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事的时候,爸妈正在房间里吵着架,他们没有察觉篱墙 外头偷听的我。因为是礼拜五,我回得特别早,跟小婕说好谁先回家就可以使唤对 方做一周的事,这个礼拜她说我就载她去上学,陪她参加女朋友的聚会... 那些无 聊极了,我发誓这个礼拜一定不能输,我对她那朋友没一点好感,特别是 Merya. 听小婕说过,Merya 也来自中国南方,可她长得像沙漠里失了水分的地衣,丝 毫没有灵气。公平地说,她除了脸颊狭长,身材较匀称之外, 没什么好看的呢, 特 别是耳朵, 坚起铭出短短的头发, 特像个狐狸, 嘴巴她特别难看, 说起话来真担心 是否有一瓣嘴唇会突然掉下来, 而她好像对自己还很满意, 每次学校活动都看到她 套止各式各色好看而昂贵的礼服, 主动跟男孩子搭讪, 似乎觉得自己的魅力无人能 挡, 确也有不少男孩子把她视为女神, 想法子讨她芳心, 而她总是在一堆男生中享 受着诸多的优待, 对谁都不明确表示, 什么却让那些男生更加痴迷. 其中就有我的死党阿卜。 阿卜很得merya 喜欢, 因为阿卜家里卖珠宝的, 常给她送新款珠宝, 虽然当时 大家才十岁, 甚至阿卜都不明白自己在家随便拿东西为什么那么讨 merya喜欢, 而 她却一眼都不看使阿卜觉得merya 是个值得喜欢的女孩子并更关注她的喜好, 就像 merya 这五年里都过得很‘光鲜’,还吸引更多的男生。 而我却极讨厌她这种轻浮,才十五岁,即使是在开放的英国,她也太招摇,更 何况是南方人,我甚至喝酒后用绝交来威协阿卜,让她不要服从merya 了,最后, 当然是意料之中失败,阿卜干脆地说他可发失去一段友情却无法失去一生的爱人。 我当时就给了阿卜一拳,大骂merya 是婊子,是骚货,然后阿卜发狂似地把拳 头极不均匀地超具毁灭性地打到我身上,在我在住院一个星期阿卜没有任何表示时, 我知道我和阿卜就彻底绝裂了. 昔日还一起翘课狂热奔跑于足球场;一起背着父母什么也没带就跑去巴黎,一 起分享着用口袋里仅有的几个硬币买来的长条面包,一起做装洒脱地说是,街头画 家很酷,我们不会饿死他乡.... 友谊竟这样就夭折了,这更加深了我对Merya 的恨。当然我也没告诉阿卜我看 到Merya 和一金发男孩在酒吧门口接吻,并且激情洋溢地进了一小旅店的事。 我不恨阿卜,真的。 他是个单纯善良的男生。 他一直对自己的魅力毫不知晓,虽然很受漂亮女生喜欢却对她们不屑一顾,他 只是坚持着心里所想的,在他印象里,Merya 总是他第一眼看到的的天使形像,所 以在那假像下,即使被Merya 骗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端倪,还幸福地傻笑,我同情阿 卜,我的兄弟。 一切都是Merya 的错,而她却还不动于衷,因为是小婕的朋友还说常来参加我 们家派对,身边还是招引了很多蜜蜂。我总习惯淡漠地站在远处,并不跟她搭讪, 而她却时不时,凑过来跟我说话,还拿阿卜开玩笑。真倒胃口,真不知道小婕为什 么那么喜难欢跟她黏在一起。 即使这样,我还是发誓我再也不要看见她了,我发誓。 “Yomi。” Merya 双手抱胸,站在院门口,活像一块涂了浅紫色的丝制抹布,最令人讨厌 的颜色。 “小婕不在。”我压仰着内心的烦躁。 “你怎么不进去?”她凑到篱笆墙头,向里看了看,“伯父,伯母在家吧?” 我不想理她,直径走出院子,能猜到她又要留下来用餐,甚至小婕会拖着她睡 在家里,这样的事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了,只是堆在基灿宿舍里的臭袜子,已经有 了较强的攻击力了,常让他塞着鼻子洗. 真不好意思了。 基灿是个自费留学生,我们是在学校画室遇到的,一见如故,就称兄道弟了, 他比我大四岁,十八岁就来英国学习了,是一个成熟独立的人,即使没钱也能做出 一顿可口的中国式晚餐,处变不惊的处事之态,令我超佩服他,有事没事就忙拉他 去喝酒,说些烦心的事。 关于merya 她是知道的,那天看到merya 钩引白种男人就我跟他在一起。 我到基灿公寓时他还没回来,应该是兼职没一班,基灿由于生活,体面的说是 为了赚点经验,他在一家汽车公司作书面翻译,那老板是中国人,成功的华人商人, 却对英语知之又少,算爱国吧,他坚持用国语,给中国员工的工资不差,这也是基 灿在英国四年没换工作的原因之一吧。 我喝到第八瓶啤酒时,就听到基灿碰到空瓶子的声音,他把我拖进屋里,什么 也不问,我找他要酒,他迟疑了几秒,还是从冰箱里拿出四瓶,打开一瓶喝了一口 递给我。 “真不够哥们,都不问我今天怎么了,”喝到最后几瓶我对还很清楚的基灿说。 “够兄弟就直说嘛,还用问?” 我听完就沉默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跟他怎么说,只是想说话泄泄气。 “我发现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了。”我苦笑着抿了口酒,“以前的十五年我是白 活了。” 他耐心地听我说,大口地灌酒,任我把空瓶子仍得墙上叮咚响,我不相信,难 道dady和mami对我的关爱是做出来的?不可能.... dady虽然不常在家,但每次学校家长会都安排时间参加;我跑到巴黎是他亲自 派人去接的我;我生病住院他会推掉手上重要生意从钮约飞回来看我,是他教我潜 水,是他教我滑雪... 每天早晨妈妈会亲自给我做芝士蛋糕,即使有非俑也会亲自 料理我的生活起居,给我买自行车,看我在学校的画展,在我生病时心疼地搂住我 大哭,昼夜紧握我的手,纠心地看护我... 这一切,是假装的... 我只是被可怜收养的... “医院,明天去医院。”说这话时,我能感觉自己身体在颤抖。 第二天是基灿陪我一起去的,我突然想逃跑,迟迟没接过基灿手里的结果,他 没有强迫我相信事实也没任何安慰,只是陪着我,任我走进了酒吧。这是个地下酒 吧,什么都有,我不常去酒吧,就跟基灿,白人同学喝过几次,也因此喜欢上酒精 的味道,常常跟朋友在宿舍喝。 去地下酒吧这是第一次,比起以前酒吧,这里混乱嘈杂,重金属摇滚声充斥着 躲,灯光阳沉迷乱。 舞池里济满了金发男女,蓝眼睛女人大多是一黑人男子穿着银白色女士内衣站 在舞台最高处扭着在超短裙里的肥大的臀部,还处我陶醉地双手抚摸全身,向身过 金黄色发男子挪动身体,像妓女一样,发出嗳味的尖叫,“变态,”我用中文讽刺 着,一边喝着冰啤酒。 在这里,无论我用中文说什么都可以,反正他们听不懂,而且这里这么嘈杂, 我感觉到自由。 “喝完这杯就回去,”基灿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啤酒冲我说。 我假装没听见,侧身跑到舞池晨,喝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已经晕晕乎乎站不 稳,可心里像塞了个气球,在慢慢膨胀,我的整个身体都好像要爆烈开,我狂叫着, 扭动着,想要把心里的东西全都掏空,什么烦恼,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mygad !” 我胃里的东西翻滚着倒了出来,一白我被我吐了一身,他愤努的用手指着我冲 我嚷,身边的女子都小心的避开,我突然感到很兴奋。禁不自禁的笑出声,耸着肩 说sorry ,扑向前给他擦,却又吐了他一身。 他的拳头意料之中的打到我脸上,身上,我也痛快的反击着,最后基灿也加入 进来,一个,两个....白人们加入了,最后的最后,妈妈到警察局把我领走,看到 她心痛的眼神,我却异常的冷漠起来。 “痛不痛?跟妈去医院吧,真是的....” “我朋友呢?”基灿因为我,一定也进来了。 “已经打发他走了,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妈妈抚摸着我脸上的伤口。“ 怎么能带你去那种地方?” “是我自己要去的。”我避开落到我脸上的手,补充说“基灿,是我朋友,不 要批评他。” 妈妈愣愣地站在警察局门口,眼里满是惊慌,她也许不明白前两天还开朗温顺 的儿子现在却如此冷漠沉郁了。 家里的车很显眼地停在一边,车边站着小婕和merya ,没想到merya 也来凑热 闹,我向另一边上了车,小婕坐在我身边,不停地唠叨,大多是责备或关心的话, 要我不要吓她,让家人担心,还拿出我以前的斑斑劣迹数落我,我没有像平时那样 跟她斗嘴,自然少了当和事佬的妈妈的笑声,这处车里的气氛尴尬极了。 回家后我就关上门睡觉,太累了,而且有莫名的心痛,昨天夜里那一架太尽性 了,现在才感觉到痛,醒来时妈妈就坐在床边,伤品已经好了,她温柔地看着我, 递汤给我喝,告诉我已经请假,让我好好休息,看我没反应,望着她瘦小的背影, 我心痛. 我跟基灿在他公寓后空荡荡的院子里打着并不熟练的网球。汗水渗透过纯白色 的衬衫,头发吸收许多汗水后融成一束一束,只有让自己不停下来,心里才不会想 那么多。 为什么对我那好?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无视我的冷漠,分明是爱、是爱。 “我要疯了。”趴在基灿米蓝色的床上,矛盾极了。 “何必在乎那么多呢?身世真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有他们对你的好实在?”基 灿靠着床角坐着,话里写满不少有的忧伤。 “你多幸福,他们那样用力地疼你,这,还不够?”基灿幽幽地抬头看我, “要是我,宁愿就这样幸福地死掉。” “你不懂,你不是我。” “私生子意味着什么?”他轻轻地笑出声,“你不懂,你不是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