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当军中为主帅失踪之事而人心惶惶时,终于见到拓里和月笙一身狼狈地回来 了。 “你们俩是给我跑出去决斗了是不是?!” 司武一手一个,直接把他们俩拖进帅账中“审问”。 “我没有!” 月笙连忙摇手否认,打一巴掌就要打二十军棍,把将军头上敲出一个包来,那 不罚打到她屁股开花,一辈子都站不直才怪。 “你别吓她了。”拓里看她都吓白了脸。“是我叫她陪我去夜探敌情而已。” 月笙感激地看着他,这么好的借口多亏他想得到。 “夜探敌情?” 司武狐疑地望着他们俩,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们俩‘探’到哪去了?一身衣服脏得像是在地上打滚过一样。” “不小心摔了一跤,竹生为了救我也被我拖下水,一起摔滑了不晓得有几十还 是几百尺远。”拓里自嘲地指着向自己额头上的包说:“查探结果是:山上路滑, 一不小心就会摔出这么一个大包。” “哈……” 司武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老实说,他还是头一回看拓里如此狼狈呢。 月笙则是在一旁呆杵。 拓里扯了个大谎。 明明是她任性闯祸,才让他为了救她差点赔上性命,但他却把过错全往自己身 上揽,她反成了勇救将军之人了。 他对“竹生”是不是好得过火了点? 笑够了,司武走过去拍拍拓里肩膀。 “大将军,拜托你以后查探军情这种小事交给下属去做就行,别再以身探险了, 要知道这十万大军可是以你为首的;主帅出了事,这仗也甭打了,别逞英雄好不好?” “知道了。”拓里能理解好友的担心。“放心,我想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说时视线斜瞟了月笙一眼,她立刻解意地重点了一下头,保证不再犯。 背对着月笙的司武当然没看到她的反应,更不会知晓这两人之间的秘密。 “竹生,这回你勇救将军,可立下个大功了!没想到平时你成事不足,败事有 余,这次倒——” 他手才要拍上她的肩,她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你说就说,别动手动脚。” 知道月笙女扮男装的事实后,拓里当然得严加保护自己的未婚妻,司武手才举 起,他就一把将人拉至自己身边,连月笙都被他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干吗,防贼呀?” 他的举动搞得司武一头雾水,好像竹生被他一碰就会碎一样。 “叫我别动手动脚……”司武很不服气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拓里。“你看你, 把人都拉进怀里了,两个大男人抱成一团不觉得恶心啊?” 被他这么一说,月笙急着挣离拓里,拓里却丝毫不以为意。 “我不同。”拓里大方地将手揽上月笙肩头。“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月笙好感动喔! “生死与共”耶!她好久没听里哥哥说这么动人的情话了…… 等等! 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他当她是“兄弟”,要跟她生死与共,对 “月笙‘’而言好像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 唉,她都快被自己搞糊涂了。 “是啦是啦,你们两个救过来、救过去的,当然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而且还 脏成一团咧!” 司武看着眼前两张大花脸,很受不了地挥挥手。 “没事就好,我知道该怎么对外说了,你们两个也快点去洗个澡,好叫军医来 上药,还有——” “司武——”拓里突然插话:“你愈来愈有我娘的味道了。” “是喔!” 司武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咧咧嘴、抖抖肩,不当一回事地走出营账。 “在笑什么?” 一低头,拓里才发现月笙正不经意地掩唇轻笑,露出小女儿姿态,十分甜美可 人。 “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听你说俏皮话呢?”她抿唇笑说:“其 实我也这么觉得,马中军一罗嗦起来还真像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挺烦人的。” “好可爱。”他好喜欢她此刻的神情。 “嗯?” 她长睫一掀,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没什么。” 拓里将她扳转向自己,双手轻轻扣住她双肩, “竹生,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月笙一脸茫然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她盈盈一笑。“谢谢将军方才在马中军面前说谎维护我,竹生一辈子 都不会忘记将军恩情,一定会报答的。”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拓里听完她的话不禁无奈苦笑,他原是希望月笙愿意提早向他坦白身份,不过 看样子她尚无此意,他也只好尊重她的意愿了。 “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微笑问她,存了些捉弄意味。 “呃……” 月笙真被问倒了,她用食指搔搔耳鬓,轻咬着下唇琢磨该如何回答,娇憨的姿 态让拓里怜人心坎,更加气恼自己竟然蠢到现在才发现她是女儿身,说是有眼无珠 都不为过。 “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如何?” 拓里为她提出了解答,也是他由衷的期盼。 “好。” 月笙不加思索就脱口允诺,继而才为自己这一生一世的终身承诺娇羞得垂首红 耳。 “呃……我十分乐意一辈子都留在将军府伺候将军饮食起居,好报答——” “够了。” 她抬头,这才发现拓里正朝她展露一个无比温柔、亲切的俊朗笑靥。 “就这么说定,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嗯。” 得到她的允诺,拓里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还好他没让她跑掉,不然他可更要抱憾终生了。 “对了,你想洗热水澡吗?” 一听到“热水澡”这三个字,月笙兴奋得睁大眼,眸子里仿若有星星在照照问 耀一般晶亮。 “想!” 她一回答完就想到了一个棘手问题。 “呃,不过不用麻烦了。” 一想到热水桶如无意外肯定是提到帅帐里,那她避无可避一定得在他面前宽衣 入浴,这可就敬谢不敏了。 “不麻烦。” 光是瞧见她脸上突然浮现的两朵红云,拓里就可十之八九猜透她心事了。 “我会教人把热水提进营账里,你可以叫你弟来帮你看着,我也会吩咐不准其 他人进入,你脸皮薄,虽然同是男人也不习惯让别人看见你赤身露体的模样,对吧?” “嗯。” 月笙好意外,他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善解人意,还对她那么好? “我想洗洗冷水让脑袋清醒一下,就这样了。” 他拿了套换洗衣物便离开营账,故意留下她独处,免去她不敢在他面宽衣的尴 尬。 “其实看都看过了……” 他抿唇浅笑,这下可以确定那夜他在温泉池里暖玉温香抱满怀,不是一场春梦 了。 吃完早饭,月笙便一个人进入军医营账。 或许是那天为了体贴月笙而去洗冷水澡的关系,又加上连日操劳、身心俱疲, 难得生病的拓里竟染上了风寒,倒卧在床。 虽然在月笙的细心照顾下,他已经退了烧,不过还是得遵军医嘱咐在床上多躺 一天静养。 月笙负责看紧闲不住的他,不让他下床视察军情,也不准他看布兵图研究战策, 还得负责逼讨厌吃药的他捏紧鼻子把药喝掉。 不过她还没想到,视死如归、在沙场上万夫莫敌的童大将军,竟然一提起吃药 就变成了个孩子,非得连哄带骗加威胁才肯听话。 好可爱喔! 一想到他拉着鼻子灌药的有趣表情,月笙唇畔便绽放出温柔笑靥。 最近里哥哥好像比较会跟她“撒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彼此之间原本 遥不可及的距离已在瞬间拉近,不再可望而不可及。 “咦,人呢?” 她掀帘进账,里头只有几个伤势严重到已陷入昏迷,就算后送也来不及换回性 命只能留在这等待奇迹出现的垂危伤兵。 “娘……娘……”一阵微弱的呼唤声传进了她耳中,她循声走到一个双跟缠着 白布,已经失去整条右臂的年轻士兵身旁、霹张原本应是生气勃勃的健康脸庞,已 完全笼罩在死亡的灰白阴影下。 “娘……” “娘在这。” 月笙毫不迟疑地握住他虚软的左手,纵使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娘……我好怕……” “别怕,娘陪蓍你呢!”她跟中闪着哀伤泪光,却不让自己的语气有一丝悲伤、 绝望, “……我还不想死……娘,我好痛喔……娘……”年轻士兵无助地紧握住她的 手:“娘,不要离开我……” “好,娘不离开你,娘会一直守着你……”月笙忍不住垂下双行泪。“乖,你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你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一点,娘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回家……我们回家……回……” 紧握住她的手逐渐放松,月笙抖颤着伸出食指探探他鼻息,已经不再有一丝温 暖气息。 “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她伤心低泣。“对不起……” 一条折叠方整的纯白布帕突然递到月笙面前,她一抬头,才发现门竞扬不知何 时已回账。 “你已经救了他了。”他朝她浅浅一笑。“你看,他在笑呢。” 月笙不解地循着竞扬的视线看向躺在床上的年轻士兵,这才发现他唇边真挂着 一抹淡淡笑意。 “因为有你的安慰,他在临终前‘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忘了伤痛也了无遗憾 地走了。” “真的吗?”她擦干泪,抬头问他。 “他的笑容就是答案。”竞扬测了一下他的脉搏,再拉起被单将他全身盖上。 “我想,他的魂魄已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希望他能见到他娘。” “会的。” 她浅叹一声。“如果不打仗就好了,这些人原都不该死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重要的是要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你认为他们死而无憾吗?” “那就得看他们当初投军的目的为何了。” 月笙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就拿自己来说吧,根本不是为了从军报国而来,只是想守在里哥哥身边而已, 如果她不小心被人一刀砍死,那她“憾”可大了,肯定死不瞑目。 “你认识这个人吗?” 月笙摇摇头。 他好奇问:“那你为什么愿意亲近他,假扮他娘?我p 听说他个性极差,所以 在军中没交到半个朋友,他在这边待好几天了,除了我之外,你是头一个接近他, 还没被他伤口所发出的恶臭薰走的人。” 他没提,月笙还没注意到臭味。 “我只是听他喊娘喊得好可怜……”知道一直没人理他,月笙更同情他了。 “他在军中一定过得很不快乐吧?连一个谈得来的朋友都没有……” 竞扬凝视着她略显哀愁的细致脸庞,唇边凝着一抹浅浅笑痕。 不会有错,白竹生是个女人, 自从那次她死也不肯让他替她擦药,竞扬便开始留意她。 无论她一举手、一投足,再如何小心乔扮成男子,在他仔细留意下还是破绽百 出。 她的骨骼天生便是女子骨架,虽也有男人女相,但她纤柔娇弱还是像女人多一 些了 仔细看,她白净、灵秀的瓜子脸上自有一股柔媚中带点倔的气质,杏眼、菱唇, 根本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虽怪连扮成男人也俊逸非凡。 只是他不懂,这么一个美人儿,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入军中呢? 瞧她的言行不太可能是敌方奸细,莫非是代父兄从军? 无论原因为何,在他眼中她都称得上是位奇女子。 “门军医?”月笙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呃,没有。”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心神。 “我只是觉得你的心地十分善良,如果你不嫌弃,门某想交你这个朋友。” “军医你在说笑吧?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月笙早就听说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门竞扬是宫内一位名御医之子,早晚也会 子承父职,显贵一方,她一个无依孤女跟他交朋友还算高攀了呢。 “那你就是答应喽?” “嗯。” 他为人和气、待人谦恭有礼,月笙想不出自己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当然,她的心思单纯,只把他当成和李信那班朋友一样,多一个也无妨。 但竞扬是心存爱慕,因欣赏而想更亲近她一些,以求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么,有空可以请你偶尔来这帮帮忙吗?自从柳军医病倒之后,我一个人分 身乏术,常觉得力不从心。”这倒是真话。 “我?”她指着自己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对医理一窍不通,恐 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只要做你方才对这位弟兄所做之事,就算帮了我大忙了。”他感慨地说: “有时候,他们需要的只是别人的一点关心,而不是我的药。” 月笙似乎能懂他的意思。 换成是她卧病在床,只要有里哥哥守在她身边,就胜过仙丹妙药了。 “我知道了。”她微笑允诺。“一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看大家,也许我帮不了 多少忙,不过我会尽力的。” “你真的很善良。”竞场故意逗她说:“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娶你。” 月笙呆愣了一下,连忙硬扯着笑容敷衍。 “门军医真是爱说笑,我怎么可能是女人?可惜我没有孪生姐妹,不然我倒愿 意为她们作主高攀。”她连忙扯开话题:“瞧我这笨脑袋差点忘了,我是来替将军 拿药的,请问药煎好了吗?” “嗯。”他直指地面一个泥炉上还蒸蒸飘着热气的陶壶。“那一壶药就是了。” “那我先端去了。” “竹生!”他叫住动作飞快的她。“以后你叫我门大哥就行了。” “好。门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竞扬微笑目送她离开,虽然已知她是女儿身,但他打算替她隐瞒下去,不透露 任何风声。 毕竟,她犯的可是欺君重罪呀! 突厥那厢仍高挂“免战牌”,苦思对策;拓里这厢也正在等朝廷遣使送来粮草, 双方按兵不动,却又是一触 即发的紧张态势。 但稳了军情,拓里又多了一件事得紧张。 那就是门竞扬对月笙的态度。 虽然月笙应该只是以普通朋友的心态与其相处,但拓里总觉得竞扬对月笙的态 度却不止于此。 凭着男人的直觉,他嗅得出“情敌”的味道。 问题是,月笙此刻可是女扮男装,竞扬对她有好感,究竟是因为“断袖之癖”? 还是已经在怀疑月笙是“假凤”? 如果是前者他还比较不担心,如果是后者…… “喂,在发什么呆呀?” 五根粗长指在拓里面前挥呀挥的,他顺势往上一看,原来是司武。 午饭时间,司武看他一个人倚着树干发呆,远远喊了几声也不见他回头,干脆 一就跑来问个究竟了。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司武循他的视线往前看,几棵树后是一小片干脊草地,再过去便是一望无际的 荒凉沙石地。 “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司武用食指敲敲他的肩膀,示意他随着他略带暖昧的眼光睇向左方。 “红账里那群姑娘们全在那小坡后的溪流里沐浴戏水呢,春色无边,那才好看 哩!” 拓里闻言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 “你这个人脑子里怎么净是女人?” “你还不是一样,你脑子里不也净是你的小未婚妻?” 拓里一怔,这抢白还真是说中事实,他想反驳都不成。 “我是专情,而你也未免太滥情了。”拓里忍不住想对他说教:“别老是摆出 一副全天下女子都令你垂涎的模样,小心把你身边的好姑娘吓跑了。” “我又还没有情人,多情又何妨?等哪天我要是有中意的对象,要比专情我也 不会输你的。” “是吗?”他深感怀疑。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说真的呢!”司武正经告诉他:“我已经看够了我 爹那些妻妾们争宠的嘴脸,一个个在比虚伪、比矫情,从我娘死了就一直在争正房 位置,只差没拿刀互砍,我才懒得应付那么多女人哩!照我说,喜欢的娶一个就好, 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就很幸福了,所以我这个人是不会纳妾的。” “喔……真想不到。” 司武右眉一挑:“什么东西想不到?你不信我说的吗?” “正好相反,我信!”拓里瞅着他的脸。“我只是想不到出身名将世家的你, 竟然愿意舍弃享尽齐人之福的‘权利’,我原以为你爹和你那些叔伯们个个都是三 妻四妾,你也会有样学样呢!不过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不说假话的,既然你这么说, 应该就是会这么做。” “当然!”他扬扬眉,挺自豪的。“所以喽,能嫁进马家做我妻子的女人可是 祖上积德,烧了三世好香才能求来的,我婚前玩够了,婚后自然就懒得去寻花问柳, 我可是为我未来的老婆设想周到呢。” 拓里听来不觉莞尔。“你这个人就喜欢扯此似是而非的歪理,我看普通的女人 治不了你,非得——” “马司武,你的腊肠我吃了喔!” 昭芹远远朝他喊着,他自己的饭菜早就吃完了,手上端着的是司武先前叫她去 帮他盛的午饭。 “不——” 司武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昭芹大嘴一张,从他碗里拿起一条腊肠便塞进 嘴里。 “死小子?你贪吃鬼转世的啊?连我那条你也吃,待会我就切你的肥肉下菜?” 他最爱吃腊肠了,知道今天午饭有腊肠,他一直很期待的…… “哈……马中军‘那条’被吃啦!” 昭芹正在朝他吐舌扮鬼脸,旁边一个听到两人对话的士兵立刻说了句双关浯, 逗得所有人笑到喷饭。 看大家笑得那么开心,昭芹也很想知道这句活有什么好笑的,因为她听完一点 想笑的感觉都没有。 “喂,我吃了你那条有那么好笑吗?哪里好笑啊?” 昭芹兴致高昂地大声问司武,这回连拓里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司武左边的眉毛抽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 “这家伙……”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几个字,突然张牙舞爪地朝她大嚷:“你再 问我就把你阉了,送你进宫当太监!” 昭芹两道浓眉一皱,不解地用食指抠抠头皮,须臾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太监就是服侍皇上的人吗!不过还真没想到要服侍皇上真不简单, 还得先被腌过,那白菜怎么腌我是知道,但人要怎么腌?是蹲进盐水缸里,只露出 头吗?”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后,周遭一片死寂。 然后,数百人的笑声震天动地传开,连停在树梢上打盹的鸟儿都被吓飞了。 “我刚刚有说什么笑话吗?” 昭芹搔搔头,一脸无辜加茫然。 “拓里,你扶我一下。”司武一手覆额,一手贴在拓里肩窝上。“那小子再给 我冒出一句怪话,我肯定立刻昏倒!” 拓里很久没那么开心大笑了。 难怪中军营账这老传出爆笑声,这下他可知道原因了。 能把老整得别人哭笑不得的司武反整得哭笑不得的人,他也是头一次看到。 话说回来,这白昭勤不就是月笙的义弟吗? 拓里眯跟细瞧一番,突然觉得这白昭勤虽然体格富态了些,不过五官还算清秀, 似乎也有几分女儿样。 “难不成……”他突然记起,温泉池边月笙曾提起有个义妹。 “难不成什么?” 司武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脸上挂着一个古怪笑容。 “干嘛突然笑得那么诡异?” “没什么。”拓里憋住一肚子笑。“司武,我问你,你觉得白昭勤这个人怎样?” “怎样?”他睁大眼,屈指数了起来。“他呀,傻里傻气、做事少根筋、直肠 直肚、没大没小;说到他哥就像是他的命,连骂一句都不行;半夜睡觉不小心翻身, 手压住他胸口,天皇老子他都照甩一巴掌!行径之古里古怪的,最可恶的是老喜欢 抢我的腊肠吃——” “要不要我替你罚他个几十军棍?” 司武先是一愣,继而忙不迭地摇手拒绝。 “免了免子,兄弟之间闹着玩罢了,犯不着为了根腊肠条出军法吧?” 拓里故意凝肃着一张脸,沉吟一下。 “不过,你好歹也是个中军统帅,他却以下犯上,让你在众人面前出糗,这… …” “出糗?没有啊,大家闹着玩而已嘛!” 司武以为他当真,连忙拍拍他肩膀替昭芹说情。 “你也知道我这张嘴,死人都能被我说活了,其实我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昭 勤这个人一点也不坏,是我先跟他称兄道弟,也不能怪人家对我没大没小,而且你 不觉得他鲁直得挺可爱的吗?有他在日子也变得有趣多了,我第一眼见到那家伙就 觉得他挺顺眼;上回我差点被突厥兵一刀砍下肩窝,也是他奋不顾身救我的,他真 是我的好兄弟……” 一听说要打昭勤,司武说起他的好话可是长篇大论没个了结,拓里马上知道昭 勤这“兄弟”在司武心中有多重要了。 倘若如他所料,昭勤也是个女的…… “司武。” “啊?” “或许……你的红鸾星已经开始动喽!” 拓里拍拍他肩头,不再多说便离开。 “这……什么跟什么呀?” 司武一头雾水,被他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哑谜”给愈搞愈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