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对我? 周鹏打开副驾驶的门,夏秋抱着孩子坐了进去,一边担心带上孩子会影响花篮 整理的速度,怕影响仪式的举行。“是什么问题,能不能先告诉我。” 见周鹏没有回答,她便拿出电话来,打给礼堂,周鹏夺过她的电话,扔到了窗 外。 “你怎么了?我要确认一下是什么问题,现在好做个准备,这样到现场之后, 好快点把问题解决了,不影响仪式的举行。”她又惊讶又生气。 周鹏笑着问,“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我定婚?” “. …”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给我亲手布置定婚仪式场景?” 夏秋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很古怪。她向窗外看着,这是去往春江饭店的路。 “停车。”夏秋说道,“这不是去教堂的路。” “恭喜你,答对了。”周鹏笑着说。 车子驶进春江饭店的停车场。 他停下车,打开车门,接过孩子。并不等夏秋下车,他便抱着小小鹏朝饭店走 去。 “怎么了?怎么回事?你在玩儿什么?”夏秋紧张地追在后面。 “表情放轻松,不要吓着孩子。”他仍然面带笑容。 她追着他走进电梯,走到他的房间门口。 酒店负责人在楼上看到周鹏从车上下来,便赶紧带着厨师长赶了过来,手里还 托着一篮做好的花团锦簇,准备给周鹏确认是否满意。看到夏秋,连忙给夏秋打招 呼,请夏秋提出意见,看味道是否合适。 夏秋停下了脚步,取出不同的花,偿了一下,觉得还可以。对二人说,造型也 不错,很漂亮,应该适合晚上的订婚宴。 夏秋说完,看向周鹏。周鹏抱着孩子,打开房门,淡淡地,只是让他们把它放 下,对他们说可以离开了,不对这个花篮有任何评价。 二人看着周鹏,又看看夏秋,无声地离开。 他把孩子放进一个房间,把电视打开,“小小鹏乖,看动画片,大鹏和妈妈商 量点事情。” 然后,他拉着她出来,将房门关好,走到了另一间卧室,将门关严,脸上的表 情也一下子变冷。 “你到底在干什么?”夏秋忽然有些恐惧,周鹏的反应,很是反常。 “干什么?”周鹏用力地松开领带,将外套狠狠地摔到床上,见她害怕得样子, 忽然又笑了起来。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你做这个花团锦簇,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 贺礼。”“看我订婚,很高兴,是不是?前未婚妻,来给她抛弃的新郎送来亲手制 作的订婚贺礼,还是花团锦簇,多么有创意!”他的语气里带着笑,却有着落寞和 萧索,还有愤怒。 “小小鹏,是我的儿子,对吧?” “你在说什么?”夏秋喃喃地说道,眼睛里透着不解。 “怎么,要做亲子鉴定,你才承认吗?”他面色变得冷峻,质问道。 “. …” “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不用装了,十年了,我像个白痴一样,被你玩弄于股 掌之间,我那么爱你,可是你,却把这颗心,狠狠地推入万丈深渊,让他这几年, 见不得任何光亮。 你一点儿都不爱我。你知道我得了肾癌,在我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连陪都 不愿意陪我,就这么绝情地离开我,和那个于刚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把我留在了 黑暗无比的深渊,像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他得了肾癌吗? 她的耳膜轰轰作响,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原来哥哥发给她的邮件里说的都是真的,当初自己只以为是让她回去才故意编 造的。 她呆呆地看着他,脑海翻涌一波激烈的狂潮。原来她的自以为是,竟让他们因 此阴差阳错,原来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他的身边。他们原本可以互携互助 的。 可是,那样的景象,是否过于凄惨呢? 她知道,自己此时说任何话,都是徒劳的,他恨她的样子溢于言表。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他扳着她的双肩,将她直逼到墙前,后面 再无退路,他的双手冰凉,身体由于激动微微有些颤抖,想要克制它,却偏偏颤动 得更加厉害……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他! 他双手夹着她的头,用力地挤着,眼底是赤/ 裸/ 裸被伤害到的痛苦,然后, 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吐出来,“我想知道,你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为什么让 你这么冷酷无情。” 他的话句句如刀,割在她的心上,以至于痛得浑身惊栗。可是她紧紧地咬住嘴 唇,呆呆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你学习好,为你努力工作,为了看 到你一个笑容,我从来不做任何可能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在你面前,卑微的像只 蚂蚁。可是你,却把它踩倒脚下,看都不看。 看着我这半个多月,在你那里,像个傻瓜一样,围着你团团转,你是不是很满 意?甚至还让我的孩子,当着我的面,叫别人爸爸,却叫我叔叔,不收他亲爸爸给 的玩具,反倒收一个无关的人的玩具,你很开心是不是?我把自己的整颗心捧给了 你,你却在上面一而再的捅上一刀,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你说话啊,回答啊!“ 燃烧着怒火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我怎么回答,都不会让你满意。你心里已经给我判了罪,我再怎么说,都无 济于事。”她望着他说道,心脏处炸裂般阵阵剧痛,双手紧握成了拳头,让自己获 得力量;紧咬着嘴唇来抑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让自己努力保持住平静。以至于嘴 唇渗出了殷红的血丝,指甲嵌进了肉里,她都没有觉得疼痛。 他松开了双手,望着她,用手指轻轻地揪住那片渗着血丝的嘴唇,她的嘴唇在 他的手力下向前噘起,露出了洁白的整齐的牙齿。 “哼,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够聪明,够冷静。”他冷笑着,眼中泛着泪光,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颊,嘴上虽然在怨恨着她,心里却感到了痛,他恨自己的心软, 这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心痛的,当初那么无情的抛弃了他,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 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竟然还希望她会尝试取得他的原谅!她没有任何 尝试,还能保持平静,这让他对她有了更深的恨意!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你现在太激动,等你平 静下来,我再和你谈。”夏秋强忍住心绪起伏,说完,欲打开房门。 周鹏一下子用手撑住房门,“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问道,眼中的泪光全部 化作了寒光。 “我要带孩子离开。” “你可以走,小小鹏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他姓周。” 以前的她的世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周鹏,没有他的话,她就活不下去。 可是自从有了孩子,她的心成长了,变成有两件事情了,心胸能够容纳两个人了, 所有的额外的空间,都已经被孩子填满了。 现在,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再失去孩子,她如何生活下去?她的眼睛变得 黯淡,脸上露出茫然无助的表情。“要我怎么做,你才能让我把孩子带走?” “怎么都不可以!孩子只能留在我身边。我向你发誓,如果你敢把孩子带走, 每一个在你身边的人,都会不得安宁。你信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而且,不要指望你哥会帮你。如果他帮了你,你们 卢家的生意,我也不敢保证最后会怎么样。” “你就这么恨我?” “对,我恨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一千倍,一万倍,一亿倍,我会笑着看着 你哭。”他看起来极度地愤怒,黑眸点亮慑人的怒火。 “可是,我不能没有孩子。”她的眼神变得哀怜。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他别过去,故意不看她的眼睛,即便是他确定 自己那么恨她,他还是有可能会败在她的哀怜的眼神里。 “你当初是因为怀了我的孩子,才没有和于刚正式结婚吗,现在,孩子我带走, 你们刚好双宿双飞啊,不正合了你们的心意?”她一直不和家里联系,肯定不是因 为于刚的钱财和他走的,这些年她还一直在吃苦,那么,就是因为感情了,因为她 爱于刚。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颤抖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有苦衷。”夏秋急急地说道,看来必须解释 清这一切,才可以得到孩子。 “那就编个苦衷出来,看看我听不听得明白。”他将身子靠到门上,双臂交握 在胸前,睥睨地冷冷地看着她,。 “编?” “对啊,我听着呢,可以开始编了。”他站直身子坐到椅子上,无情地讽刺地 挖苦她。 她颓然地滑到地上,看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他冷漠地看着她,打开房门,走到了隔壁。 “大鹏叔叔。”小小鹏从电视屏幕前抬起头。 “乖,我是爸爸,我才是你爸爸,叫我,叫我爸爸。”周鹏用手紧紧地抱住孩 子,声音里带着哽咽。 小小鹏看着他,似乎被他的话吓着了,嘴巴一撇一撇的,似乎要哭出来。然后 挣脱开周鹏地怀抱,向卧室外面跑了出去,带着哭腔,大声喊着“妈妈”,四处寻 找着夏秋。周鹏跟着孩子,颓然地看着小小鹏。 夏秋急忙走了出来,见到小小鹏,眼睛不禁湿润了。 “妈妈,不哭。”小小鹏看着妈妈的样子,仿佛感受到母亲的痛苦似的,用两 只小手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脸庞,嘴里安抚着母亲,可还是有些害怕的也撇起了嘴巴, 像是要哭的样子。 她把孩子紧紧地搂在胸前,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落在了 小小鹏抬起的小脸上。 “妈妈,出不来气。”小小鹏喊着。 她慌忙将孩子松开,然后默默地抱起孩子,走到窗前,向院子里望去,远远地 一条街,灯火通明,火树银花,很是壮观,正是她为他的订婚仪式布置的。正是 “辇路珠帘两行垂,千枝银烛舞凄凄。”的景象。 “你告诉他,我是他爸爸。”周鹏走过来,对着夏秋急急的哑哑的声音要求着。 默默地看着周鹏,无论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自己也应该告诉孩子, 孩子也有权利知道,他的爸爸是谁。现在孩子还小,不用解释那么多。 “小小鹏,听妈妈说,”夏秋将孩子放到桌子上,以便他足够高,能够看到周 鹏的脸,柔声地对孩子说着,“这个人,不是叔叔,是爸爸,叫爸爸。” “爸爸。”小小鹏重复道。 “乖。”周鹏一把将孩子搂在胸前,眼里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爸爸今晚就带 你回去见外公。” “你要带他回去?”她喃喃地问他,事情发生的太快,她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是啊,他为什么不能回去?你去把他的证件准备好。” 他走到电话前,开始打电话,几乎打了一个多小时,和法国的家里,北方的姐 姐家里一直在说着,又和航空公司打电话确认机票。 夏秋着急地看着他,想插话问清楚,但是他一直不理会她。 “你要不要回去?”他用手捂着话筒,无所谓的表情问道。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要回去,不光是为了孩子,还为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哥哥的邮件里,有父亲流泪的要他回家的录像,她每次看到,都会心痛如刀割。 “可是,小小鹏,还没有入户籍。” 周鹏心痛地闭上眼睛,如果上天不眷顾他,那么,自己孩子的户籍,现在还是 无着落了?想到此,更增加了他的恼怒。他在电话中咨询着,然后冷冷地问夏秋, “出生证呢,有吗?” “有。”她机械地答道。 他打电话叫乔治过来陪孩子,待乔治到达后,他交待了几句,又叮嘱了小小鹏 听话,然后拉着她的手,大踏步向外走,也不管夏秋能不能跟上他的步伐。将她粗 鲁地塞进汽车,朝她以前的店面开过去,她轻轻地说,“旧家已经搬完了,到新家 去吧。”她指点着路线。 到达她的新租的房子,是一处破旧低矮的民房,于刚一直在外面等着她,见她 下了车,便赶紧迎上去,拉住她问,“怎么才回来?小小鹏呢?” 她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于刚忽然停止了问话,抬眼见到周鹏,面沉似水地坐在车里。 “我只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快点去找,否则,我不会等你。”他对着夏秋吩 咐,似乎于刚是透明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