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这个定婚仪式 汽车的后排座,小小鹏全身放平躺到上面,夏秋坐在他的旁边,温柔的眼神, 看着孩子。见周鹏仍然站在车外,双臂横抱在胸前,茫然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从车上下来,“不走吗?” “他还没醒?” “可能上午太累了,不到傍晚,醒不了了。”看来再过一会儿就要叫醒孩子, 不然晚上,他又会很晚才能入睡,又要和小小鹏作斗争了,又会和她的作息时间有 时差了,她想着,然后用手指向后抿了一下头发。 “抱歉,害你没有玩儿好,不然我们下午就去环岛游?可以租辆三个人的自行 车来骑,明天再安排其他的节目?”夏秋抱歉地说道。 “可以。”周鹏答允道。 她的长发仍是松松的随意的盘起,显得慵懒而娇美。周鹏的心头有些发紧,将 眼睛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别处。 “我,好像对你很熟悉。”听到他的话,她吃了一惊。 “你想起什么了?”她急切地问。 “nothing ,不过,我总会找到的。”听到这句话,她的脸顿时苍白,一时说 不出话来。发呆了好一会儿,向他匆匆说了声“我们该回去了。”,便急忙坐进了 车里。 周鹏觉得夏秋的行为有些奇怪,皱着眉头思索着,“她的音容样貌,直钻入我 的心底,我好像以前接触过一样。” 第二天,天公仍然作美,依旧风和日丽。在一个被称作当年戚继光抗击倭寇的 石碑处,夏秋静静地看着它出神。 “在想什么?”周鹏拉着小小鹏的手,问她。 她深吸了口气,侧仰着头,看着天,眨了眨眼,“我在想,天是那么高,海是 那么大,人是那么的渺小。”她眼神滑过他,又看着石碑,史书中描绘的那些金戈 铁马、海盗倭寇、硝烟战火,如今都已不见,留下的只有这片寂静的土地,还有这 块孤零零的石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那样平静。 “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忧伤无奈?”周鹏看着她,她的脸上有无可奈何的悲哀。 “英雄迟暮,名将白头,这些事,谁都挡不住。无论他有多大力量,都不能影 响天地万物沧桑变幻。古往今来,是非成败,好多都是天注定好了的,人力究竟能 起到多少作用呢?”再怎么曾经深爱,奈何缘浅?终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结果 仍是一场空。好在她有小小鹏,而他,也忘记了过往,重新开启了新的人生。想到 此,她解脱般抿紧双唇,露出微笑,“我们走吧。还有些景点,要抓紧时间,不然 完不成任务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游玩到很晚,才赶回的店里。 定婚的前三天,周鹏没有再来店里,夏秋的店准备盘出去,不再继续经营,店 里的门一直关着,她不在店里,都在准备仪式上的花、灯的摆放工作,小小鹏也每 天被放到郝姨家。 但是在现场,周鹏巡视时,并未发现夏秋,倒是看到十来个头戴花头巾、黄斗 笠的女子,在那里忙着做这做那。 仪式前的前两天的夜间,周鹏正在组织召开公司的会议,亚达公司的朱总也参 加了。 “这次丢标的原因是什么?”周鹏冷冷地问,眼睛从桌上的报告看向了朱总。 “主要是价格。对方的价格明显低于我们很多,而且他们拿去的产品,各方面 性能都和我们一样。”朱总清了清嗓子,看了下周鹏。周鹏这次回来,似乎不认识 他一样,让他惴惴不安,以为自己做错了事。饶他这么大的年纪,在大功率的冷气 下,仍然额头沁出了潮湿。 周鹏思索了一下,看着朱总搞来的情报,“这个产品我查过,专利权属于周氏, 怎么他们会有这个技术?这个价格,他们有多大利润空间?” “应该没有利润,我计算了一下,以他们厂的实力,稍有不慎,还会有亏损。” 朱总掏出手帕,悄悄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周鹏虽然没有责备,但是那不悦的目光, 已经把那潮湿逼成了晶晶的汗珠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冒风险做呢?” “可能是想打开市场,把自己的商品打出名气来。总经理,要不要从其他方面 ……” “不用,我倒还想结交一下这个公司的负责人,下这个决心,应该有很大的气 魄才行。有点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气势。不过他用了我们的专利,这是商界的大 忌。”他看了下乔治,“把这个人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下。” 朱总面露难色,看了看乔治。 会上又讨论了shoppingmall开业典礼的准备事项,会后,乔治故意走到了后面, 朱总把他拉到了角落里,急切地说, “你知道那家公司的负责人是谁吗?” “……”乔治无声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是于刚,以前亚达的那个于刚。”朱总急切地说。 “哦?”乔治霎时又出了一头的汗,“让我想想。” “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的好。”于刚和夏秋的事情,他有听说。周鹏能够忍受 的了和于刚的见面吗? “嗯,对。你说的对。订婚仪式一结束,立即返回法国,我来安排这件事。真 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在这个地方,这么匆忙地举行这个仪式。” 晚上忽然没有预兆的狂风大雨,电闪雷鸣。周鹏半倒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睡不 着,想着夏秋的音容笑貌,忽然很想听到她的声音,便打电话到店里,小小鹏哭泣 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他着急地问道。 小小鹏哭喊着,“叔叔,我害怕,我要妈妈。” 他被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给惊着了,心里一凛,再也躺不下,豁然起身,急忙 冒雨开车到店里。他拍打着店门,喊着小小鹏的名字,叫他不要怕,问他妈妈去哪 儿了。 “不知道。”小小鹏哭着说。 他没有店里的钥匙,店门是锁死的,他便撑着伞,在店门外守着,他让小小鹏 拉把椅子坐到门口,然后从楼上拿床毛巾被,盖到身上, “叔叔就在门外,会和你说话,所以你根本不用害怕,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小鹏停止了哭泣,哽咽着答应。 到后半夜,雨势渐小,风已经停了,夏秋才穿着雨衣,骑着三轮车回来。 见到一个人撑着伞蹲在店门口,借着路灯仔细看时,原来是已经睡着的周鹏, 便摇醒了他。“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干什么去了?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劈头盖 脸地责问道。 “怎么了?小小鹏出事了?”她一下子脸色煞白,加上一夜的劳累,脚底忽然 变得踉跄,身子一歪,重心不稳,差点跌下台阶。 周鹏下意识地用手扶住她,那双有力的臂膀支撑住她,她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般,柔弱的双手紧紧抓住周鹏的胳膊。 见此情形,周鹏心生不忍,便没有更多的责怪,“他没事,可能被雷声和风声 吓坏了。” 她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颤抖着手,找出钥匙,打开店门。 小小鹏就睡在椅子里,小脑袋瓜垂在胸口,按照周鹏教的,将毛巾被盖在身上。 夏秋欲抱孩子上楼,周鹏拦住了她,自己将孩子抱起,送到楼上。 不一会儿,他从楼上下来,见夏秋疲倦地坐在椅子上,顿生怜惜之情,“去哪 儿了?” 听到他的问话,她抬起头,柔弱地笑道,“去看了一下白天布置好的盆花和灯, 怕被风吹坏了,给加固了一下。” “就为了这个?” “嗯,后天要用到,不能有什么差池。” “那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你知不知道,他吓坏了。” “我走时他是睡着的,以为他不会醒。” “你……”周鹏举起的手,颓然放下,就为了赚这点钱,居然把孩子一个人留 在家里,他非常不理解,而且这个定婚,能不能举行,他也不那么在乎。然而就为 了保证这么个仪式,让这对母子受此连累,他已经开始诅咒这个定婚仪式了。 看出了他的想法,她不以为意地笑道,“你可能以为只是这点钱,但是我却不 一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拿了你们的钱,就应该为你们把事情办好。” “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我要哭吗?”她笑容凝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请回吧。” 他的神情变得黯然,又有些薄怒,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生气走出去的身影,她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过 来陪他。” 他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向店外走去。 早晨,周鹏从酒店打包好早点,到了夏秋的店里,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原 因,她的眼睛周围有些黑眼圈。 “大鹏叔叔。”见到周鹏站在门口,小小鹏高兴地叫着,张着两只小手扑到了 周鹏的怀里。 “且,什么时候这么称呼起来了?”夏秋好气又好笑得问道。 “昨天晚上。”将早点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周鹏抱起孩子,“今天还要忙什么?” 早上升起的太阳,将父子俩的全身裹着一层光辉,夏秋看得有些眼晕,忙转过 了头。 “没有了,主要是明天凌晨要摆放花篮和花束。”她将早餐摆放好,微笑答道, “放心,会保证你的定婚仪式顺利举行的。” 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听到她的话,他有些愣怔。 待他想要说话时,她已经带孩子去梳洗了,看起来她很注重孩子的形象,不允 许孩子身上是脏的,不整齐的。他在楼上看到过,孩子的衣服,都是有些旧的,似 乎是别人家的小孩穿剩下,然后送给她的。但是,她还是把孩子收拾得干净、利落。 “夏秋,小小鹏。”随着声音响起,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他后面,还站 着一个蘑菇头的女孩子。 夏秋带着孩子,正好从盥洗室出来,看到这个年轻男人,小小鹏立即欢叫着, 跑了过来,“大大。” 于刚抱起小小鹏,惊讶地看着这个场面。 周鹏淡淡地盯着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惊讶地看着他,顺从地悄无声息地随 着周鹏进入了店里。 “于刚,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夏秋看着那个叫于刚的 男人说道,边让小小鹏下来,然后把于刚拉到一边问道。 “于刚?原来你就是于刚?”周鹏看着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的男人,想着昨天乔 治给他的这个竞争对手的资料,原来是他,他和夏秋还这么熟络。心内不由得产生 了嫉妒之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