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刻痕 时光荏苒,她在两年后再次成为了孤儿。原来,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孤儿的命 仍然是孤儿的命。 这两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夏母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夏 父看不过去阻止,可是每次他“仗义”之后身上的伤会更多,多到连她自己都木然 了。她一个人的坚持,她一个人的等待,造就了三个人的痛苦……她想逃离,只是 想到如果哪天夏宁冽回来了见不到她,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事。而且,她有义务,对 爸妈尽孝。 只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回来。 邻居通知她爸妈出了车祸时她正在海边,那个消息与她是晴天霹雳,接下来就 是医院里惨败的颜色背景下,上演生离死别。闻讯而来的小姨一家哭得声嘶力竭, 小姨更是几度昏厥,反观她,自始至终一滴泪都没流,好似泪腺干涸了,即使心痛 到极致。 夏父弥留之际一直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泪浸湿了白色的被单,混合着鲜血, 如冬季雪花中绽放的红梅,触目惊心。 丧礼是小姨一家帮着办的,没有通知夏宁冽,这是父母死前的意思,大家也都 尊重,毕竟死人为大。 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屋里住着,睡在他的房他的床上,每天屋里回荡的就是她 一个人的声响。如果她不走动,屋子几乎成了“鬼屋”,冷清地不得了。父母留下 一大笔遗产,她每个月按时寄给夏宁冽,附上的信也只是三言两语寥寥交待家中柴 米油盐之事,她凭空想象的,信末则固定是“一切安好”四字,如此半年,夏宁冽 也没有发现异常。 小姨一家正式介入她一个人的生活是在丧礼半年之后,而小姨这个称呼也是跟 着夏宁冽喊的。他们夫妻两个待她甚是不好,陈彩衣去了北京,家里什么活几乎都 是她包揽的,每天累的像条狗,上学跳舞已是离她很远很远的事了。她没有朋友, 没有可以诉苦的对象,只是把心事简单几句记在纸上,折成千纸鹤挂账葡萄架下。 也想过要离开,可是与先前同样的理由,怕夏宁冽回来找不到她,他们自此失去联 系。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哦。你离开已经快三年了,为何还不知 疲倦地在外奔波,你都不想念爸妈想念我吗?”静静地站在葡萄架下,她眨眨干涩 的眼,眼内一片空茫。 “死丫头,就知道你躲到这儿来偷懒了,晚饭甭想吃了。看看看,一天到晚对 着死藤不知在看什么,难道发呆就有饭吃吗?还有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来 这座房子,你怎么又来了?”小姨发挥她的母夜叉本色破口大骂,早已习惯的邻居 纷纷摇头叹息,关门自扫门前雪。 “这是我的家,我不可能不来。”她此生最珍贵的回忆都在这儿,这儿会是她 一辈子的眷念,又岂会别人说一句不准来就不来呢? “哟,还学会顶嘴了。什么你的家,你别忘了,是你害死我姐姐姐夫的。若非 你,姐姐的精神不会异常,她就不会在过马路时与姐夫争吵,那么他们现在还会好 好的活到现在。究根追底,你才是罪魁祸首。可恨当年姐夫把你从孤儿院领回家时 姐姐为何要好心地答应,好心没好报啊。”小姨先是拉扯着紫荆的耳朵,后来不解 恨,就开始不断地扭她的脸,直至漂亮的脸蛋完全扭曲。 紫荆咬着牙一声不吭,那些痛楚那些鲜血好似不是她身上传来或流出的。 望着小姨愤恨不已的脸孔,记忆忽然回到三个月前,她亲眼看到小姨瞧瞧抱着 爸爸的遗照哭得肝肠寸断。那个时刻,她陡然明白,小姨伤心不单单是因为失去了 姐姐姐夫两个亲人,更重要的是,她还失去了最爱,连在一边默默守候的机会的没 有了。 她心里的痛比山还高比海还深,寂寞如海。 “你还手啊!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以为你装成一副死人样我就会手下留情吗? 呸,我才不会!……” “那你就继续打啊,反正我都习惯了。”不,不是习惯,是麻木。 哥,我不怕,也不痛,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意识模糊,她昏了过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