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悲的水流经慈的河…… 当我怀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返回学校之时,已经是3 月底了。按学校正常的开 学日期来算,我已经晚到了一个多月,这是学校与明文规定不相符的。 为此,我也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学生会中所担任的那一没有名分的职务被 罢免。这对我而言,是无关痛痒的。不是有古语说:“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 么?反正自己也不愿在官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我明白自己的性格不适合搞 那些。不做什么官了,只要能赢得梅儿的芳心,把她娶回家,生一对龙凤胎儿女, 儿子像我、女儿像她,此生足亦! 再者说了,在里面混的那段日子,实在是没少闹笑话:清晰地记得有一次,要 召开一个什么会议,让我们中午放学到2-107 集合。他们的会啊,真是多的没法说! 谁知道,一放学,我就与同学一起往回走,把他们通知开会的事给忘记了。待我想 起之时,已经超过他们所通知的时间20分钟了,但我还是马不停蹄地往回跑,尽量 争取一些时间,聊胜于无么?当我悄悄地推开门,灰溜溜地寻了个座位,气喘不已 地坐在那儿。却听到上边讲话的人说:“好了,我们今天就讲到这儿,大家解散!” 我不知所措,所有人都朝着我大笑,弄得我好不自在。 选修的大学语文课,尽管我反复向老师求情,只因自己缺课太多,还是被“无 情”地给挂上了红灯。 我苦口婆心地向他解释自己因为某种原因未能按时到学校,并不是有意旷课的。 还带着哀求的语气说自己跟他人不一样,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找不回了。可 那“厚眼镜片”毫不领情。但我还是给他一副笑脸,其实,我恨死他了。若这事放 在以前,我非收拾他一顿不可,让他那老朽饱尝一顿皮肉之苦。若是他按照考试来 定分数的话,我说什么也会通过的。可是,大家都知道,大学中的选修课是不会那 样做的,而是以平时出勤率来考核得分再加上最后的测试成绩,要知道是测试而不 是考试,且所谓的测试只是形式而已,开卷不说,还可以互相抄袭。没得商量,我 成了一个彻底的挂科者,没办法! 还有学校要以未按时入校给我记一个处分,据说,还要载入档案呢!我心一颤, 这岂不是要伴我一辈子吗?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覆水难收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系里的辅导员,能否有办法挽回?他说,有啊!看你以后的表现如 何了,好的话,到一定时候学校会考虑撤消的。我心想,以后再也不做什么出格的 事了,再也不充当“出头的椽子”了,因为它会先“烂”的。 对于这些惩罚,我毫无怨言,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一切。毕竟我的所作所为 严重地违犯了学校的纪律,象牙塔是神圣而纯洁的殿堂,可我却在它上面戳了个洞。 我深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在上大学以前,我,不是个玩劣的学生,所以 没有多少叛逆的经历;我,不是个乖巧的好学生,所以没有一直循规蹈矩地进行着 我的学生生涯! 对于我,漂泊已经成为一种宿命。太长而久的旅程,在浪淘岁月中走向未知的 世界、未卜的前途。穿梭往来间,我依稀发现北方的天空正下着一场大雪,惟有象 牙塔这方净土才是我得以疗伤治痛的“风水宝地”啊!也惟有与宋妈妈、梅儿她们 之间的沟通和共鸣才能温暖我的青春。然而我的心情是低落的,眼泪也好,欢笑也 罢,都老朋友似的连门都不敲一下,汹涌而来。我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我已经 心甘情愿地丢盔弃甲,任眼泪肆意飞扬。 这是我生命中一段被搁浅的日子,我不得不去面对。我也想变得快乐起来,可 是往昔那一幕幕总是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啊,为什么别人能过着如鱼得水般 的舒适生活,而我却如同被暴风雪包围着的光秃秃的树枝上的鸟巢里的鸟儿一样忍 冻受饿?为什么他人沐浴在青春的欢乐里,而我却经常郁郁寡欢? “为何不让自己过得快乐一些呢?” “我们都还年轻,别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好不好?” “痛苦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天天快乐呢?” ………… 这些话儿,不知被她们在我耳边重复了多少次?我明白,她们都在竭力地帮助 我,使我走出那场噩梦所带给我的阴影。对于她们亲人般的关怀与问候,我一生为 之感动! 是啊!人们说年轻真好,可以有犯错的机会,但是我明白,有些错误却不能轻 易去犯。 那时,我感到天空是阴霾的,大地也是灰蒙蒙的。我心里在狠狠地责骂老田, 后悔自己结识了他这样一个朋友。我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反正我因此而蒙受了损 失,且让我心灵也遭受了重重的创伤。 一天,我在一本书上读到这样一段话:“女人往往容易被谅解、被呵护,而男 人一步也不能闪失;犯过错误的女人很容易被原谅,因为人们相信女人的本质是向 善的,而犯过错误的男人注定永远只能是一个坏人,因为人们更多的时候认为男人 原本就是龌龊的。” 书本所说的是真的吗?我想改变这一说法、这一谬论!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们已经从原来的2#公寓搬到新建成的7#公寓。条件设施是 比原来的强百倍,有阳台、卫生间、洗手池……人数也由原来的8 人相应地减少为 4 人,但费用也由500 元/ 年上升为1200元/ 年。说心里话,我是不乐意住在这边 的。最主要的原因我想大家都明白的,那就是费用太高,而我又因“非传”一事给 贴上了一部分钱。是的,在我穷困落魄之时,拾元钱乃至几块钱在我眼中都显得十 分珍贵。还有一件让我郁闷的事,那就是他们一伙在帮我搬迁公寓时,将我的信件 与一本摘抄本给弄丢了。不用说,我很心疼的,那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因为信 件么,是我与老朋友之间亲密友情的见证;而那个摘抄本则是我从高中时代敏儿送 给我的,一开始我一直不舍得用,后来还是在她的暗示下,我才在上面记写、摘录 自己喜欢的精彩佳句、绘上一些美丽的画儿,那可是我写作时的源泉、思念敏儿时 的寄托啊!换句话说,两者都可视做很好的怀旧的信物,如今却都已不知流落在何 方? 当我重新坐在教室里时,我明白,我又要面对旧有生活中的一切了,于是,我 准备一切从头开始。而一天下午,我收到妹妹写来的信,握着信儿,我心情久久不 能平静:怎知道,我的行为给家人带去多大的伤害?那时,我之所以认为自己做的 天衣无缝,是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太凑巧了。公寓的重新搬迁、雪萍姐的外出实习、 还有我时不时地跟他们通电话……使家人丝毫察觉不出我在外面。他们只认为,我 是在重庆那边玩上了几天,在开学之日就返校了。 可是我完全错了,没过多长时间,家人都知道我的事情了。而当时的我已鬼迷 心窍加入了他们所谓的“直销”组织,要发展自己的下线。所谓的加入,就是交上 一笔数目不菲的钱,买他们的一些产品,就算是成为会员了。当时可真的所谓是骑 虎难下啊!发展又发展不动,离开吧,交上去的那笔钱怎么要得回?我总不能将钱 放弃,拉一箱他们的产品回学校吧?同时,又有那帮人在耳边给我鼓动着,说着一 些煽动性的语言,让我“乐不思蜀”地留在那里。 罗兰在信中说道:“我知道你对爸爸有误会,每当我想到这儿,我就特别难受, 我一直想劝劝你。但是你那脾气再加上我又不会说话,所以一直都埋在心里。但这 次我一定要说给你听……” “每次你在家里发脾气,尤其是那次当兵没走成而在家里摔打东西时,我真的 很恨你。我都感觉到这样,爸妈该有多伤心就别提了。不过事情过后,我又会原谅 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也有压力,也很为前途发愁。” “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吧!你做过那么多令爸爸伤心的事,但是他始终都原谅 了你,这些你都看不到吗?你也许不知道你在爸爸心中有多么重要,你是他的儿子 呀!他不对你亲还对谁亲呀!” “上周六,爸爸到我学校来了。一见爸爸的样子,我真的吓坏了,爸爸的样子 是那么憔悴,胡子拉碴的,加上天冷,我一看见就心痛得直想哭。我心里直打鼓, 我猜想一定出了什么事,我问爸出什么事,他还没说话泪便流了下来。爸爸是来安 阳找老田的,看他究竟把你给叫到哪里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只好又来找我。 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就陪着爸爸找老田的老师了解了情况,然后把爸爸又送 走了。爸爸说了一句话,他说叫他放心不下,他会把你给找到的,不管花多少钱, 跑多少路,他都要去找你。” ………… 字字句句都扣我心弦,让我忏悔,让我泪流不已。是啊!对父母来说,我愧做 儿子;在妹妹面前,我枉做哥哥。我想,再也不能惹父母伤心了,从小到大,我给 他们带去多少伤害!而在伤口的那一端,他们仍旧一如既往地给我他们所能给的一 切。 而现在不同了,禾苗在蓬勃生长,培育禾苗的人却在迅速衰老下去,不知不觉 就要跨过“知天命”的门槛了。是啊!父亲老了,而我还记得我恨过他。这些年来, 他对我的付出还少吗?我为什么不肯原谅他?我一遍遍地拷问着自己。我想,经过 此件事发生,会改善我与父亲之间那僵硬的关系的。特别是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 样不懂事了。 阮萍老师第一时间到我说:“罗曼,你快点给你三叔打个电话。” 我才知道,在我没回到学校的日子里,他们已经往学校里打过了无数次电话, 与阮老师联系了好多次了。弄得很多人为我担心,为我提心吊胆。可我不敢给三叔 打电话,但总不能让老师替我打吧! 没办法了,就让姚兵代替我打了一个。可三叔在电话里说,非让我亲自接听他 才相信我的回来。有些事情是无法找人替代的,是要你自己亲自面对的,我总不能 永远地躲避着亲人吧?我十分胆怯地接了话筒,作好了准备让三叔大批一顿。可是, 电话中传来的却是他宽容的安慰。 “没什么的,年轻人难免走点弯路,像罗林他四姨家的小杰以前不也走过这条 路么?自己不要太往心里去啊!”罗林就是我的堂弟,三叔的儿子。 我无法向三叔说清,但他能猜想到我做了些什么…… 最后,我说:“三叔,您将您的地址说给我吧!我想给您写封信。”我想,也 好向三叔解释下我这段经历的前前后后,倾诉下内心的忏悔也罢。 三叔他于十多年前就开始到南京打拼,凭着真诚与汗水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立 住了脚跟。现在三婶与他们已辍学的小女儿都跟着过去了,协助三叔成就事业,只 留下大女儿与儿子在家乡读高中。 与三叔通话时,他还特意提醒我,让我给家人打个电话。我一阵沉默,三叔也 猜想到我很为难,就接着说,没什么的,家人都会原谅你的。可我怎么有勇气? 给 三叔打电话已经是拿出了很大的勇气,更不用说让我往家中父母打了。我知道自己 心里对不住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伤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大失所望,我很愧 疚。 我也想找一种方式去慰藉他们的心,可让我打电话,我实在是没勇气。我害怕 会使他们在电话中哭出来,我的心会更加揪心地痛。我在犹豫着,一直不敢去拨通 那个在口中念叨了上百遍的号码。 突然,宿舍的电话铃声响起,直觉告诉我,会是老爸打来的,我再也无法逃避 了。于是,我与父亲有了多少天来的第一次通话,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何等苍老的 声音。我的心就又是一阵的刺痛,做儿子的我是又一次地伤害了他啊! 是啊!妹妹还说,我的本意是好的,想多挣些钱,以便减轻家里的负担,但是 我怎么那么没心眼呢!一点心机都没有。不过,只要我人已经回到学校,家人也都 放心了。什么都不用想了,安心学习吧!千万别再出去了!千万不要让我将此事放 在心上,影响了学习。她说她明年就要毕业了,肯定能找一份好的工作的,到那时, 一切都会好的。 那些给我施与关怀与鼓励的亲人们啊!你们那些充满关爱的话语落在我心间, 潮湿了我的双眼、唤醒了我低迷失落的情绪。我罗曼深深地谢谢你们了,谢谢! 我的大学生活仅仅才过了六分之一啊!我可不能就那样沉沦下去,就算是为了 爱我的人和我所爱的人。没有谁能预知未来,谁能想得到,三年后的结果和三年前 的结果会有多大不同?说心里话,那年,当我收到长江边这所专科高校的通知书时, 苦笑的脸比死还难看。在随便抓一把就是研究生博士生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专科生 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可以这样说,那个时侯,若不是为了取悦敏儿, 能与她“举案齐眉”,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跨进大学的门槛的。一句话,我是为了 爱情才怀着心碎来到了这里。 那几夜都是不眠之夜,我不得不又一次重新审视我的大学、我的处境。是啊! 尽管许多人都说水利水电是一个有着美好前景的专业,事实也是如此。按说,我应 该说服自己好好地钻研它,可我罗曼志不在此啊!我很痛苦,很多时候,又不愿找 人倾诉,是因为怕自己那脆弱的心得不到安慰。 阮萍老师看到我整日一副颓废不堪的样子,便找到我谈心。我向她说了自己的 苦衷,并说自己已经对所学专业不感兴趣。若是就此放弃的话,自己倒不会有多么 地伤心,最让我担心的是生我养我的爹娘。她便开导我说,不要以为外边有很多的 机会留给你,其实能适合你做的事,真的很少很少。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这 应该算是老师的谆谆教诲吧! 我岂有不认可的道理? 后来,我还是向命运妥协了,依然决定留下来。是啊,退学可是我再也不敢想 的事啦!我已经给亲人们增添了多少的忧愁与担心,怎敢再次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就算是混也得混下去,混也要混出个人样来哦!不是有人这样高喊:我的大学三流 我不三流! 我自己也在本科院校读过半年的书;后来也去过一位读本科的朋友的学校,也 跟他一起上过课,也不比我现在的专科院校好到哪儿?一样的乱哄哄的,老师在上 面讲他的,学生还不是在下边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就是很少有人听讲。 其实时下的全国各地的大学基本上处于一种放纵青春极不正气的流感过程,不 是也有壮士在网上极其豪迈的宣告:大学是这样混出来的!在960 万平方公里大地 上,这种自我放纵的、消极的快乐,其传染速度之快一点也不亚于当年的SARS及现 今的禽流感。当然这是悄无声息、潜移默化的,也远不如物质那么有形及死亡那么 恐惧。 对于这种现象,象牙塔下的骄子们有一个共同的藉口是,高中三年,我们在教 室里,挑灯夜战,破雾晨读,备战高考。紧张的学习氛围,乏味的课余活动,把大 家压抑的要死。所以,我们要将高中因三年炼狱而丧失的青春快乐在这里变本加厉 地给赚回来,国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可我不愿随波逐流,我心里清楚自己是怎样走到今天的。我回到的那天上午, 刘昌颢、姚兵还有严定伟三人到车站接我。看我站里走出,他们连忙迎了上来,帮 我提包拉箱子,我心生感念,这才是真正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兄弟呢!哪像重庆的那 帮乌合之众啊!都是些尔虞我乍之辈!庆幸自己及时的撤出,若是鬼迷心窍地在里 面呆下去,不多久我也会蜕化变质的,我想。 我们一路上热情地交谈着,话语间充满了久后重逢的喜悦。回到学校后,同学 们也都是亲切地与我打着招呼,说着一些十分想念之类的话儿。我相信都是发自内 心的肺腑之言,绝无做作之嫌。他们已经帮我晒好被褥,又帮我收拾好书桌。 昌颢呢!本来没和我分在一个宿舍,但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他向别人说了一大 堆的好话,才得以和人家调换了宿舍。于是,我们宿舍的“四大常委”就成了我、 刘昌颢、姚兵和黄金波。 最陌生的黄金波是浙江金华人,此人不善言辞,属于那种爱学习的好学生。我 从小就听说他们浙江人天生爱闯荡会做生意,再加上全国最大的小商品城义乌就归 属于他们金华地区,我想从他身上应该能学到不少浙江人的优点吧?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向他询问一些有关经商做生意方面的 经验。不知是人家保守?不愿意外传?还是什么其它缘故?对我的渴求的目光总是 视而不见,对我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真是让我拿他没办法,你说同住一个屋檐 下,你为什么这样啊?难道是怕我从他身上学走之后,到了家乡带动家乡人民富裕 起来,而重新改变中国各省份的排行榜?八成是这个原因,他才这样做的,不管你 如何支招,我就给你来个守口如瓶,我看你罗曼能将我怎么着? 日子总还得往前过,尽管我的心情很难恢复到阳光明媚的那种状态。我应该想 着,如何才能节省出一笔钱或是做些什么生意挣上一笔钱?首先,我们三人从今后 不在学校食堂就餐了,一律转移到学校后山的那些小餐馆里包餐,这样每月下来, 每人至少可以节省三四十元,只是要多跑些路而已。 还记得我刚回来那天,他们三人将我带到后山那片小餐馆聚集的地方,选择了 一家环境还相对幽雅的餐馆,让老板做了一个火锅、炒了几份好菜、提上十多瓶 “金龙泉”啤酒,算是为我接风洗尘。 我说:“这次让我来做东,我不在校的期间,你们都没少帮我的忙,就让我来 向各位聊表谢意。” 他们连忙反驳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是我们为你接风的啊?” 我没与他们争执,只想着要将这顿饭钱给付掉。可是,到了结帐的时,姚兵一 把抱住我,让昌颢在那边将帐给付了,说:“都知道,你在外面挣的钱很不容易… …”。泪水立刻盈满我的双眼,我说不出话了。但有一句话,已在我心里定格,以 后一定要与这些好兄弟们好好相处,我决不会因什么事与他们斤斤计较的。 后面那片小地方,虽然很小,但却坐落了十多家小餐馆,且大都是些又脏又乱 的,看上去很不卫生,让人有种恶心的感觉。可因为便宜,还是有很多学生来这里 就餐,他们的主要顾客也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他们这些经营小餐馆的老板为了 竞争,都各自想办法拉住回头客。有一种被他们广泛采用的就是让那些学生在他们 那儿包餐,当然包餐的价格比你偶尔去吃一两次的价格要便宜些的。 我们正在犹豫着到底选择哪家作为我们的东家呢?突然看见李林正在一家餐馆 就餐,他是姚兵的老乡, 同是菏泽巨野县的。我们大一放寒假时,还是一道回的。 他也看见了我们,并向我们招手致意。我们就朝他走了过去,并说了心中的疑 惑。 李林说:“依我说,你们几个就在这家包餐算了,老板人也很随和的……” 他啰嗦了好大一通,让人感觉老板是他家亲戚一般。我们也不再有什么想法了, 毕竟是姚兵的老乡介绍的。再说了,若是他们服务不周到或是态度不友善而得罪了 我们这些“顾客上帝”,我们会随即将他炒鱿鱼的。 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就定了下来,打算在这家包月就餐。李林又热情地喊来 老板:“老板,快来!快来!有人要在你们家包餐。” 老板娘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口口声声中说着:“太好 了!好!……” 经营这家餐馆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可主要掌勺人却是一位年过五十的阿姨,传 菜、洗碗的也是一个五十开外的大伯。后来才知道,这个餐馆是他们一家人共同支 撑着的,两位老人也是一对夫妇。老板是他们的儿子,还在我们学校后勤部任水电 工一职。平日里,餐馆都是靠着老夫妇来支撑着,只有什么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了, 年轻的夫妇才过来帮一帮。 我们刚去吃的那阵子,他们对我们很是客气而又热情。是啊,为了能挽留住一 些人来照顾他们的生意,他们不得不这样做。但我明白,他们是生意人、是开店的, 是很难与他们走得近些的。再者说了,我们是有着年龄上的差距啊!可是,后来的 某天,我们发现每次在中午顾客多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在那儿帮 工,炒菜、传菜、洗碗、擦桌……各种事情都做。是的,这样勤工俭学的事情很是 常见,不足为奇。刚入学的时,我不也是曾经在学校食堂做过钟点工么。所以,一 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是这里做帮工的钟点工呢!后来,又有几次与她在校园里不期 而遇,就更加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对她很是亲切,从未像 有的人对着她大吼小叫的。 可是,有一天,她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对着老板大发脾气,还有老板的爸妈也 在一旁劝阻。那时,我们三人刚好在那儿就餐,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我想,是不 是老板对她太苛刻了或是扣她的工资了?我正要过去问个究竟,姚兵一把拉住我, 笑着说:“你想干什么?打抱不平啊!真是没眼光,难道你看不出是人家自家的家 务事吗?” 我已经站了起来,又被他给摁了下去,惊讶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 遍!”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让我俯身侧耳,接着我听到足以为之喷饭的一句话 :“你傻瓜啊!他们是一家人,这么时间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是的,我眼拙,还真的没出来。那件事以后,我们更是有事无事地谈论起她, 但是一直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还是后来的某一次,我们去就餐时, 菜还没上来。我们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候着,我趁那个间隙,无意中翻起她搁置那 儿的书本。于是,我看到扉页上写着的名字与系别:雷鸣,计算机系。我窃笑着放 回原处,却不巧被她到里面取什么东西时给看到了。 女孩佯装生气地责问:“为什么翻我书本?经我允许了吗?” 我笑而不做声,昌颢、姚兵两个也跟着在一旁起哄。女孩连忙取回东西,红着 脸跑了出去。留下了我们三人在那儿乐着笑,特别是昌颢还装腔作势地学人家女孩 的话,显得嗲声嗲气的,更是引人发笑。 随着我们在她家包餐时间的增加,我们与那女孩也渐渐地熟悉了。若是空闲的 时候,她也会与我们坐到一起,陪我们一起聊天。最初她是有点羞涩感,不过时间 长了,也不再那样了,落落大方无拘无束的,与我们肆意畅谈,给我们留下了很好 的印象。 从此,我们的生活有多了一个话题,那就是关于雷鸣。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我正在追求梅樱,已经成为我们整个建筑工程系和她们旅 游英语系心照不宣的事实。我们班上只有极少数人有了目标,还不知道能否达成圆 满?大多数人么,还都是独来独往的光棍。听姚兵讲,在读高中时,是泡了一个妞。 现在那女孩也在湖北读书,但是与宜昌相距有点远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 —鄂州。但是,我是来此之前就听说的,我邻居家的会强,也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好 朋友,他就是考进了那所大学。 姚兵说的也是真的,我们还看到那女孩给他写来的信儿,很是甜蜜感人。我们 就说,姚兵啊,哪天将艳子领回我们学校啊?也让哥们儿都看看!他却诡笑着说: “已经分了,早分了。我现在正式宣布,我喜欢上雷鸣了啊!”引来我们一伙儿捧 腹大笑。 一切都不可思议,然而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们都以为他是说着开玩笑呢!直 到有一天,他一本正经地央求我帮他将雷鸣约出来。我才知道,这家伙已经真的动 了心。他想将雷鸣约出去找个免费的风景区玩上一天。我说谁猜不透你家伙的心思, 不就是想借此顺便拉近一下感情么。他连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我就厚着脸皮,凭着“倾国倾城貌、舌灿莲花嘴”说服了雷鸣。我回来向他报 喜,可他却退缩了,不敢了,真是不像个男人。你让怎么再回去给人家说,又不想 约你了?最后,没办法了,他提出让我和昌颢陪着一起去。我立即反驳他,“小子, 是你去泡马子,让我们去干什么?给你当电灯泡,不要瞎想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搞 定。” 他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竭力讨好我们二人。兄弟终归是兄弟,我们怎能看着 他不管呢?当我们点头时,他乐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弄得我们一头雾水。不知道他 在搞什么鬼?谁知道,没多大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不知从谁那儿借的一部照 相机。嘿嘿,想不到,他这胆小鬼想得倒还挺周到的? 我们选择了一个山水秀丽的景点——下牢溪。我刚来这边不久在收音机上听到 过介绍此旅游景点,是个很有来历的秀美风景区,传说是在大禹时代,有一条恶龙, 每年都出来兴风作浪,闹得当地百姓过不好日子。于是,人们就将大禹请来,让他 想办法降伏这条恶龙,大禹就在溪水深处建了监牢,将恶龙囚禁在那里。这个传说 一直流传至今,下牢溪也因此而得名。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和煦的春风吹开了漫山的鲜花,真的很适合出游。 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在宜昌旅游,还是一个免费的景点。我们一行四人下了山之 后,在市区的雅斯超市买够了吃的、喝的,足足三个大袋子才装了下去。接下来, 又去赶公交车,因为是周日,很多人选择了今天出门旅行,所以车上没位子。 大概二十分钟后,那路公交车行驶至了它的终点站,也就是三游洞、下牢溪所 在地。这地方有两个风景区,但三游洞是要收取门票的,管它是多少票价呢!我们 只游览免费的景点,呵呵,会过日子吧!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映在眼前,我真 的想学学古代的豪放派诗人,大抒情怀,赞美一下祖国的美好河山。可是周围人来 人往的游客不断,我怕让人误以为我这人有什么毛病。就忍住了,而是与他们三人 谈论着下牢溪的山山水水。让我这匹平原野马,第一次领略了大山的雄伟、溪水的 清澈、天空的湛蓝…… 是的啊!宜昌,自古有“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之说。而来这儿以后,我 也想跟一句:人至此而凝,天至此而滞。古代称此地为夷陵,是春秋战国时期楚文 化的发祥地,后又是三国古战场的发争地,于水于陆,总是自有其险守之处。同时, 水陆送运、军需补救、掳夫征兵,这儿还真的是罕见的天然地理机括地和取民搜财 之地。 是的,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旅游城市。我到这里已经大半年了,大学生涯也过 了近三份之一,宜昌的路、宜昌的雨、还有宜昌的人,都在熟悉,不知不觉,口味 在改变,心态在调整,整个人也在变化。 中午时分也玩得累了,便寻了块很大的岩石,爬到上去将带来的水果、食物及 饮料给“饕餮”了。之后,我们又来了精神,说再做一会儿就去爬山,看谁最先到 达制高点。那天,我们四人玩得很是高兴,到处选景拍了许多照片。当时我想,若 是梅儿也在场,那该是何等的美好啊! 生命每一刻,别让它溜走!玩耍起来,时间不觉中就飞逝而过。往回走的路上, 我和昌颢走在前面,他们俩在后面不远处说得很开心。我向昌颢递了个眼色,加快 脚步向前跑去,将他们二人抛在身后,好让姚兵有一个向他心仪的女孩表白的机会 啊!谁知,那雷鸣识破了我们二人的阴谋,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也向前跑了,弄 得很是不好。本来人家两人正谈得热火朝天的,让我给搅开了。 走出下牢溪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我们又在大桥上,观看了勇士们精彩 的蹦极表演,真的是令人目眩啊!从数十米多的高空,一下子坠落下来,快要接近 溪水时又被系着脚腕的“绳子”给拉起、再落下去再拉起……反复这样直至静止。 我就想,若让我去尝试,难免会产生胆怯畏惧的心理的。不过,若能有梅儿在一旁 给我以鼓舞,那可就说不定了,在她爱情的感召下,我会给游客们展示一场完美的 蹦极的,去亲身挑战并体验那份刺激。 接着,我们就去站牌处等候公交车了,那儿的路边上有许多买水晶石、鹅卵石 及一些小的装饰品的。我们就围了过去,他们都选择了自己的生肖属性的小饰物。 我呢,因为喜欢画有关马的图画,就挑了一个“奔马”的小饰物。 昌颢那鬼家伙还跟我开玩笑说:“是不是打算送给梅樱的?老实回答我。”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没多说什么,其实,我何尝不想送给梅儿呢!只怕她不肯 接受啊? 回到学校后,我们都累得不得了,但是心里是惬意的。晚上,在宿舍开卧谈会 时,昌颢说了句这样的话,深深地融进了我的心。他说,好久没看到我笑得这样开 心了。 我心为之一震,是啊!自从回到学校后,我又变得郁郁寡欢了,一如当初敏儿 离开我的那段日子。好像也是在这个时期,我买来了大堆的歌碟、磁带,且都是郑 智化、迟志强等人的专辑,歌声伤感动人,能彻入心扉,映衬着我灰暗低落的心情。 我喜欢上了极至的东西,喜欢极度伤感的音乐和文字,崇拜悲剧的魅力远远大于喜 剧。所以,他们都说,我的笔法适合去写茨威格那优美感伤的小说。 有的时候,找不到倾听的耳朵,自己就成了唯一的听众,未免有点寂寞,但却 学会了一个人过。因为妈妈对我说过:“出去了,一个人就是全世界。”著名作家 刘墉在给青少年的劝勉信中也这样写道:“父母给了你飞翔的翅膀,可是你终究要 独自飞翔。”我怎不知,作为一只落单的孤雁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啊!幸好,我 的身边有那么多关爱我的人给我真诚的帮助,使受伤的心灵得到慰藉。 一天下午,他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望着夕阳下的长江怅 惘、对着落日的余辉、体会着渐渐下落的夕阳轻抚我脸庞的温暖,慢慢地啜吸着宋 妈妈给我买来的酸奶,好像很有一种对生活很满足的感激。我便想到宋妈妈说给我 的话:“孩子,我愿意帮助你。”这声音落到我心里,我真想哭!夕阳已经快要下 山了,天边堆满了绚丽的晚霞,它那么美丽,我真害怕它一会儿就消失。 刹那间,太阳就彻底隐藏在大山的后面,夕阳残留的痕迹还留在天际。我突然 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那就是去看望我的宋妈妈。我想,这时她也应该下班了。她 的那一颗曾经让伤痛塞得满当当沉甸甸的心,在生活的怀抱里,被一股充盈的活水 荡漾起来,倒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经不起生活的打击。 又是一场促膝谈心,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聆听宋妈妈真诚的教诲!宋妈妈送我出 来的时候,我压抑的心轻松了许多,望着夜空中无边无际的银河,使我记起这样的 一段话儿——银河,是亘古万年奔流于天上人间的最慈悲的河,象征着广阔的宇宙、 高洁的品质和亮丽的光芒。而在我心目中,宋妈妈的慈爱比天上的银河还要宽广, 无私地容纳着儿子因悲伤而流过的滔滔泪水。 是的,宋妈妈的愛是繁体字的愛,是有“心”的愛。 不为别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