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刺痛了 夏秋将于刚拉到一边,解释着和周鹏的相遇。 “PTSD?不记得你了?”半天,于刚才惊讶地说道,好象自己听错了一样。 “嗯,他明天举行定婚仪式,后天就走了。”夏秋轻轻地说道。 “那么,你会舍得吗?”于刚胸口有些发紧,手握成了拳头说道。 “你别这么说,他现在和你一样,我都看成朋友,虽然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夏秋静静地说道,眼里透着迷茫。 “我最讨厌你这么说,你明知道我……。” “够了,别说了。”夏秋轻轻地拦住他的话,“回家见到郝姨没有?” “还没有。”于刚郁闷地说道,每次谈到关键时刻,夏秋都会打断他,甚至每 次都还帮着母亲,来为自己张罗对象。 “应该先回家看望老人的。”夏秋提醒着他,边走进店里,于刚跟着她走了进 来。 周鹏正默默地坐着,对面的女孩子,逗弄着小小鹏,小小鹏在咯咯地笑着,笑 得很开心…… “这位是?”夏秋看着她,问于刚。 “是我在火车站捡得。”于刚回复道,回想着她在广场痛哭失声的样子,脸上 现出促狭的笑,依然那么阳光帅气。 “她说她叫兰家平,在车站广场,身上的财物被人偷得偷,抢得抢,要到厦门 来,身上没有钱,周围也没有认识的人,我就刚好把她带回来了。” “原来你从家里出来到厦门,还出了这么多的故事,兰伯父知道吗?”周鹏责 备似的眼神淡瞄了兰家平一眼。 “他还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人家只是想玩玩嘛,谁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发生。”女孩子心虚地说道,不敢正视周鹏的眼睛。 “你们认识?”于刚有些吃惊。 “她是我这次要定婚的对象。”周鹏淡漠地答复道,眼睛瞟过正在给小小鹏擦 洗的夏秋,夏秋似乎并没有在意,仍然在给孩子收拾着,换着衣服。 “这样啊,恭喜恭喜!”于刚高兴地由衷着说,然后故意朝夏秋大声地喊道 “夏秋,听见没有,这位小姐是周家的准儿媳。” “听到了。”夏秋勉强微笑着转头,边把小小鹏换下来的衣服放进脏衣筒,将 手在龙头下洗干净,走到兰家平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蘑菇头,头发染成了 咖啡色,眼珠漆黑明亮,长得很可爱,性格看起来也很开朗,看着她和周鹏说道, “真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祝贺你们!你们两个,很般配。”虽然这样说,但是内 心里不免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于刚走上前,揽住夏秋的肩膀,说道,“确实很配。” 夏秋有些不自在,却并未反抗,看了一眼周鹏和兰家平,又把眼睛默默地转向 了那一架架花卉。 周鹏看着于刚攀住夏秋肩头的手,不知为何,心里蓦然发紧,他的面容立刻变 得冷峻。 这时,小小鹏喊着,“大大,礼物。” 于刚松开夏秋,捏着小小鹏的小鼻子笑道,“小家伙,一点儿都不客气。”边 把礼物从旁边的茶几上取出。 果然是辆橙黄色的兰博基尼盖拉多跑车模型,周鹏胸口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想 起那天自己送小小鹏礼物的情形,她那么坚决地拒绝了,而今,却毫不推辞地接受 了另一个人的礼物。 许久,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压下了自己的不快。 “叫爸爸,我才给你。”于刚在旁边逗弄着孩子。 “爸爸。” 夏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于刚每次总是有意无意地教孩子这样叫他, 和他正言悦色的说过很多次,可是他却全然不顾。眼光不经意间掠过周鹏,她蓦地 一顿,发现周鹏的脸色已然铁青。 于刚高兴地将他举过头顶,然后放下他,将礼物塞到小小鹏怀里。 “谢谢爸爸。”小小鹏的乖巧地说道。 “嘴巴这么甜。”于刚笑道,他一手揽着夏秋,一手抱着小小鹏,“告诉爸爸, 你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么能吃?” “他还是那样,都不敢带他出去吃饭,怕别人以为我是后妈,从来不管孩子饱 饭,跟一匹小饿狼一样。”夏秋笑着抬头看着于刚怀里的孩子,又看向于刚, “不过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还有一周呢吗?”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就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完,日夜兼程赶回来了。” “小心员工有样学样。”她笑着责备道,于刚自己开了个小工厂,还是干的紧 固件制造,毕竟这行驾轻就熟。 听到这句话,周鹏心里一凛,似乎有人也曾经对自己这么说过,看着于刚放在 夏秋肩头的那只手臂,竟觉得眼睛被刺痛了,痛得想流泪。 “我要先回去了。不打搅你们一家人团聚。”周鹏冷漠地眼神看着夏秋,然后 淡淡地问兰家平,“你呢?” “啊?我…………”兰家平迟疑了1 秒钟,没有反应过来。 夏秋惊诧地顿了一下,然后嘴角迅速掠上了笑意,对他说,“请走好。” 兰家平拉住周鹏的一点点衣袖,小声地嗫嚅着“我还欠于刚的钱呢。” “算了,就当我和夏秋给你们的贺礼吧,礼钱虽然少,但是发挥的作用很大。” 于刚开玩笑道,“给你把新娘子带回来了,不然,明天的仪式,可是举办不成了”。 周鹏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对了,”于刚继续对着周鹏说,“夏秋有一手好厨艺,可以用鲜花做菜,上 次给那家婚宴做的什么花团锦簇,反映相当好。这次也给你们准备一份吧?放在桌 子的中间,那花看着和真的一样,很漂亮,但是拿下来就能吃。” 夏秋从眼梢瞥了于刚一下,没有言语,便回过头去。 “好啊。明天中午把样品拿出来,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出钱,请她来做。”周 鹏淡漠地语气说道,用眼睛看了夏秋,又看了于刚一眼,径自扭头出去了。 兰家平在后面跟着,“这次因为你祖父突然生病,伯父伯母不能来参加订婚仪 式,我爸爸很生气,你要小心点噢。” 周鹏头也不回,也没有回答。这个兰家平,比他小四岁,在巴黎读大学时,被 母亲带到家里的,她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是老相识,有着多年的交情,母亲说,许 小梅那种性格的不喜欢,这个兰丫头也不错,应该对得上你的心。兰家平活泼好动, 是宏远兰总的独生女,小孩子脾气很重,刚刚大学毕业一年,一直都没有工作,说 是要先把自己想去的地方全部玩遍,再开始工作,比一般的富家子弟要懂事些。小 的时候,周鹏就和她认识,一直当小妹妹待。虽然自己对她并不反感,但是也没有 让他有心颤的感觉。只是因为祖父年纪越来越大,姐姐结婚后,母亲的精力全部放 到了他的婚事上,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他对过目的女孩儿有种“过尽千帆皆不是” 的感觉,认为她们中的哪一个,都不是自己满意的人,让自己称心如意的人。但是 为了祖父和父母,在他们的苦苦劝说下,在母亲流泪的请求下,他这次只有答应了 他们的订婚要求,不忍心再看他们失望。 周鹏走的很快,不再理会兰家平,径自上了车。 待到兰家平跟过来,周鹏已然发多了车子。 “喂,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兰家平小跑似地到了车旁,敲着车窗,可周 鹏似乎没看到一般,径自绝尘而去。 见周鹏的车消失在滚滚车流中,兰家平耸了耸肩,对于刚吐露着心中的郁闷, “笑话我吧?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这样,好像对我无所谓。而且行事独/ 断/ 专/ 行。这次突然安排订婚,就是在他回国内的途中,突然宣布的。别人请柬都收 到了,可我这个准新娘,还有我父亲,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傻丫头,不要一味的抱怨,要懂得抓住男人的心。”于刚敲了一下兰家平的 头,“去带小小鹏出去玩儿会。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兰家平捂着脑壳,装作很痛的样子,“不要敲,会敲傻的,到时候你负责我的 人生。”然后弯下身,领着小小鹏出去了。 见兰家平走到了门外,于刚兴奋地把夏秋拽到了一边,悄悄地说,“我这次去 出差,实际上是参加了一场竞标,结果,我赢了。” “是吗?!好意外!不过,也好替你高兴!是什么竞标?” “就是北方的高铁车辆制造厂的紧固件招标。” 夏秋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亚达一直与那家厂有合作关系。“可是你们公司 的产品成本比亚达高。你靠什么赢的?” “低价战略。” “不赚钱的活,你也干?而且投入下去这么多,资金链容易出问题吧?” “这些我都有考虑。但是我一定要赢亚达,和周氏一较高低,分庭抗礼。”于 刚胸有成竹的说。 “可是周鹏并没有和你争斗的打算,以前的事情,他全部都忘记了。你这样做, 徒劳无益,而且多半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离开了亚达,照样可以干出一番事业, 今后甚至会超越他们。”于刚忿忿的样子。他太急于在夏秋面前证实自己的实力了。 “事业是给自己干的,不必让别人看。你又何苦去招惹他?平静的生活,不好 吗?交货时间、数量、质量,以现在的公司的实力,你能保证吗?万一有差池……” 夏秋吐露着自己的担忧。 “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考虑好了。” “可我还是很担心。周鹏是一只老虎,你何苦去招惹他?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不好吗?”夏秋微蹙着眉,看着于刚。 “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他?” “你这是什么话?”夏秋看着他,她当然是在担心于刚,她太了解周鹏在商场 上的手段——不给对手留任何余地。于刚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像当初的亚达泄密,”于刚走到桌前,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凉茶,饮了一口, “表面上你是在帮我弄清事情真相,洗清冤枉,实际上,你却是在帮周鹏。等他那 道难关一过,他立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和科研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把公司的 研发团解散。” “这个我不予置评,我只帮事。” “是吗?”于刚质疑地望着她。 “他不是提拔了你?!如果你现在还继续在亚达做下去,那么亚达的所有事务, 迟早都是你说了算。” “我不需要他的假仁假义。”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原来都是这样看待过往的事。”夏秋失望地看着他, “你当年故意留破绽,让你叔叔得到图纸的事,周鹏其实早就知道,只是并没有深 究下去,因为他相信你能够改正。”。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说。我……”于刚的语气有些嗫嚅起来,当初叔叔暗 示他,如果他不把图纸碎掉,那么他就有办法,得到图纸,也不会连累于刚。他的 父亲早故,是叔叔一直供他读书。因此,碍于情面,他故意未按照工作要求,把图 纸碎掉。虽然时候证明与他无关,可他仍然心有余悸。在亚达的后面的日子,他的 心理总有个阴影。叔叔后来又多次找过他,在夏秋在时,他还可以辨清方向,有勇 气拒绝。可在夏秋离开亚达后,他就又在叔叔的苦求下,答应了叔叔的要求。他答 应之后,找了一家酒馆,喝得酩酊大醉,他一直以各种借口躲避着叔叔。亚达与科 研机构合作之事,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让他从此离开那个地方,从此可以抬头挺 胸的做人做事。金钱好还,情债难偿啊! 想到此,于刚叹了口气,“唉,算了。是我心胸狭隘,madam ,您就大人大量, 不要和我计较了。”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不过,我也早已不是人家砧板上的 肉,而是一名可以驰骋商场的战士,你就放心吧。” 夏秋看着朝气蓬勃的于刚,心下暗忖,“你是一名战士,但也只能和周鹏手下 的一名战士,或者几名战士拼杀,怎么拼得过他手上的千军万马?为什么一定要去 和他对上?去触怒他?就这样生活,不好吗?”表情中掩饰不住对今后生活的担心。 于刚看向夏秋的眼神,露出了怀疑,或者责问。 店外,传来了兰家平逗弄小小鹏的欢声笑语和赛车开动的声音。夏秋的眼睛不 禁转向了外面,于刚则是快速地看了一眼外面,又把眼神转向夏秋,然后又看向地 面,用脚踢着地上的一小粒鹅卵石,“夏秋,我们结婚吧。”他不想再等了,今天 和周鹏的突然相遇,让他觉得,如果不抓住现在这个时机,今后更是遥不可及了。 “一直以来,我对你很坦白。”夏秋将目光从外面收回,看了于刚一眼,坐到 了凳子上。她和他说过,她今后,只和小小鹏两个人过生活。于刚偶尔会悄悄地用 怀疑或者责问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我爱你,很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不,你现在的感情已经没有了爱,只是想占有。”夏秋静静地望着他,他以 前确实爱她,而现在,他好像是在赌一口气:得到她来证明他的胜利。 “不对,我爱你。”于刚断然地否认,“我很痛苦。我没有试过爱一个女孩子, 像爱你一样。无论我看见你,还是看不见你,我心里总是想念着你。” “可是我无能为力。于刚,我真的无能为力。”夏秋起身,将于刚的行囊拎起, 送到他手里,“回家看看老人吧。于刚,在这个地方,我只有你和丽莎两个朋友, 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对,好朋友。”于刚无奈地背起挎包,“有时候,我觉得汉字里面,我最讨 厌的就是这三个字的组合。”然后出门,和门外的小小鹏打趣了一通,带上兰家平, “走吧,小姐,我送你回宾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