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唐妮步出房门,艾尔杰向她吹了声口哨,“唐妮,你真漂亮。” “谢谢。”她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艾尔杰绅士地朝她伸出手臂,“今晚,我这个护花使者可不轻松了。”尤其在 暴君安斯和唐妮通过电话后,又打来他房里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就知道!他这趟出差真的是很艰难哪!唐妮笑着勾住他的手臂,“当律师的 人果然舌头都像抹了油。”让他替她开车门,两人坐进车中,车子往关渡的方向而 去。 “看来这次安斯真是卯上了,让台湾见识云霓女神的风采。”艾尔杰对着她一 身的行头摇头,“这种东西,也亏他做得出来。” “不好看吗?”唐妮脸上画着淡淡的蝴蝶妆。 “你明知道很美丽,还故意挖陷阱让我跳。”她以为他当律师是当假的呀? “就是因为太美了,美得过于罪恶。还好安斯只为你做这种衣服,否则,怕整 个时装界都闹翻了。” 唐妮伸出白嫩的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错了,你不可以在安斯面前说整个时 装界会为他的设计闹翻。你应该说,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为他疯狂才对。”这样安斯 才会听得爽。 艾尔杰一愣,爆出大笑,“天哪!唐妮,你真是把安斯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 难怪你会成为云霓女神,真不是盖的。” 唐妮对他皱皱鼻子,“要不是安斯做这行,我也不是很愿意当什么女神的耶!” 她完全是被安斯陷害的。 “好呀!你就在安斯面前重复这些话,看看安斯一怒之下会不会让你这个女神 退位。”艾尔杰抖着他的大胡子。嘿嘿……他真想看看到时会是安斯拿乔还是唐妮 投降。 唐妮睨了他一眼,“我是提过呀!” “然后呢?” 她的小嘴嘟得老高,“他说,我可以不当云霓女神……”“哦?这么好商量?” 真不像暴君的做法。 “不当云霓女神,就要当云霓妖精,或是云霓仙女、云霓公主……随便我眩” 反正无论如何,她注定得当云霓的表征就对了。 “哇哈哈哈……”艾尔杰笑到差点无力,女神、妖精、仙女、公主? 谈笑间,车子已经走过关渡大桥,夜晚的淡水河不见白日脏污的河面,两岸的 灯光营造出另一番美感。 相较于其他有钱人家偏好的欧式风格,唐家反而以大陆漳洲的木材石板,仿神 州建筑盖了幢小桥流水的江南式建筑。 唐妮深吸一口气,静静伫立在阶前整理她有些纷乱的情绪。 夜来香?鼻端似乎闻到淡淡的香味,啊!是水池旁的那株夜来香吗?她有些失 神地想。 “你还好吗?”艾尔杰侧身望着她。 唐妮挽着艾尔杰的手臂,深吸了口气,盈盈一笑,“走吧!”她和艾尔杰走向 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唐氏夫妇。 “艾尔杰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唐仕华熟练地以英语和艾尔杰寒暄,身旁 的关燕姿笑得雍容。 “这是我们的荣幸。”艾尔杰掬起关燕姿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唐夫 人,久违了。上次承蒙你们的招待,让我回味不已。” 唐氏夫妇却在艾尔杰介绍身旁的女伴时,笑容倏地冻结了。 紫霓?! 唐仕华的表情究竟是喜悦,还是惊讶?抑或是厌恶?也许,三者都有吧! 唐妮发现她竟然不想去探索。 “唐先生,唐妮小姐此行是代表云霓时装!”艾尔杰轻咬了声,圆滑地化解僵 凝的场面,“请唐先生和唐夫人多多关照。” “唐妮?”唐仕华愣愣地看着巧笑倩兮的女孩,她……不是他的女儿唐紫霓吗? 紫蓝色的蝴蝶双翼淡淡地从她额际、鼻梁舒展至眼、颊,优雅而神秘,可是她的眼、 鼻,和她的轮廓,分明就是……那个消失了五年的人。 在他愣怔间,唐妮轻启红唇,“唐先生,谢谢你今晚的招待。”她以软软的法 国腔的英语说。 唐仕华不愧是纵横商界的人,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他很快地收敛好自己的情 绪,神色一整,“唐妮小姐,抱歉,我刚刚失态了。希望你能好好的享受今晚。” 和神色有些苍白的关燕姿颔首微笑后,唐妮跟着艾尔杰走向大厅。在与众人寒 暄时,她隐约感觉到有两道视线悄悄地跟随着她。 美丽的花朵总是惹来蜂蝶的追逐。 唐妮自踏进唐家大门后,美丽的外形马上引来许多男士的包围。 她柔驯地跟在艾尔杰身旁,但还是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不同于唐氏夫妇探寻的眼光,她的颈背突然一阵寒栗,有道视线几乎要灼痛了 她。 是他吗? 那个曾用霸道的视线、残酷的言语凌迟她的男人? 她该面对还是逃离?她选择了面对。 她微转过身,看到了他——关重威。 是心理作用吧?!隔着半个大厅,她竟然恍惚地闻到他身上带着烟草味的古龙 水香味。在遥远的时光中,曾残留在她床褥间,宣示着他的主权的味道。 身旁的男士们唤着她,她恍惚地对他们笑了笑,避开他颀长的身影,那股味道 竟奇异地消失了。 关重威越过人群来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不曾离开她身上。 “你好吗?”他的语气有着一丝紧绷。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心湖激起一串串涟漪。 她不自觉地想,他抽的还是那种英国细雪茄,倒是古龙水的味道变淡了,是因 为烟抽得更多了吗? 嗅进鼻腔的味道,经过气管进入了胸口,流窜在她呼吸道里。 不是错觉,她清楚地闻到了他的味道! 她捂着胸口,掌下的心跳有些紊乱,却不是以往每每看到他时会有的恐惧,也 不是爱意了。 这种心绪只是单纯地像遇到故人般的兴奋,混合着被拆穿的慌乱,只是这种单 纯的紊乱……她笑了,以她自己也惊讶的冷静表情笑了。 “我很好。”是的,此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了。 是错觉吧?她竟觉得肩膀一轻,箍缚在她心里的棘荆奇异地脱落了,仿佛有对 翅膀正从骨肉里缓慢地钻出皮肤,轻轻地舒展着……“啊!”她肩膀一痛,尚未展 开的稚翅受到惊扰地折断了……“我以为……你要飞走了。”关重威愣愣地松开抓 住她肩膀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刚刚突生的冲动? 是错觉吧?他看到她背后有双透明的羽翼正悄悄的舒展,而她脸上迷蒙而痛楚 的表情像是随时要乘风飞去。他直觉地压下她背后的翅膀,在缓慢流动的光尘中, 她的翅膀在他的碰触下破碎,消逝在空气中。 掌心仍残留着些许的刺痛,他翻过手掌,两人同时看见一片残碎的透明蝉翼, 蝉翼破碎成点点光尘,消逝了。“我……”关重威不知如何接口。 “哈哈!一定是唐妮太美了,让关先生想尽办法要引起佳人的注意。”艾尔杰 笑眯了眼说道。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除了他俩,没有人看见刚才的光尘。 谈笑间,唐氏夫发明宾客们就座,开始享用晚宴。 席间,唐氏夫妇热络地带起各种话题,艾尔杰有些担心神色恍惚的唐妮,替她 挡下了许多问话,除了偶尔的沉默,醇酒佳肴,让这一顿晚宴进行得也是宾主尽欢。 餐后,众人移驾到客厅聊天。 “你还好吧?”艾尔杰递了一杯咖啡给唐妮,低声在她耳畔问。 “没事,只是有些惊吓到罢了。”唐妮对他笑了笑,低头啜了口咖啡。 她刻意漠视心中莫名的空虚感,振作起精神,注意众人的谈话。 话题一转,一位穿着粉色细肩带礼服的女士突然将话题转到唐妮身上,“唐妮 小姐,你的衣服好漂亮,是云霓未发表的新装吗?”她艳羡地看着唐妮身上缀点翩 翩彩蝶的薄纱礼服。 “这的确是安斯设计的衣服。”唐妮对她笑了笑,“但是,这袭礼服云霓不发 表。” “啊!真是可惜。”另一名年纪较长的女士叹息地说。 “是呀!这衣服上的蝴蝶漂亮极了,是用画上去的吗?还是拓印上去的?”关 燕姿对她的衣服也很有兴趣。 纤纤玉指抚过身上的彩蝶,唐妮摇摇头,笑得十分神秘,“不是画上去,也不 是印上去的。” “哦!那会是什么方法呢?”男士们也很好奇。 穿粉色礼服的女士伸手摸了摸布料,“好像真的蝴蝶呢!” “是的,这是真的蝴蝶。”唐妮说。 “啊!什么?”女士吓得缩回手。 唐妮撩起披肩薄纱,让布料滑过她白皙的柔荑,她轻挑起一只蝴蝶,“你们知 道这是什么蝴蝶吗?” “那……好像是南美的香水蝶。”对昆虫学稍有涉猎的琼斯先生有些不肯定地 说。 “是的,琼斯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正是香水蝶。”她撩起薄纱在空气中一挥, 顿时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众人惊呼,“好香呀!”甜甜的,带点花果香味,犹如置身在热带果园之中。 “因为带有香味才叫做香水蝶吗?”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士又问。 琼斯先生点点头,“是的,这股香味是香水蝶的费洛蒙,每当交配季节到来, 雌蝶就会释出强烈的费洛蒙吸引雄蝶;香水蝶的费洛蒙带着甜腻的花果香,是少数 人类可以唤闻得到的昆虫费洛蒙之一。” 唐妮轻抖薄纱,又是一阵甜香拂过。 “那要如何将香水蝶印到布料上?”关燕姿问。 “香水蝶有种特性,只在仍活着时才会释放费洛蒙,一旦死亡即会消散,有学 者解释这是香水蝶增加交配成功率的生物习性。”唐妮翻开裙摆缝线,“这布料是 一层底布,以一层薄纱缝制。要做蝶衣,要取活的香水蝶,再用特殊的方法将香水 蝶烫黏在衣料上,以保存它生前强烈的费洛蒙香味,至于如何烫黏……”她轻侧头, 俏皮地笑了,“这是商业机密,请各位去请教安斯吧!” 众人哗然,天哪!取活生生的香水蝶烫黏在布料上。 “安斯果真是具有魔鬼般的才能呀!”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蝶衣,竟是以这种 方法制成的。 “那蝶衣要怎么洗?”有人问。 “不能洗。” “不能洗?!”她的意思是…… “没错,这衣裳只能穿一次,香水蝶下水就碎了,香气也没了。这是件‘一次 蝶衣’。” 只穿一次的蝶衣?!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宾客,也不禁心服于安斯·艾尔的才能。 突地,有人惊叫,“你是云霓女神!”只有云霓女神才能让安斯·艾尔如此费 心。 众人惊异地望着她,“你真的是云霓女神吗?” 唐妮但笑不语,身旁的艾尔杰却狡猾地眨眨眼,“别看我,也别问我,能代表 安斯·艾尔的人,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够说的。” 在唐家适时的公布唐妮的身份,这可是暴君安斯交代他的,而他只是服从上级 的指示。 哗然声像潮水般袭来。 安斯·艾尔创造云霓的原型,也是他擎爱的女人——云霓女神。 安斯·艾尔成立云霓,只为他的一切设计皆以装扮云霓女神为出发点。 再反过来以日渐壮大的云霓保护云霓女神,云霓员工们的共识就是,将云霓女 神置于老板之上。 云霓女神太过神秘,神秘到连云霓女神的名字都不为人所知,更别提她本人了。 如此严密的保护,让世人几乎开始怀疑云霓女神是否只是个假象?事实上,狂傲的 安斯·艾尔的倒影就是云霓女神。 但是,谁也没想到,神秘的云霓女神竟然就是眼前这名年轻的东方女性。 “你可真是能言善道。”艾尔杰在她耳边轻语,“云霓没让你当公关真是一大 损失。”瞧!这屋子里的一室权贵,马上就对安斯的才能印象深刻,更别提女士们 眼中闪烁的光芒了。 唐妮悄悄的对艾尔杰眨眨眼,“你以为我今晚的打扮是谁打点的?”这种场面 早就在安斯的意料之中了,她只是替他走完这局棋。 “天!安斯·艾尔一定很爱你!”一名金发女郎梦幻地说。 “云霓开始制做婚纱,第一炮该不会就是云霓女神和安斯艾尔的婚礼吧?” 唐氏集团的某位高级主管说笑着。 突然,“啪!”的一声,只见关重威脸色阴郁,摊开的手掌中流下一道鲜血。 “啊!重威!”关燕姿惊叫,连忙跑到他身边,捉起他的手。“你要不要紧? 我们去医院挂急诊。” 关重威抽回手,用手帕压住掌心,“没事,不小心划破手而已。”他的眼神始 终没离开过唐妮。 重威……关燕姿铁青了脸色,勉强自己绽出优雅的笑容向众人道歉,安抚整个 场面。 唐妮轻轻撇过脸,闪避关重威过于热切的注视,她拉拉艾尔杰的衣角。 艾尔杰会意的说:“今天非常谢谢唐先生和唐夫人的招待,我们也该告辞了。” 他站起身说道。 众人失望的叹息,纷纷挽留他们,而艾尔杰则有礼地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唐仕华和关燕姿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两人搭车离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累吗?”艾尔杰问唐妮。 唐妮摇摇头,“不累。” 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流窜的灯火……她不累,只是,一直缠着她的梦魇突地卸 下后,她竟感到有些空虚……下过雨的空气有些凉意,夜风拂过纱窗,吹起层层波 浪。 唐紫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由窗外的池水映照而来的银光。 月经来临的时候,身体总像被掏空般的虚软,她的身体不好,每次来潮就像生 了一场大病,只能软趴趴地躺在床上。 银色波光层层叠叠,扭曲交错,她爱极了这种光和影的游戏,看着光影互相追 逐,仿佛她的痛楚也跟着消逝……思绪飘飞到今早她爸爸的婚礼……盛大的排场, 意气风发的新郎,却有个不快乐的新娘。老师……竟然变成了她的继母,想不到呀 ……老师不是才大她七岁吗?爸爸比老师足足大了二十岁,几乎可以当老师的爸爸。 听说,老师的父母大了爸爸好多钱,还不起钱就自杀了,以为可以用保险金抵 债,没想到除了寿险外,其余的保险都不理赔自杀项目。 而老师拿到的寿险保险金,和她家的债务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既然还不 了债,就用身体……爸爸真的对老师提出这种条件吗? 难怪她在婚礼的前一天,曾看到老师抱着她弟弟哭得喘不过气来……老师是可 怜的吧! 虽然如今老师还是对她很和气,但笑容里却少了当初的那份坦率,冷冷的,像 在尽一份义务。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师变成继母,就顺理成章的得参加她的母姐会了,可是, 她却反而想念当初那个笑得爽朗、拍拍胸脯说要参加的关老师……檀香山的天气好 吗?不知道那边现在几点? 唐紫霓心里开始算起他们的蜜月行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哪片海洋的上空呢? 这是趟做人之旅。 爸爸在婚礼上醉红了脸,身躯摇摇晃晃的,酒杯里的酒被洒出了大半,含糊地 对着宾客说着,嘴巴笑得几乎要咧到耳后。 宾客一阵鼓噪,叫好声几乎淹没了一直低头坐在爸爸身旁的老师,她看见老师 全身颤抖,下唇几乎要咬出血,脸上净是痛苦和屈辱的表情。 莫名地,她替老师觉得心酸,可是,当她悄悄地将手搭在老师的肩上时,老师 竟愤恨地打落她的安慰……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也许这是他选择了年轻健康的老 师的原因吧!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地方落脚? 没有了男主人和新任女主人的大宅,现在,整个宅子里除了她,就只有老师的 弟弟关重威了。 一想到这,她手臂爬上了疙瘩…… 关重威——他恨她! 她不怀疑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他恨她! 他恨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姓唐;因为她的爸爸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再以 卑劣的手段娶了他的姐姐。 因为他恨她,所以她怕他,怕他复杂的眼光总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像绵密的 网捆绑了她,用着愤怒而噬血的冷冽眸光算计着她。 唐紫霓忍不住摩挲着手臂,试着平抚那因害怕而爬起的细小疙瘩,却挡不住由 脚底冒出的阵阵寒意。 她就像一只猎物,被藏身在暗处的狩猎者窥探着,平静的表面下,不知何时会 展开他残酷的追逐。 她合上眼,试图以睡觉来逃离那令她不安的情绪,她静静地躺着,寂静的夜里, 耳畔清楚地听见走廊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响……当——当——的两声回荡着。 两点了吗?她模糊地想……腹部有血块崩离的疼痛感,碍…为了这种冰冷而难 耐的折磨,她下辈子宁愿选择当男生……“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力地踹开,撞 到墙上又弹回去。 “啊!”她惊叫着直起身,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瞬时倒抽一口凉气。是关重 威! 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射进,在地上映出巨大的黑影。 “你要做什么?出去!你给我出去!”她紧紧揪着衣领,颤抖着,极度的害怕 使她的声音紧绷而尖锐。“呵!小公主在下命令了。”他走向她,隐在暗处的脸看 不清楚,只露出一双闪着灼灼火光的眸子,“那我是不是该卑躬屈膝的哈腰称是?” 她清楚听见了他语气里的嘲讽,像针般的尖锐。 “蔼—”自卫的本能让她拿起床前的小灯,掷向他。 “哐啷!”一声,他举起手臂阻挡,小灯应声落地,接着,玩偶、枕头、书本 ……凌乱地朝他掷来,却阻挡不了他逼近的脚步。 《海涅诗集》打到他的胸口,掉落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一扑身——“蔼—” 脚踝一紧,翻落床下的她被拖回床上,她胡乱地踢着腿,手掌不停拍打他欺上的身 躯,“放开我、放开我,关重威,你在……唔……”她的嘴被塞进手帕。她闷哼一 声,纤细的身子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动弹不得,双腿也被他的大腿稳稳地夹住,捶 打的力道不足以撼动他半分,像打在一堵坚实的墙上……“公主不能再出声命令人 了,被迫沉默的感觉怎么样呀?” “嘶——”身体一凉,她的睡衣被从大腿撕裂到胸前,白皙稚嫩的身躯完全显 露在他面前,让他阴鸷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唔唔……唔……”她拼命地挣扎,害怕让她的泪水奔流而下。不要! 她挥舞的小手被他强力拉到头顶上,手腕一痛,她骇得瞪大了眼,只见他竟拿 着从她身上撕下的布条,将她绑在两侧的床柱上。 他要强暴她! 这个认知如雷殛般打进她的脑海中,让她身体一阵僵硬,试图曲起双腿踢他, 泪水流得更凶了。 不要!不要这样对她! 关重威轻松地制住她的双腿,俊脸微微的扭曲,鹰爪捉住她晃动的尖挺小乳, 粉红的蓓蕾因暴露在冷空气中而挺立,他用力一掐,满意地听到她的闷哼,纤薄的 细肩痛楚地轻颤。 他狞笑,“原来,公主不穿胸罩睡觉,看来你并不像外表那样高傲而不可侵犯, 你是不是常躲在被窝下摸着乳房,自慰着睡觉?还是你早就准备好,随时等着男人 爬上你的床?”拇指与食指搓玩着她顶端的果实,用力一弄—“唔!”她拱身痛叫, 恨不得就此消失在人间。 从未被人看过、抚过的身体,此刻却只能任他玩弄,抚在她身上的大手滑过她 的每一寸肌肤。不是因为他喜欢她的身体,而是他要以这种她逃避不了的方式羞辱 她。 一阵苦涩梗在喉头,让她恶心得想吐。 他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蓄意碾压她赤裸的乳房,“公主不满意我的技术吗? 竟然嫌恶得想吐?不过,我劝你最好忍住,虽然我没有亲吻你的任何欲望,但是, 我也不想让恶心的呕吐物扰了我的性趣,明白了吗?” 他探进她腿间的大手用力一扯,白棉底裤立即破碎。 “呜……唔唔……”小脸一白,她奋力夹紧大腿,将头撇向一旁,不愿看见他 那令人作呕的神情。 他眯起眼眸,“你的月经来了?” 惨白的小脸倏地染上几分嫣红,觉得自己真想死在此刻,可心里却忍不住浮现 侥幸的念头,这样,他是不是会放过她? 雪白的身躯躺在他身下细细地颤抖,被绑缚住的手腕因挣扎而磨出一道道伤痕, 隐隐泛着血丝。 看着她紧咬的唇边流下一道血痕,混杂颊上的濡湿,关重威心中掠过一丝怜悯。 天!她只是个刚发育完全的孩子,可自己却将她父亲的罪过发泄在她身上,他觉得 自己可悲得卑鄙……颈上一道冰凉的触感惊醒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香符是他到国读 书时,母亲去庙里求给他的,他嫌它土气,但仍丢进行李箱上,却从未挂上颈项, 如今母亲已不在了……想到此,他的眼神更加沉郁了。 想起他被急电召回国,迎接他的竟是自杀身亡的父母的丧礼,当他还沉浸在悲 痛中时,就得马上接受姐姐为了偿债而不得不嫁给唐仕华的事实。 重威,不要骂我,不要恨我……我除了嫁给唐仕华,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了……姐姐哭倒在他的怀里,绝望的揪着他的胸口,哭着要求他的支持。 如今只剩下他们姐弟俩了,若他也不支持她,她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身下唐紫霓哭泣的小脸,模糊地重叠着姐姐哭诉的脸,他仿佛看见姐姐被唐仕 华压在身下的画面。 刚升起的一丝怜悯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斩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唐家的痛恨欲绝。 他狞笑地说:“这样也好,方便我不必费事的前戏。” 她的希望在他的膝强硬地挤进她腿间时破灭,小脸也变得更加惨白。 不!求求你,不要!她闷叫、挣扎,却挡不住他势在必行的报复。 她无助的哭泣,大腿无力地垂在两侧,最隐密的私处再也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 眼前。 巨大的利刃在她的腿间戳刺,寻找她身体的入口,试着推进她掩在蕊瓣中的花 径。 “呜呜……”她闷声哭泣,试图躲开他的每一次戳刺。 他的眼神鸷猛,“该死!你就偏要固执地反抗我到底吗?”他一咬牙,鹰爪紧 钳住她晃动的细腰,将她的大腿撑得更开,屏息着将火红的欲望导入她敞露的柔软 开口,开始推进。 无视于她的哭叫和哀鸣,像是蓄意要将她逼到崩溃边缘,他缓慢而坚决地寸寸 推进,感觉她湿热的甬道被迫撑展的迎纳他,纤白的娇躯泛起一阵阵颤粟。 从她下体涌出的红热,是经血?还是她处女的证明?腥腻的热液润滑了他的暴 行,他紧紧的攫住她,低吼着将昂挺推得更深,直至她颤抖的甬道扩张到极致,紧 窒地包裹了他的昂挺。 她无声地垂泪,纵使她再不愿,也挽回不了她的纯真,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 每个摆动都仿佛要撕裂她般,在在提醒她这个屈辱的事实。 随着他每次的抽出,带出更多腥红热液,染红床上的白色床褥……不知过了多 久?也许已过了几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她只觉得这痛苦的一刻竟长得仿佛永 远也停止不了……心理和肉体交杂的痛楚,让她恍惚了神志,神魂轻飘飘地,仿佛 脱离了躯壳,悬浮在空气中,冷冷地看着凌乱的床铺上交缠的身躯……她的心渐渐 地被掏空,仿佛己经不再是她自己……他持续地在她体内驰骋,许久之后,猛地, 他爆出狂野的低吼,俊脸涌上潮红,深深的几个冲刺之后,他突地抽出昂挺,在她 雪白的小腹上喷泻出他的热液。 他颓然翻倒在她身边喘息,浓浊的呼息是暗夜里惟一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支起肘看向她,眼神极端冷酷。 他捞起地上的衣裳,掏出一台即可拍相机,对着唐紫霓赤裸的身躯拍摄每一个 角度。 镁光灯短暂而快速地照出光亮,她木然地躺着,任他摆布着她的肉体,灵魂仍 在空气中飘浮着,回不了伤痕累累的躯壳。 离去时,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相“你们唐家可以去告诉我,而我相信这些照 片将会是小报杂志最热门的照片。”他解开她的束绑,冰冷地说。 她无语,横陈的躯体像个毫无生命力的布偶。 脚步声愈离愈远,终至消失在廊道的另一端。 天花板上的银色水光仍跳跃着,映照她颊上不停奔流的泪水…… ---------- 晋江文学城