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真的不知道她是在装不懂还是怎么样的。明明知道我不坐她的车是意料之内的 事情还要以小婕或是妈妈为借口跟我说起要“保护我”之内的话。也不知道是从哪 里就知道了我放机车的地方,那天我刚开锁要骑车出去就听到她车子停在门口的声 音。接着就看到她装酷似的戴着墨镜走到我面前。我说你还真会找,都跟到这里来 了。又说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不用陪小婕吗?她对我的讽刺似乎已经很有免疫力 了。浅笑着说真的很惊讶我的身体会突然恢复得这么好,比起在英国随时可能死掉 的样子好多了。 她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我的身体似乎比起在英国的确是健康了很多。虽然还是 会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绞痛,可是那种疼痛的频率却越来越少,即使打架受伤、骑 机车也没什么大的问题。这也许就是因为不用面对太多的外在烦恼的缘故吧。 我看着Merya 不想跟她大多说,我说,要是你真有时间就去管管你自己,说着 开动机车就要走。她叫住我说要是伯母知道你每天都开着车去上学你才她会怎样做 呢?又说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停下来头也不回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话就这德行,爱装。 她走到我面前说,首先你不要误会我是在跟踪你,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来这里而 已。我说是我妈叫你来的。她笑了笑摇着头说,要是伯母知道的话我看就轮不到我 表现的机会了呢。她假装失望地叹了口气又说,你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要是真的不 想让你妈妈担心就隐瞒得像样一点。我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你要是真有自知之明就 不要总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也不要在我妈妈面前胡说八道。说完我就要走。她还 在后面假装挺深沉地看着我说,看来有些东西你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的。末了又说 要是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就别骑机车了。 我会听她的才怪。不过我有时候也会在想要是当时真听了她的话我的生活又会 是怎样呢?起码应该就不会跟人家撞车,不会又跟人家结怨,不会又打架了。 撞车的事纯属意外。撞得好像就是我所在学校的学生。要不是看到Merya 的车 停在前面为了避开她才走弯路撞了人的。事发后最先赶来的是小婕,好像是刚出校 门要上Merya 的车,听到一声惨叫就跑过来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好像 就让他出了点血,也没什么严重的内伤,医院也说了没什么大碍,可那被撞的男生 家里似乎铁定了要我出钱似的。非要住院观察,当然医药费归我出,又扬言要学校 开除我,说来说去就是要解决这事非要钱不行。最后就用了五万块解决了。本以为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阿宾背着我就喊上一批人隔天就给了那小子一顿,说是 要给我出气。 等我接到警察通知时我正安抚着妈妈的情绪,她因为我最近老闯祸而一直很烦 心。不过更多的是对我的心疼,说是还是回英国好了,留在这里真的不叫人放心, 又自责说当初怎么就同意我留在这边了呢。还让小婕过来照顾你。说着又是哽咽。 武叔在一边也不好说话,只是安慰着说年轻的孩子都这样,正常,正常。后来到警 局就看到阿宾和其他一票人垂着脑袋蹲在地上,小七很阿宾他家长已经到了。一见 面阿宾就要过来跟我解释,最后被警察制止。警察问我是不是我叫他们去打的,理 由就是我不服气他们要了我家的钱。我看了看蹲在墙角满脸是伤的阿宾,刚才听小 七说了事情的经过,阿宾还真的好心办坏事。我正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时候, 被打的男生家长就失去控制一样跳到我面前来指着我的鼻子说就是我,就是我叫人 打得,他都听阿宾说了,是替我出气。又说上次的事用钱摆平就算了,这次非要跟 我斗下去。最后的最后也轮不到我做主了。不过那人嘴上说不要钱可是最后不还是 塞了钱给他,他才停止带着其他家长不在学校里面闹了。 可是我转校还是必须进行的。看得出学校还是很不好意思说让我走,至少我家 也给了点钱给他们,而且维护我的事情也不再少数了。可是这次其他家长都闹起来 了,要是再继续维护恐怕就不好向教育局交代了。毕竟他们学校的其他上千名学生 还是不能忽视的。就我个人而言,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除了再次用钱解脱了出来之 外我什么也不没有得到。转学就转学吧。只是我已经开始对学校或者说是同学产生 了厌倦感。在我接触到的大部分学生中,好像他们看到的都只有我的钱或者说是其 他的外在物质条件,正真想跟我做朋友的是微乎其微。 在我的朋友概定里好像除了小七,还有阿宾以为就没什么朋友了。虽说阿宾每 次都给我添麻烦可是都还是很够义气。这次的事我虽说不是很生气,可是还是不会 去理他,要是就这样轻易地原谅还不知道下次又要给我找出什么乱子来,最重要的 是,要是他真的再惹什么事,恐怕真的要比不了业了。所以在比较长的时间里我就 跟小七联系着。 我去一西学校就读之前,差不多在家呆了一两个月,只要原因是妈妈不太想我 留在中国了,说是还是回去好了,加上那个学校拒绝我转入学校,妈妈干脆在我不 知道的情况下安排好一起。那段时间我过的很迷茫,其实我一直就过的很迷茫,从 回国到现在就没有很积极地活过。对自己做的也会感觉莫名其妙。留下来干什么呢? 我跟基灿说这个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浅笑着说我真的是欠揍。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坐在靠江的栅栏边。脚边的饮料空了一罐又一罐。我笑着 说基灿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嗜酒了,他苦笑着扬着头看着远方的夜景,有着说不出 的无奈,他说真的很羡慕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一点的负担和责任。我抢过 他手里的饮料罐说你还不知道我想在的状况吗?说什么瞎话!基灿笑着问我对自己 回国后的经历的感想,是不是很后悔,我沉默了几秒才说回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 也不虚此行了。 基灿重复我的“不虚此行”。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回去。我沉默不语,也许回去 后我就再也不会过来了吧。应该说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小七和阿宾他们也不会再 有见面的时候了。我只有等待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神了吧。 基灿突然跟我说对不起,说是答应我要帮忙找我亲生父母的事到现在好像也没 什么太大的进展。不能说没有进展,其实基灿一直都给我线索,可是叫“刘辉”的 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有几个相符合的,可是找过去问十几年前的事情不是说不知 道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事情。有的干脆叫我不要再找了,事 情过了这么多年,过去就过去了,把握好现在才好不是吗? 我说谢谢你了,基灿,你帮我的我会记得的。又说也许我回国才是最好的结局 吧,你不是也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那我就好好回家享福好了。基灿笑着推我 的肩不再说话。 妈妈听我真的愿意跟她回去的时候那个高兴的样子真的让我感觉即使现在就死 去也没有遗憾了。小婕笑着问我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呢,真的很奇怪。武叔也是一脸 质疑地看着我。 Merya 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躺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看星空。这是我留在这里的最 后几天了吧。屋里已经开始设宴道别了。到的都是我不太熟悉的人,大概是妈妈认 识的人吧。小七和阿宾我是用电话通知的,说是明天就要走了,不用送了。阿宾在 电话那头说一定到再见个面,我说不用了吧,没时间了。朋友这么久了真的说出要 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一点酸酸的,不想看到他们出现在机场,那种离别的场面给 人的感觉应该会怪怪的吧。 Merya 递给我一罐饮料,我看着她涂得很妖媚的手指犹豫了片刻接过饮料说看 到她会闲到来找我真的很奇怪,再怎么说她在英国那会儿也算得上是社交高手,她 笑得很坦然,嘴角的线泯得很深,在月光下她厚厚的嘴唇因为唇蜜的效果更加成为 她身上焦点,她说话的时候我还真的死死盯着她的嘴盼着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掉 下来。她说再怎么着我还不是钓不到你。 听到她这话我怔了一下,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真的很可笑。我对她是什么样的态 度,虽说帮过我一次也谈不上喜欢,说道讨厌的话应该还算合适吧。我喝着饮料看 着天空的星星说,我不记得我跟你的关系好到可以开玩笑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我 给她的尴尬处境,浅笑着感慨当时我会中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会给人一种说不 出的凉意,真的很凉,顿了顿又说那时候小婕知道我一个人回国后就打电话给她哭 得稀里哗啦地,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除了不停地骂着页铭页铭,你真是混蛋,混 蛋。 哭到没有力气了也不愿意挂上电话,后来她就干脆跑到我家抱着哭得筋疲力尽 的小婕一直到天亮。后来的每一天她都会跑到我家去跟小婕睡。那一段时间小婕都 是闷闷不乐的,完全变了一个人。说到这里Merya 顿了顿,看着我又说,有时候真 的很想甩我两巴掌,凭什么你就可以让小婕这么伤心了?小婕从来都没有那样伤心 过,从来都没有,就算是为了我也没有那样伤心过,真的让人嫉妒得要命。说这话 的时候我似乎听到她喉咙里的哽咽。 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居然还闪烁着什么。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 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不过更加让我不解的是她对小婕的感情,那种感情在我看来 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她说道小婕时的那种眼神和语气真的不能不使我心存疑虑, 这种超越了友情的暧昧在外人看来真的会很好奇。不过我对于她真的提不起进一步 探究的兴趣和激情,所以看到她总会爱理不理,甚至当做是透明的人。可是关涉到 小婕的这一部分我还是不能省掉。 虽说我没有“恋妹癖”,也知道小婕跟我并非亲兄妹,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排在顺位前三位的小妹妹。不知道其他家是怎样的状态,不过 在我家里作为老幺的小婕并没有相当的受到宠爱。似乎妈妈给我的爱要比给小婕的 还要多得多,爸爸就好一点,毕竟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常年在美国或是澳洲,对 我跟小婕都是一样的疼。 小婕有时候也会任性地说怎么好像她就不是亲生的一样,什么事都是页铭页铭 的,一点都不顾及到她。说道称呼,在我印象里小婕似乎一直都是直呼我的名字, 从来都没有叫过我哥哥。也许是因为妈妈爸爸对她的行为也没有给予反对才会使这 样的称呼一直延续下来。而我也不会太在意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只是,看到 Merya 跟她走得这么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替她担心。可是现在看来Merya 也没有做什么伤 害小婕的事情,这也许就是我虽然讨厌她却并不会整她的原因吧。 Merya 深吸了口气,摇着头看着我说,这些事情跟我说了也不会懂。又说怎么 你的基灿来了也不去招呼呢。透过落地的窗户看到基灿正和小婕站在一起,不时地 给小婕手里的托盘里夹着食物,还是那样的绅士。可是Merya 说到基灿时的口气却 有些生硬,或者说是不屑。看得出来基灿对小婕是有感觉的。我自言自语地说着, 看起来还真有发展的可能呢,基灿还真的有一手。Merya 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手 里已经喝完了的饮料瓶被捏得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死死地盯着窗户那边正在互相打 趣的小婕和基灿,过了几秒表情才缓和下来跟我说不管我怎么看好基灿和小婕,他 们都是不可能的。看着她满脸的自信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我说那不一定,基灿是 怎样的人我最了解,再适合小婕不过了,看到好朋友找到男朋友不应该高兴吗? 基灿是我所见的人中最能包容人的一个,对于任性得有点刁蛮的小婕来说应该 是最适合做男朋友。 Merya 笑得很勉强,问我怎么就那么相信基灿呢?在英国的时候基灿就给人一 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种感觉给她一种有着无形杀伤力的错觉。我笑着摇头不语。 如果她不是女生,我会理解说他现在是在吃醋,吃基灿的醋。Merya 浅笑着突然转 移话题说听说我在托基灿找某人,又明知故问地问事情的进展怎样,又哂笑着说以 基灿的本事应该是很顺利吧。 我还没有开口她又接着问我是不是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又反将我 说我不是很清楚小婕跟基灿现在的状况吗?又突然提到我妈妈,说是看起来我妈妈 也很喜欢基灿,在英国那会儿就一直跟基灿保持着联系,吩咐他做起事来一点也不 把他当做外人呢。说到这里Merya 胜利地笑起来,说是看我一脸茫然的表情应该是 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了,又故作质疑地自语说,当时基灿在英国时还以为伯母很讨 厌他呢,没想到还会保持联系,不知道会有什么好聊的呢?以我妈妈对我的疼爱程 度不用脑袋也可以想到是在聊我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一二她话里的意思了。这么说来基灿一直瞒着我跟妈妈 联系着,或者说他一直在向妈妈报告着我的一举一动,像是装在我身边的移动监视 器一样。基灿,难道是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妈妈,包括我在找生母的事情。我 不敢相信基灿会这样做,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当基灿走的时候我借口说是要送他就坐上了他的副驾驶位。他的心情似乎很不 错,收音机里一直放着时新的歌曲。他一直没有说话,车子开出别墅区的时候,他 才说是不是我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我妈会担心的。我沉默了几秒才问他帮我查 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除了给我的那几家福利院的情况之外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基灿笑着说他给我的名单都是他一一从市里面所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中排查出来的。 又说我差不多都跑遍了市里所有的福利院,要是真的没有找到的话,只能说没有缘 分了吧。说到这里,基灿顿了顿说你回英国后就算是从新开始吧,把这里的事情都 忘了,从新开始吧。语气里带着感慨。 我沉默不语,只是看着他的神情,一点也看不出破绽。我假装附和地伸着懒腰 说是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当初回来可能真的是个错误,现在回去的话,应该是 个不错的决定。 基灿浅笑着点头说我总算是开窍了。要是早一点这么想的话,大家就不会这么 担心我了。真的是套不出任何话。我怎么能信Merya 的话呢?对朋友的信任应该是 百分百的经得起考验的。基灿又说记得回去之后要打电话联系,不管我发生什么事 情都可以打他的电话。还有要是有机会的话他会去英国找我。又说希望到时候我的 网球没有退步。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深吐了口气,笑着点头,说就在这里下车吧, 我该回去了。 也许顺利的话我就这样回去了。真的就这样回英国了。就连在机场的候车室的 时候我都是一脸的坦然。即使内心真的很复杂,说不出所以然的复杂。凝视着电子 屏上的时间我的思绪就这样停止了。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接着电话就离开了。说是 要去一趟洗手间。小婕一直坐在我身边,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大厅的入口。想来是在 等她Merya 吧。说也奇怪,像这种离别的场面Merya 会不来送小婕真的有点出乎我 的意料。小婕突然伸手过来摘下我的耳机,皱着眉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听 音乐呢。她的举动莫名其妙,可是听得出她语气里带着怒气。 我说即使某人没来送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见了面又怎样,到时候又哭哭啼啼的 烦不烦呢?其实我口里的“某人”是我不屑叫出来名字的Merya ,可是小婕却突然 露出要哭的表情,一边打着我一边说谁会哭,我才不会为了他哭呢!明明知道要走 了也不来送。你还有心思笑。说得一点也没错,真的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就交 什么样的朋友,跟你一个样无情无情。 听到这里我似乎有一点糊涂了,什么叫做“跟我一样”?我跟Merya 是八竿子 打不着。 我试探性跟她说,基灿应该不会来了的,都这个时候了。不是已经道别过了吗? 小婕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骂着基灿无情,昨天在电话里答应的好好的要来送我现 在却不来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看着她一脸的沮丧我胜利地笑出了声。还好手 机响了。是小七的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小七开口就骂我没义气,要走了 也不说一声,真想扁我。又说现在他和其他一些同学就在楼下的入口,一定要见上 一面。说完就挂了。 还没走到见到小七就看到了妈妈和基灿正坐在一角落谈话。不是说要上厕所, 现在却坐在这里跟基灿谈话,又什么好说的呢? 小七和阿宾都来了,还有以前玩过的几个同学。一见到我小七就骂着页铭哥真 没义气,要走了也不说一声,还有怎么连前天的饯别酒会都没请我们呢?真是太伤 心了。阿宾给了我一拳说就你潇洒,害我们几个翘课送你,面子够大了! 我浅笑着说我几时说要走了,没有的事。只是来送别人的。阿宾疑惑地反复问 到真的不走吗?我前些天去找你的时候,伯母就说你要走了,还说以后也不要去找 你了,说是你很忙。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了,后来打你电话,不知道怎么是你妈接的 电话,打了好几次都给切断了。我想你应该真的是很忙了,连电话都没时间接。说 到这里小七也点点头佯装生气地说怎么感觉伯母不太喜欢我们呢?是不是中间有误 会呢?总是叫我们不要在找你了。一点都不像对基灿那样好。 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起飞了。我得关掉手机了。我打断小七 的话说谢谢你们来送我。现在走吧,已经没有时间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