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前一天晚上,我在建三江宾馆里等赵温的时候,向人打听老孙,谁知,人家告 诉我:老孙两年前去世了。这多少让我感到意外,在我的印象中,老孙一辈子打铁, 身体非常的硬朗,他和赵温年龄差不多,不该那么早就去世的呀。人应该感恩,滴 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古人的话不该忘记。老孙不在了,我更该去看看他的家。所 以,在路过 3队路口的时候,我是真想立刻下车去看看他家。 场长先拉着我的胳膊说:别,等我和3 队打个招呼,再说午饭我们都准备好了, 下午再去吧。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陪我们来大兴岛的建三江管理局的一位头头,和场长一样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孩子,即使现在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领导,我们还是叫他的小名:喜子。他也愿意 我们这样叫他,感到很亲切。他对我说,先到农场场部吧,场长都已经把饭准备好 了,吃完午饭,我陪你去3 队。 喜子当年也是我们2 队农业技术员的儿子,后来在3 队组建武装营,他和我都 先后调到营部,我负责组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他是营部的警卫员。那时,营 部是里外两间屋,营长和教导员住里屋,我们俩,再加上宣传队打洋琴的袁柏林, 3个人在外屋的一面火炕上睡了一年多,要是场部演电影,他就骑上自行车,前车梁 上坐一个,后车架上坐一个,带上我们两人一起骑上8 里地,记得那时看朝鲜电影 《鲜花盛开的村庄》、《卖花姑娘》,都是骑着自行车这样去的。3 队,也是他的 3队,他陪我去3队,也是应该的。但是,千万就别惊动场长了。场长不干,非要下 午陪我一起去,热情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对他说,本来就是私人的事情,这样 兴师动众,让我心里不好受。我开玩笑说,下次再来大兴岛,我可不敢再找你,我 自己找辆车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他不像是开玩笑地说:那我就派人把你的车 拦住,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当地的一级政府。我笑他说:那你就是“当地政府”了? 玩笑归玩笑,心里却想,下午,可千万别让“当地政府”跟着,前呼后拥的,像什 么样子。 中午,刚刚吃完午饭,幸亏场长喝多了,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喜子悄悄地 拉上我,躲开他,匆匆离开了住处。在还没有出场部的路上,我问喜子:商店还在 原来的老地方吗?能买点什么东西?喜子说,原来的商店早拆了,路上有一个超市, 到那里买东西吧。到了超市,一个比原来商店还小得多的店,私人承包,只有前后 两排货架,不少是过期的东西,心里充满歉意,后悔昨天没有在建三江买好东西, 带给老孙家,只好挑了挑,买了点儿吃的喝的,又上了车,往3 队赶。一路风吹着, 汗还是不住地冒,路两边的白杨树呼呼往后闪着,闪得心里怦怦的一个劲跳。9 里 的路,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3 队,模样依旧,却又觉得面貌全非,22年的岁月仿佛无情地撕去了曾经 拥有过的一切,只是顽固地定格在青春的时节里罢了。先在场院上看见了现在3 队 的队长,是当年我妻子在3 队当小学老师时教过的学生,他正在鼓捣拖拉机,看见 我们,一脸的陌生,似乎和喜子也不大熟,缺少了“当地政府”的陪同,喜子这样 的管局的头头,也显得有些强龙难压地头蛇的感觉。喜子向队长介绍了我,他多少 还记得,又问他铁匠老孙家住哪儿?然后催促他:快带我们去。 队长带着我们往西走,还是当年的那条土路,路两旁,不少房子还是当年我见 到的老样子,只是更显得低矮破旧,大概前几天下过雨,地翻浆得厉害,拖拉机链 轨碾过的沟壑很深,不平的地就更加的凹凸不平。由于是大中午,各家人都在屋子 里吃饭休息,路上,没有见一个人,只有一条狗和几只鸡,在热辣辣的阳光下寂寞 地吐着舌头或刨土啄食。记忆中,1982年来时,也是走的这条路,先去洪炉上找到 的老孙,后去他的家。那时,这条路没有这样的破旧和冷清。也许,是老孙在,他 放下手中的活,拉着我的手就往他家走,一路上洪亮的笑声,让我没有太注意路上 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