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毕竟并非每朵美丽的花都是为了果实而绽放的 浩然心里一阵狂喜:终于可以和果果独处了! 浩然感到很放松:那老破车不是果果的,那搂着果果肩膀跳舞Toki也不是果 果男朋友! 感情上起起落落,浩然这会终于变得平静、从容,送果果回家的路上,他有 说有笑地跟果果回忆起两人在MIT 南院停车场的偶遇。 “那么说你是因为去邮局邮东西才向Sina男朋友借的车子啦?” “是啊,结果搞得特不好意思,车子正好就没电了。” “应该车子向你说不好意思才对嘛。”浩然嬉笑着接上说,“不过正好碰见 了我?” “是啊,不过还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后来还在等我。” “哎呀,你还要说多少个不好意思啊?”浩然当然不愿意果果对自己这么客 气的。通常一个人越是对你客气,表明你们之间关系越疏远。 很快就到了果果家——咦,这车速还是放慢又放慢的,浩然想,也不好不让 人家下车啊,就学着钱雨见谁都留电话的样子,跟果果要了手机号输进自己手机 里。果果把一长串号码报给他,补充一句:“我平时总是忘记带手机的,有什么 事发短信好了。”说完拉开车门,又朝车里笑着说:“谢谢你把我安全送到!” 她又这么客气,浩然真的郁闷了。 呆望着她美丽背影,浩然心中涌起无限眷恋,恨不得伸出双臂拉住她,把她 紧紧抱在怀里。 果果走到那房门前挂着Vicki ‘sHouse(Vicki 家)牌子下,感应灯突然亮 了,果果头顶立刻一片雪亮,这让浩然突然有了种感觉:她,就是厌倦了仙境生 活的天使,张开翅膀飞落人世,以人的模样混迹人世间! “哇——” 浩然被天使叫声抛回尘世。 “怎么了?”浩然跳下车,老远奔过去。 “是莎士比亚。”果果抬脚,脚底是一块淡黄色印迹,那是猫屎。浩然立刻 得出结论,莎士比亚是只猫,而那感应灯不仅照亮了天使,也照出了猫屎。而此 刻不懂得察言观色的莎士比亚,正挑衅地竖起尾巴站在一边讥笑他们呢。 “需要帮忙吗? ”毕竟对手只是只弱小的猫。 天使却摇头。 “你家今晚有人吗? ” “Vicki 带着她女儿去看姥姥了。” 莎士比亚,我今儿一定教训你!浩然想。 等果果反应过来,莎士比亚已经被塞进抽水马桶,而且连马桶盖都严严盖住。 果果冲进来,莎士比亚已经没有多大反应了。 她缓过神来,想央求浩然赶快放掉莎士比亚,只见浩然把马桶盖儿掀起来往 里看,莎士比亚一双眼睛正哀怨地瞅着他俩。果果更觉恐惧了。浩然却冷静地扣 上马桶盖,继续按住冲水按钮,再把盖儿打开一点,看老莎士比亚随着水流一圈 一圈慢慢旋转着。浩然发出得意笑声。 莎士比亚浑身湿透从马桶里爬出来,战战兢兢看着浩然,果果上前推开浩然, 见莎士比亚还活着,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它泡水后浑身毛发缩缩着,脊背骨显 得特突出,整个身子显得特瘦,便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干净毛巾,学着Leah样子给 它擦擦身子。莎士比亚却狠狠地瞪着她,仇恨得突然一抖毛,溅得她身上脸上全 是水。 浩然赶紧拿纸巾给果果抹去脸上的水。这时,客厅那扇原本没上锁的门“砰” 地被推开了。一个戴窄口帽男孩走进来。窄口帽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和眼睛, 肥腿牛仔裤系腰位置褪到胯上。 “Dillon!”果果惊诧地叫道。她注意到Dillon敛起笑容,一声不吭坐到沙 发上。莎士比亚大难不死,这会儿倒被Dillon冷漠表情吓得躲到它仇人浩然身后, 就像更强大仇人出现了,只得联手刚刚的仇人共同抗敌一样。 果果尴尬,浩然也尴尬。良久浩然起身跟果果告辞:“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不过,它不敢再惹你了,所以,就算我是个罪犯也值了。”说这话时,连捋几下 不听话头发。 果果起身,愣怔地站着,听浩然从外边把门锁上,听引擎发动和远去汽车声, 两眼望着泥塑般呆坐沙发上的Dillon。 果果只觉得心怦怦跳,跳得没一点规律,所有体温瞬时积聚到两腮。 “我不会说出去,”Dillon先开口了,然后出一声让人无法理解的笑,笑后 旗帜鲜明地说:“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不喜欢莎士比亚。” “不!不!”果果支吾着,她想说她并不讨厌莎士比亚,虽然她不像Leah那 么宠爱它,可她并不讨厌它啊,可她半天也没把这个意思表达清楚。她总是这样, 不长于表达爱和憎。 “我只想问你,你喜欢他吗?”黑暗中无法看清Dillon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有时觉得它还是蛮可爱的,虽然有点淘气。”果果显然误会 了Dillon意思。 “淘气?可爱?” “是的啊,还有幸福,难道不是吗,它总是对着院子里小鸟瞎叫,好吃懒做 却又那么受宠爱。”果果是尽量学着Kiwi式幽默跟Dillon说着这些话。 Dillon转过头来解释道:“我是说刚刚那个中国男孩,你爱他吗?我只想知 道。” 啊,她爱他,那怎么可能,她刚认识他一下午,即使追溯到从前……可是, 她已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她虽然不讨厌他,可是又 怎么能谈得上爱他呢?别说刚认识他,即使认识他一年半载又怎么能把“爱”这 个词说出口呢,她是说不出口的,就像她对面前的Dillon一样,她现在只会说她 不知道了。 “好吧,我明白了。”Dillon有些失望地说。 他究竟明白什么了?果果不明白。可是果果永远不好意思去交心,去深问。 Dillon双手支撑着戴着窄口帽脑袋说:“其实你并不需要向我隐瞒什么,也 许我并不很在乎你到底喜欢谁。”他用的是“也许”,这个“也许”暴露了另一 个“也许”,那就是也许他是真的在乎她的。 这点她是明白的。一个人越是说他不在乎你,说明他已经真的在乎你了,可 是她依然没有张口把事情说清楚的勇气。毕竟,并非世间每朵美丽的花都是为了 果实而绽放的。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