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九(秦小宝)(1) 九 (秦小宝) 兰朵还是站在那里,看我擦头发。有时候孩子那种单纯而直接的目光反而叫 人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儿为什么一直注意我,或者说关心我,我一 直不习惯被别人关心或者接近。 夏末秋初。一间小而破旧的阁楼房间。屋子里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架班驳 的钢琴和一把旧吉他。在左边一个扶梯。扶梯旁边的墙边儿上有一张床,我躺在 床上面。这是我二十七岁的一天。 这是2003年的夏天。我居住在这样一个古老的阁楼上。 事实想我早就醒了,但是我睁着眼睛,就是不想起来。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想 肯定是没有谁会来叫我起床,肯定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时光,我妈不会来捏我的脸 给我做好吃的早餐,因为她已经死了,因为这是十年后的一天。 太阳从窗口已经照射进来了,我想,太阳是多么高尚,它给谁的阳光都是一 样的,无私的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太阳和人不一样,人总是那么自私,那么势 力,贪婪,庸俗和肤浅。 在这些年的奔波中我彻底见识了很多人的这些嘴脸,我和沈客也辗转到了许 多不同的城市。为了更好的活着,我们忍受了许多。现在的生活总算是好了一些, 但我还没办法忘记那些事。 我想在十二点起床,起来之后去给碧君打个电话。我还是昨天知道了这个消 息,是沈客告诉我的,说是碧君考进了一个很好的舞蹈学校,她要请客,希望大 家一起聚聚。 我是有些想念碧君的,因为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在我窘迫的时候她给了 我不少精神上的帮助和支持。当然还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九儿和沈客之外, 她是唯一叫我觉得温暖可亲的女性。 碧君是个很漂亮很乖巧的女孩子,当然,仅仅这些是不够的,碧君善良而且 拥有梦想,这点很像九儿,我记得,年少的时候,九儿的梦想是做个服装设计师, 不知道实现了没有。这些品质都是在其我女孩子身上很难看到的地方,像我现在 每天所在的酒吧,那里出没的女孩子一个个只晓得钱和打扮,过着醉生梦死的生 活。我整天也是这样逢场作戏,其实我心里是鄙弃她们的,在鄙弃她们的同时我 也微微有些鄙弃自己。 在我起床后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洗脸刷牙的时候,房东家的女儿又从窗户瞄 我,那女孩儿才十七岁,留着不短不长的头发,外表很温顺的样子,但是眼神一 点和不温顺。她总是那样直接地观察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回敬的目光。 我先是没在意,后来见她总是那样观察自己,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于是我问 过她,我说:" 喂,小孩子,你老看我干吗?" 那小女孩儿撇嘴说:" 谁是小孩,你才是呢,每天起得那么晚,懒死了。" " 嗨,说谁呢?" 我乐了:" 没大没小的。" " 就没大没小的,怎么着。" 她昂起头反驳我。 我更乐了。而且,我发现她这么横的表情很像是九儿小的时候。 " 你也太横了吧?" 我这么说。 小女孩儿回答我:" 我高兴!" 这下我没话说了,但是我觉得这个小孩儿很有趣,我总是听房东喊她兰朵, 很好听的名字,兰朵。 她总能令我想到九儿。因为,我离开的时候,九儿也是十七岁。那时候似乎 是1995年,现在已经2003年了,现在我二十七了,九儿也该二十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