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1这一整天,我一直惴惴不安,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记得以 前我妈说我睡得跟死猪一样天打雷轰都炸不醒,我还反驳说是福人福相,现在才知 道这误了自己这么大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第一次,我竟然跟木桩一样毫无知觉,更让人心 酸的是,那个罪魁祸首竟然一口否认。 我对安臣失望透顶,我多么期待他站出来对我说“负责”那两个字,可现在, 装无辜的人反倒是他。 我知道安臣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百依百顺的男孩了,我也不再是他可以依赖倾 心的穆小白了,时间和环境可以翻天覆地地改变一个人,可以让两条交叉线越隔越 远,或许只是在那些青葱的年代,我们才在那个交叉点上。 我在宿舍里从日出窝到日落,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宿舍其他人似乎也能察觉到 我的不对劲,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过来关切地问我怎么了,但都只是草草的几句 “你怎么了”,那时的我太极端了,总觉得大家都在假惺惺地做面子功夫,真正关 心我的人一个都没有。 我那么容易感动,又那么容易绝望,我那么容易欣喜,又那么容易悲伤,我甚 至觉得自己很廉价。 晚上的时候,我饿得头昏眼花,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尽力地安慰自己,到头 来却越来越纠结,如果是相爱的两个人情到浓处发生了这一切,倒也无可厚非。可 是我算什么?我在安臣眼里或许只是众多花蝶中信手拈来的一朵,这就是花花公子 的作风,安臣的确是翻天覆地地变了。 舍友们聚到一起在看电影,一边看一边七嘴八舌地评论,大概是一个关于女主 角一直误会男主角到结局的故事,可是当女主角明白真相的时候,却只能去坟冢上 去祭奠他缅怀他。 我的头顶像被打了一炸雷,我开始自己仔细回忆昨晚的一切,其实不过就是安 臣给我发了个短信,我昏迷之前和醒来之后根本就没有见到他,为什么我的第一反 应却是一口咬定就是安臣呢,他根本连嫌疑都没有,或许我的潜意识是想从此依赖 他?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安臣的电话,我心乱如麻,手机响了很久才接起来,那头 安臣说:“穆晓,我在你学校门口。” 我哭笑不得,无论是郭纯正还是安臣,每次都不事先预约好,打电话来就直冲 冲地说这句话,这算是一种威胁吗? “在我学校门口又怎样,我也可以选择不理你。”我蔫蔫地说,“我累了,不 想动弹,更不想下楼。”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是Johnny Depp 来了都会拒绝,可是这次话说出口,我 就后悔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够任性,不能按心情来办事,要不然事情永远不会水落 石出。 我化了点淡妆掩饰苍白的脸色,然后三步并作一步往校门口小跑去,可是当视 线到了可以触及安臣的地方,步子就放慢了,开始变得磨蹭。当他转过头往我这边 望的那一瞬,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本能地转过身装作不见。我什么都没有想,只 知道大脑一片空白,像一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校门口的那栋宿舍楼下。 我找了个转角藏起来,偷偷往方才安臣站的地方看去,却看见他大步朝我站的位子 走来,我一下子就懵了,为什么我总是明目张胆地做这么滑稽的事情,为什么我要 逃避。 更让我发懵的事是,下一秒,我的头顶下起了倾盆大雨,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孙 子把一盆水倒在了我身上。我狼狈不堪地朝楼上望去,见不到人影,这才发现自己 站的地方有一个平台挡着,别人看不见是必然的。 “穆晓,你怎么了?玩什么呢。”安臣突然从转角处出现,之前我试图逃跑的 举动被他尽收眼底。 “天气太热了,我想凉快凉快。”我哆嗦着说。 虽是五月,可前几天下了雨,今天是阴天,气温相对不高,当落汤鸡的滋味很 难受。 “又开始口是心非了,你们女生就爱这样。”安臣胳臂肘支着身子靠在墙壁上, 微笑,一脸欠揍样。 “好好好,我口是心非我懦弱我胆小我没有主见,安臣少爷,请问我现在该怎 么办?”我用手拉直了衣摆,避免湿透的衣服映现出胸部的轮廓,可是一直这样既 累又尴尬,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有办法。”安臣脱下了外套,嘴角勾起一抹笑。 让我措手不及的是,他突然横抱起我,把外套搭在我身上,用帽子盖住我的头, 朝校门外疯狂地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借过”,他像演偶像剧般在百分百的回头率 里奔到了一辆出租车前说:“师傅,请帮忙开到花园路圣庄小区。” 安臣终于放下了我,我把头伸出来想呼口新鲜空气,可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 顺手用衣服包住了我的头,我鼻子里嗅到的是一股男士香水混杂着薄荷烟草的味道。 我偷偷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周遭的一切,司机显然有些不高兴,觉得湿淋淋的 我弄脏了他的座椅,安臣赔笑着递过去一张粉红色钞票,司机这才乐滋滋地开动了 车子。 我又躲进了安臣的外套里,眼前一片漆黑,我坐在他的身边,像一座雕塑,我 不知道他会把我带到哪里,但是却很安心。 “安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和我发生……关系。”我阖闭了牙齿说,而且声音 很小,再加上外套消减了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总觉得如果他真的做了不会像现在这么坦然,反倒是我一开始就怀疑错了对象,相 反如果那个人不是他,这件事就此抖搂出去的话,我就太丢脸了,而且真的可以永 生不用和安臣见面了。 “嗯。”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安臣“嗯”了一声,顿时一惊,按理说他不可能听见的,可 是刚才又没有其他人和他说话,他“嗯”干什么呢。 “我陪我女朋友呢,就不去了。”安臣又冷不防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我这才 发现他在打电话。 我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口中的女朋友是谁呢?他现在和我在一起,难道……我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努力叫自己保持平静,不要老是自作多情。 “放心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爱你。” 安臣BalaBala讲了几句就草草收了线,我掀开他的衣服拨拨凌乱的头发,他看 向我,耸耸肩说:“我妈,她老是催我去帮他拜访这个拜访那个的,我都快烦死了。” 我吸吸鼻子,歉意地笑着说:“把你衣服弄湿了。” “没事,回去自动洗了烘干,几分钟的事情。”安臣抿着嘴耸耸眉毛,无所谓 的表情。 到了目的地,司机停下车,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们几眼,这才扬长而去。我一 路跟着安臣走,因为不知道路,他走得快我便快,他停下来我也停下来,终于,他 扑哧一笑说:“穆晓我觉得你真好玩儿,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落水小兔子。” 我的头顶飞过一只乌鸦,我答:“大少爷你能走的别这样没节奏成么,我不喜 欢走走停停,你耍我呢?” 安臣做了个怪相,然后哼着小曲儿闪进了电梯,起初我以为他会等我,也就不 急不慢地按照原频率,可没想到他压根就是在寻我开心,眼看着电梯门就关上了, 我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跑过去,终于在一缝之间缓住了电梯,气冲冲地用力踏步走进 电梯。 “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别人都是先给一板砖再拿糖哄,你是先给甜头再给苦头, 你就和郭纯正一个德行。”我生气了。 “小丫头生气起来的样子蛮可爱的嘛,我不过就是调……呃,不,我不过就是 和你开个玩笑嘛,落水小兔子原谅我吧。”安臣比郭纯正好多了,明白对女生一要 道歉二要哄,郭纯正那个万年面瘫男除了长着一口毒舌毒牙外就没有别的可取之处 了,不对,他那毒舌哪里可取了,分明就是可怕。 02进了安臣临时住的房子,是个干净明亮的三居室,房子布置得很精致,粉红 粉蓝的搭配反倒像是女生住的,一进门我就听到一个女声说:“郭纯正,你放心, 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郭纯正? 沈婕妤慢条斯理地走出来,穿着居家服,右手拿着电话,连头发散乱的样子都 那么有味道,起初她并未发现我,自顾自地讲她的电话,待到看见我的时候,她立 马挂了电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臣接过话说:“我带她过来冲 个凉,昨天你不是说约个时间一起聚一聚嘛,今天我就去找她了。” 沈婕妤的表情在瞬间由冰冷变成了温情,她莞尔一笑:“那再好不过了,水是 热的,晓晓快去换套衣服,别感冒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难道我要一直躲在卫生简里等到衣服烘干 么,再说烘干机也不在卫生间,多不方便啊。沈婕妤好像猜出了我的心思,她妥贴 地说:“我卧室里有几套新衣服,你看上那件就拿去穿吧,都是干净的。” “那谢谢了。”我回答得很低沉,人家一份好心,可我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来到沈婕妤的卧室,整墙大衣柜里堆满了衣服和鞋子,蔚为壮观,我倒吸了一 口气。她取出几件衣服放到床上说:“喜欢哪件就拿。” 我瞟了一眼牌子,都是巴黎时装秀上那些亮闪闪的国际名牌,我随手拿了一件 最不张扬的进了浴室,打开笼头任水流从头顶冲下。 浴缸里有一件粉紫色的女性内衣,估计就是沈婕妤的,可是她和安臣住在一起, 就这样大喇喇地把内衣放在公用浴室里,也未免太开放了,我咂了咂嘴。 又或者,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不禁这样想。 出来的时候,沈婕妤在客厅里抽烟,女生抽烟分两种,一种让人觉得很庸俗, 另一种却是愈发地高雅,客观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讲,沈婕妤明显属于后面那一 种。 “安臣出去定位子了,现在饿了的话先填填肚子,储物柜的东西随便吃,不用 拘束,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在这他乡异地的,应该更亲才对。”沈婕妤掐灭了烟头, 笑起来是另一种美,不像我,笑起来老被别人说比哭还难看。 “那个,其实打个电话就行了,还要亲自去订吗,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找不 到话题,于是信口接了这么一句。 沈婕妤笑了笑,开始修磨指甲:“晚上带你去吃私房菜,那家老板很摆谱的, 没有贵宾卡是不会接受电话预定的,每天接待的客人还有数量限制。” 我轻轻应了一声,沈婕妤又想起来了什么,问我:“化妆吗?我这里有好几套 化妆品,你平常习惯用什么牌子?” 她很周到,可是不知为何,这种周到徒增了我的尴尬,我本来是想化妆的,可 是现在只好说不用了。 有些人表面疏离,却莫名地想依赖,比如郭纯正;有些人表面热情,却莫名地 不自在,比如沈婕妤。 一直到安臣回来,我才感到解脱了点,他笑盈盈地换了鞋过来对我们说:“两 位美女,我带了个客人回来,猜猜它是谁?” 沈婕妤冷笑了一声说:“又开始神叨叨了。” “喂喂喂,我哪里神叨叨了。”安臣像个小孩子一样争辩。 “那就别卖关子了,我可没空和你猜来猜去的,幼稚死了!” 沈婕妤越这么说,安臣越不着急,在房间了兜了几圈,见我俩都不理他了,才 急了:“唉唉唉,你们怎么不好奇呢,女生没好奇心就不可爱了。” “你啊,只适合哄骗纯洁无知的小女孩,这套伎俩我都看烂了。”沈婕妤挑挑 眉毛,摊手说。 “好啦,是它啦,一只和穆晓一样可爱的龙猫,看看你,沈婕妤,我都被弄成 冷笑话了。”安臣把宠物屋放到沙发上,朝我眨眨眼睛,“穆晓,送你拿回宿舍养。” “那婕妤呢,还是……” 安臣抢我的话说:“她就天生不是当妈的料,穆晓,我看好你哦,我会回来看 我们的小Baby的。” 听到他的玩笑话,我在一边呆了半天了,都不知道该讲什么好,安臣过来抓抓 我的头发说:“小丫头怎么没吹头发。”说完,他进屋拿了个吹风机就朝着我的脑 袋一阵乱吹,我被热烘烘的强大风力吹眯了眼睛。 “有你这么欺负人家的吗,自然干对头发才有好处,你丫生来就是一帮倒忙的。” 沈婕妤在一旁埋怨。 不说话倒好,沈婕妤一说话,安臣就把目标转移向她,呼啦啦把她的发型吹得 乱七八糟,沈婕妤尖叫道:“死小子我跟你没完!” 我突然就笑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想要的气氛。 事过之后,安臣摸摸我的头,顺了顺我的头发,沈婕妤无奈地进屋重新弄发型,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安臣和我玩亲昵玩得这么过火沈婕妤都没生气,看来他们并不 是男女朋友关系。 “好啦,出发。”一切就绪后,安臣做了一个冲锋的动作,旋即朝我和沈婕妤 招招手:“来来来,众爱妃们让我左拥右抱一下。” 沈婕妤哼了一声,做了个无语的表情,自顾自地出了门,高跟鞋铮铮作响。安 臣本想真的左拥右抱的,左边的扑了个空,只好依旧若无其事地搭上我的肩,打着 响指配合着沈婕妤噔噔噔的脚步声。 电梯里,三个人彼此无语,安臣一脸嬉笑着开口说:“各位姐姐不要这么沉默, 要不然让我觉得在演恐怖片。” 安臣的话真的很多很多,或许是小时候被压抑久了,多动多话症长大了才显露 出来。记得我们宿舍那个爱情史学家吴璇曾说过,找老公千万不能找闷声闷气的, 那些压抑得久了的男人,一旦有人带他们出去玩,很容易变坏,相反那些见惯了世 面的,倒还是比较坐怀不乱。 不知道吴璇讲的是歪理邪道还是中肯之语,不过安臣在这点上倒是有几分像, 虽然比较怀恋他小时候呆呆的感觉,可是现在这样活泼的气质也不错。 “我说沈婕妤,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演琼瑶剧里的那些七贞九烈,特苦情!穆晓 呢,你就演傻傻纯真的小女生得了,被女人陷害,但男人都爱的那种。”安臣没话 找话,东扯西扯。 “你的眼光还真准,安臣大导演,什么时候你成一流名导了。啧啧,和冯小刚 张艺谋熟不?介绍给咱们认识认识啊!”沈婕妤轻嘲薄讽。 电梯“叮”一声到达一层,沈婕妤侧过头朝安臣得意地笑了笑,潇洒走出电梯, 我自言自语道:“不斗嘴会死人嘛。” “对啊,不斗嘴我会寂寞而死。”安臣答。 我吓了一跳,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声音真的很小,他的听觉怎么这么敏锐,难不 成方才在出租车上说的那句话他也听到了?他的那句“嗯”到底是针对我的还是针 对他母亲大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要抓狂了。 03私房菜馆在一条荫蔽幽巷里,没有招牌没有广告,一般人找不到,但是菜色 是最纯正的。我盘膝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嗅着檀木香,这两天还真饱了口福。 老板娘亲自给我们上菜,她的爱宠卡西法也跟着主人溜了进来,那是一只可爱 的迷你泰迪,也不怕生,在屋子里悠闲地散步。老板娘出去了卡西法还继续依依不 舍地逗留着,老板娘唤了它一声,狗狗楚楚可怜地嚎了一下,乖乖地出去了。 我想起了Candy ,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郭纯正是否还依旧收留着它,那个叫 KUMA的女孩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们三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闲聊中,我得知了这个老板娘的故事, 老板娘是个日本人,二十年前,她还是个妙龄少女,一次去神龙架游玩,爱上了那 里纤夫。可是她身为日本知名家族企业的长女,纤夫又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是阻挠 不断,最后她终于妥协了,没有破坏纤夫的家庭,不动声色地拿出一笔钱让纤夫的 家人过上了最好的生活。而她,就一直待在中国,等着纤夫,练就了一手绝妙的中 国厨艺,她对纤夫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婚了,请你一定接受我,我在北京XX区XX路XX 号等你。 像是现实版的《Parapara Sakura 》,电影的结局很浪漫很圆满,但是现实却 不是这样。没过几年,纤夫意外地死亡了,老板娘却不知道,还继续在约定的地方 等,二十年了,地址从未变更过。 其实这样也挺美的,一个人的耐性到底有多久?如果纤夫没有离开,说不定有 一天老板娘也会腻了倦了,也就没有这样动人的故事了,看来思念一个人比爱一个 人更长久更靠谱。 如果说女人独特的话,这里的老板娘可真是范例,你可以说辞去大城市金领工 作在丽江开店平淡度日的女子独特,也可以说在酒吧收五枚硬币才给你占卜的女人 独特,但是你绝对会为她传奇的上半生而咂舌不已。 “卡西尔,卡西尔,或许老板娘喜欢《哈尔的移动城堡》吧,里面的那个火焰 小恶魔真是可爱透顶。”我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隐隐有敲门声,我起身开门,见 卡西尔这个小家伙又来了,我开心地抱起它,摸摸它说“好可爱的狗狗啊”,却感 到有一股热流在腹部缓缓往下移动。 糟糕,卡西尔在我身上尿尿了,我僵在原地,石化了。碰巧老板娘路过,看见 了卡西尔和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一口流利的普通 话,还带点京腔:“去那边的那个房间吧,里面有浴室和浴衣。” 我放下讨厌的卡西尔,如获大赦般朝那个房间奔去,被迫又洗了一次,这些天 我的倒霉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具有连环效应,连二接三地发生。 房间是一个小型娱乐休闲室,淋浴室在这个房间里面,没有门锁,不是单独的 卫生间。毕竟是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或许是太敏感,虽然明知不大可能,我还是 担心房间里有摄像头什么的,于是看准热水器开关后,我干脆关了灯洗澡,连穿衣 都是在黑暗中偷偷摸摸进行的。 洗完澡,我摸出去找衣服,正在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让我措手 不及的是,房门突然开了,与此同时,灯亮了……我尖叫一声,“唰”地蹲在地上 埋起头,连进来的是谁都没有看见。来者似是看出了尴尬,连忙退了出去。 我在地上蹲了半天才面红脸热地穿衣服,一出去就找老板娘问:“大姐,怎么 里面有人洗澡,外面的人还可以进来?” 我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刚才那人活剥了。 老板娘知道了来龙去脉后,面露难色地说:“屋内如果有人用淋浴的话,外面 是有显示的,一般有礼貌的人都不会贸然进去。” “什么?有礼貌?这种事是能靠道德约束的吗?”我越听越气,心想这老板娘 明显就是在耍我,怎么连淋浴室都没有门锁! “这里实在是太危险!真是变态!难 怪会喜欢上光屁股的纤夫!” 我怨气冲天地跑进了就餐的房间,口不择言,沈婕妤轻咳了一声,安臣一语不 发地低垂着眼睛。 “我看那只狗就是诱饵,专门在客人身上撒尿然后把客人弄进去洗澡,房间里 肯定有摄像头,那个猥琐男没沾到我便宜就干脆直接闯进来!”我气得浮想联翩胡 言乱语。 沈婕妤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夹着面点蘸了蘸秘制辣酱,一边吃一边说: “那么刚才那个人就是穆晓咯。” 她在对安臣说话,一直不吭声的安臣慌忙说:“当时那么急,哪里有看到。” “唉,大男人一个,敢作敢当嘛,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说是吧,穆晓。”沈婕 妤对着我似笑非笑。 我隐隐看出了端倪,似乎刚才闯进去的人就是安臣,我保持着举筷的姿势呆若 木鸡,事情朝着一个未知的趋势发展着。 我这不是自掘坟墓吗,被人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为什 么我疯疯癫癫地在他们面前全抖搂出来呢,我感到自己愚蠢到无与伦比。 可是,昨晚的那件事我真该挖个洞埋藏起来,一辈子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等我回答,就有人替我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