法入眠,直到天亮还睁着大眼剩着天花板。 盘旋在脑中的不外乎是那个又爆笑又迷糊,又教他不知该怎么办的小花痴,还有她 肚的小宝宝。 这一切令他迷惑欢愉又慌乱。生平第一次,他有着手忙脚乱的感觉。 请怎么做才好? 老妈到欧洲去了,大哥和大嫂最近也因为事业拓展至全球的事情,在美国、欧洲等 地到处跑,忙得不可开交,以致他连找个说说的人都没有……,蓦然间他打了个寒颤。 倘若老哥和大嫂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立刻将他和费琪绑上结婚礼堂的。 算了,他才不想吃饱了没事做,拿个铁锁把自己给炼住。 虽然费琪在他心中还难以定位,他也心知肚明她和他以前的女友情妇们都不一样, 但是要他现在就决定和她结婚,然后永远失去自己的自由,他宁死也不愿意。 黄金单身汉的日子多么逍遥,想纵情欢乐到几点都无所谓,和哪个美人来段缠绵俳 恻的情欲也不要紧,他永远都是一头天上高飞的老鹰,怎么都受不了被绑在地面上。 光是想到未来将有个善妒的妻子每天对他唠叨,然后提醒他为人夫婿该怎样,他就 觉得浑身不舒服。 有爱人也好,有小宝宝也罢,他只要享受那种喜悦就好,至于繁重至极的婚姻教条 和责任压力,他是死都不肯将脖子往头套的。 OK,就这么决定。 顶多孩子出生之后,他就买栋别墅将费琪和孩子安置在那,然后常找时间陪他们玩, 倘若不想见面的时候,就回到这栋大宅来,继续他的风花雪月。 没有人有任何藉口可以谴责他,当然,只要别让大哥大嫂知道就好了。 他的游戏规则由他自己来订,假如费琪想要进入他的生活,想要继续拥有他的陪伴 和爱怜,那么就得依着他的规则玩。 向扬主意一打定,唇边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只是,他为何还是觉得心头有抹隐隐的罪恶感呢? 该死!他才不要想这么多,事实上他给费琪的已经够多的了,她无权再要求什么。 向扬赌气般地闭上眼睛,努力将费琪的影家推出脑海。 “二少爷,二少爷!”管家的声音陡然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他倏然坐起身,眉头重重蹙紧。 “您昨晚带回来的小姐正在呕吐,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向扬脸色刷地发白,他想也不想地冲出房门,飞奔客房。 等到他来到客房时,费琪早已自浴室出来,她脸色淡青,憔悴地坐在大床上。 “嗨。”她勉强对他一笑,可怜兮兮的笑容看得他分外心疼。 “还好吗?”他缓缓走向她,轻柔地坐在她身畔拥住她。 “我还好。”她强颜欢笑。 事实上她糟透了,整个人都快要虚脱。 “你脸色一点都不好。”他摔着眉,“苍白成这样,不行,我得带你再去看一次医 生。” “不要,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抬腕看了表,挣扎着要下床,“我得上班了。对 了,昨天我带的那一叠报表呢?我都还没做完,今天得早点去公司赶工。” 他脸色难看极了,“不准去。” “为什么?”她嚷了起来。 “你昨天又不是没有听到医生的交代,身体这么虚弱,一定要待在家。”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再说,不去上班谁养我呀?”她没好气地别了他一眼, “我不像你,我是个需要钱的人。” “钱有比身体重要吗?”他皱眉,“我说过了,你以后就让我养,所以工作今天就 辞掉。” 她小嘴微张地呆了半晌,“让、让你养?” 她该不会听错了吧?他的意思是……他看出她眼底闪过的惊喜和迷惑,索性干脆地 道:“别想歪了,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她讷讷地问。 “你应该很清楚,婚姻和承诺这两样东西绝对在我身上找不到的。”他深深地凝视 着她。 费琪心中瞬间苦涩不已,她缓缓地低下头来,轻声道:“我当然明白。” 是呀,她在作什么白日梦呢?他原本就是个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黄金单身汉,是 不可能会为了她一介小小女子而驻留身边的。 可是,他刚刚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看出她脸上的疑惑,他浅浅一笑,说明着:“我可以给你很优渥的生活,包括孩 子。” “你要我当你的情妇?”她直视着他。 “是的。”他噙着轻松的笑,等待她惊喜的神情出现。 然而费琪却一点都没有喜悦的样子,脸上反倒浮起了一层悲哀和自厌的色彩。 她眼底的凄怅深深地捧痛了他的心。 “有……有什么问题吗?”生平第一次,他说话结巴。 “没有。”她顿了顿,嘴唇微微一李,“不,事实上是有。” “究竟是有还是没有?”他被她弄胡涂了,而她奇异的表情引得他心下惴惴。 她抬头望着他,涩涩地道:“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拒绝变成你的情妇。”她坚定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却漾着美丽的光辉,平素 的迷糊样全然不见。 他心一震,直觉握住她的手臂,“为什么?” “我是一个自由的人,虽然已经沦为你感情的禁脔了,但是至少我还可以保有身体 的自主权。”她凝视着地,凄然地摇了摇头,“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要变成你的玩具之 一。” “费琪,你何必这么说?”他咬着牙,突然一阵心痛,“我承认,你在我心底还是 有一个特别的位置,和其他的女人绝对不一样。” “谢谢你的安慰。”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控制住即将夺眶的泪水。 讨厌,为什么她变得这般脆弱爱流泪了?她不是早该有体认,爱上这样的男人,一 定要勇敢些吗? 可是她终究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他的杀伤力了。 “怎么了?难道你不希望陪在我身边吗?”他神色戒慎,“或者,你要的不止这么 多?” “我只是不要被你当作一个拜金的女人,我更不是为了你的财产权势,才留在你身 边的。”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她感到心痛。 看来,他依旧怀疑人性,不能相信女人。 他迟疑地笑了笑,“我想……我知道。” 不过,他依然无法放下防备,去相信她全然无私的爱情的可能性。 人,总是对别人有所要求或者期待的,没有人会为了没好处的事情而对另外一个人 好。 她只是与旁人有一点点不同罢了。 “你真的知道?”她眼眸绽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回避了她热切的眸光,“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些,你的身体比较重要,知道吗?” 费琪悄悄垂下眼睫毛,“谢谢,但是我想我还是回家比较好一些,还有,班我是一 定要上的。” 他不悦地挑起一道眉,“这是阳明山的半山腰,你要如何下去?” 他是绝对不让司机载她的。 “走我也要走下去。”她匆匆地浏览了手表一眼,当下决定道:“请借过,我必须 先走了。” 他浓眉一餐,俊美的脸庞沉了下来,还没有女人敢如此违抗他的命令。 再说,他可是为她好呀! “站住!”他低吼。 费琪顾不得理会他,因为她上班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待会儿在路上拦不拦得到车还 是另外一个问题呢! 就在她快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整个身子突然腾空了起来,她不由得惊叫一声。 “啊!” 他拦腰将她抱起,好看的眉毛深深地攒着,英俊的脸更是紧紧绷着。 她几乎被他的表情吓昏,此刻的他一点都不像那个风流局傥的辛向扬,反而像头暴 躁的美洲豹。 他低声咆哮:“你给我走出房间试试看!你公司的电话几号?” 她被他的表情慑住,丝毫不敢反抗,“呃……二二七六 ※ ※ ※X。” “好。”他大步一迈,二话不说地就将她放入大床内,然后飞快拉过被子覆上她的 身子,一脸凶神恶煞,“躺好,闭眼睛,睡觉。” “可是……”他脸色难看到极点,“嗯?” “呃,没事。”她悄悄吞了口口水。 “我待会儿会让管家送来果汁和苏打饼乾。”他依旧凶巴巴地,“如果让我知道你 没有吃,我发誓我会打你屁股,所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呃……”她眨眨眼,半句话都不敢说。 他……哪有一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那个风流大少跑哪儿去了? “你还想说什么?”他一个瞪眼。 “没有。”她连忙闭上嘴巴。 就在这半带着“恐吓”的情况下,费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软禁”起来。 天哪! ※ ※ ※ 向扬开着跑车飞驰在街头,心头的骚动却始络无法安定下来。 待会儿他要三与飞行家最新的广告方案决策会议,一夜未睡又折腾老半天的他已经 有点疲倦了,但是拜年轻力壮所赐,现在他精神还算不错。 只是对于费琪,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各种奇异复杂的情绪紧紧地缠绕住他,教他难以恢复往日的潇洒或者满不在乎。 “可恶。”他摩擦着下巴,揉了揉眉心。 跑车飞快地绕到了一栋大楼前,他停好跑车,大踏步地走入大门。 “李先生。”警卫见着他之后连忙恭恭敬敬地唤道。 他微微地点头,英挺的身躯快步走向电梯,就在这时,身后陡然飘来了一抹淡淡的 香味。 是香奈儿五号。 “辛先生。”冷艳的若兰轻轻地,低沉地唤了一声。 向扬心一动,唇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若兰小姐。” “何必那么客套,你叫我若兰就可以了。”她挑起一道精心描绘过的柳眉,似笑非 笑地道。 他这一阵子故意不理会她,而上次的晚餐邀约,他又故意答应了却不到场,让她尝 尽了被冷落的滋味。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何时该收该放,该软该硬。 看来对于辛向扬,她必须用上所有女人的本能和力量。不管如何,只要是她想要的, 她绝不会让他从手掌心溜走。 向扬戏谑地扬眉一吃,“我真是受宠若惊。” 她今天等着一套银灰色的紧身洋装,将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明媚冷艳的 眼眸和鲜嫩的红唇完美地展现出绝艳风情。 她的确是个超级大美人,这一点无庸置疑。 但是不知怎的,当他眸光扫过若兰美丽到尽乎完美的脸庞时,却没有任何一丝悸动 的感觉。 更有甚者,他还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比较习惯看到清清爽爽,素净清新的面孔,和真 诚无饰的清亮眼眸……比方说费琪。 他被这个想法吓住了,连忙将之逐出脑外,露出他最邪恶的性感笑容,“你今天真 美。” “谢谢。”她微笑,红唇微微弯出美好的弧度。 “一齐上去吧!”他绅士地伸出手臂。 若兰心一动,忍不住露出淡淡的喜色,“谢谢。” 他们就这么相偕走入电梯上褛。 向扬在进电梯前,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者,他可以籍由若兰,将费琪在他 身上所施的魔法完全消除掉。 拉记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