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是既然来了,就没法再走,只好坐下喝这份喜酒。酒过三巡后,新郎和新娘 给各个桌的客人敬酒。人们站起来,纷纷说祝愿的话,把杯里的酒干掉,用杯底照 着他,让他看是不是够意思。这情景多少感染了丛老板,他也接连喝了几杯,然后 让主持人安排歌手唱歌。 乐队是市歌舞团的乐队,丛老板花了几千块钱,事先请好了。这边一挥手,那 边乐声就响起来。先是一段婚礼进行曲,然后市歌舞团一位女演员款款走到麦克风 前,唱了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接下来是一位男演员和女演员的二重唱《纤夫 的爱》。唱到“让你亲个够”时,大家一齐鼓掌。 荣光唱了一首《掀起你的盖头来》,唱的水平很低,唱完以后掌声稀落。唱的 最好的是吕小姐,她的一首《阿哥阿妹情意长》,歌声悠扬动听,不让歌舞团的专 业演员。唱完以后,大厅里响起经久的掌声,许多人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吕小姐脸色绯红,向大家鞠躬致意,却没有再唱。 丛老板也鼓了掌,他眼神直直地看着吕小姐。这时的吕小姐非常动人,丛老板 肯定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但是他不知道,吕小姐昨晚把他彻底埋葬了。 下午的婚宴比中午还热闹。吕小姐依然是以一首《阿哥阿妹情意长》感动了来 宾。酒宴一直持续到10点钟还没结束,有几个人喝醉了,他们声称是丛老板中学时 的朋友。有一位说:丛老板想当年还跟我借过钱呢,他借了我300 块钱,到现在都 没还。现在他发了财,忘了我们了。让他过来,领着他那小娘儿们陪我们喝一杯。 另一位说:就是,让他过来。什么丛总,不就是丛老二吗? 荣光听见说得不像话,赶紧推他们走。这些人不走,说:让丛老板过来,我们 再走。丛森,你过来。 丛老板躲开了,他看着荣光等人半推半扶地送那几位上了出租车,脸上露出一 丝嘲讽的笑容。 酒宴还没结束,楼上的多功能厅就开始了盛大舞会。来跳舞的大都是机关里的 小科长,过去让这里的小姐陪舞都要付台费,现在免费供应,比喝酒还有诱惑力。 他们早早就放了酒杯,来这里等着了。 主持人致辞之后,音乐响了起来。大家开始都不动,等着新郎新娘入场。丛老 板和新娘一下到舞池,周围响起一片掌声,接着人们纷纷上场,一对对男女翩翩起 舞。 歌舞团的乐队和歌手们也到了楼上。他们奏着乐,唱着一首首祝福新人的歌。 有些歌手还主动邀请客人跳舞。丛老板和新娘的身影很快就被人们淹没了。 我和荣光整整忙了一天,现在都有些累了,但是吕小姐兴致不减,主动拉着我 下了舞池。 我说:你今天唱的真好,人们都服了。 她说:我就是要干扰他一下,让目光转移到我这儿。 你达到了目的。 她说:这不算什么,待会儿我告诉你个惊人消息。 说到这儿,舞曲结束了。下一支舞曲响起时,她已经被别人邀走。我看了看周 围,所有的女舞伴都下了舞池,我只好落寞地坐在那里,想吕小姐将要告诉我的是 什么消息。 这时我又想起了新郎新娘,刚才他们还在跳舞,一转眼就不见了。我问荣光, 荣光说不知道。我想,走以前应该跟他们打个招呼,找遍了舞厅各个角落,都没有 他们。 一位小姐把我带到一间小会客室,我轻轻打开门,看见新郎和新娘果然在里面。 新娘坐在门口的角落里,身上的婚纱已经卸下来,她坐在那里显得瘦小,孤单,像 个被大人遗弃的孩子。 新郎则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两个人好像互不相识。我走到丛老板跟前,见他已 经睡着了。他的头低垂着,一丝涎水从嘴角流下来,挂在西服上。因为坐的不正, 西服歪歪扭扭的。我突然想到,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点可能和我们是共同 的。那就是累。 我推了推他,他醒了,说:快坐。我问:累了吧。 他说:不累。来,我正有个事儿要告诉你。说着他甩下新娘,领着我到了另一 间屋子。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